這世界上幾乎所有人都會做噩夢,但是有夢之傷的恐怕不多吧?

    死並不難受,難受的等死的過程,就比如是有人告訴你明天要死掉,但是又不知道怎麽個死法,具體時間是什麽時候,於是,往往

    沒有死,人精神已經崩潰。

    真真的送走你們後,剛進屋子沒有多久,外麵的天空,有雷聲響起——冬天的雷。

    披著個單衫從屋子走出,天空那厚厚的雲層是不是被閃亮,偶爾也會有雨落到臉上,冰涼冰涼的感覺。

    天變得開始寒氣逼人了,斜風細雨,正在心裏感歎天氣變化之多端,悠然間,門外一個黑影匆匆閃進了我的屋子內。

    是什麽? 難道是鷺?

    ''鷺?''

    ''鷺?!''

    兩聲過後,沒有人迴答,而透過一張一開的門,我看到門後蹲著個什麽,圓咕嚕的,不應該是人的樣子,上前兩步,我試著推擠房

    門,而門後的東西似乎是橡膠,越是推擠的力量大,反彈的力量就會更大……

    說不清楚當時的心情,然後就放棄了撞門,穿著單衫便出了家,雨其實已經下,毛毛雨,卻刺骨的冷,或許,是因為身上衣服穿的

    太少。

    算是在外麵遊蕩了一大圈,沿著記憶中熟悉的軌跡往家裏去,眼前卻是一片波光粼粼,是水。

    夜,雨還在下,卻不知道為何天空中泛著光,看到有人往前走,我也試著小心翼翼沿著路的痕跡趟著泥濘往家的方向走,不久,徹

    底放棄了這種方式,直接趟進深達小腿以上的水,嘩嘩啦啦地伴著聲音,低頭邁步。

    趟過去之後,家門近在咫尺,帶著強烈迴家的期盼,兩腿加快速度往那裏走去,一步、一步、一步…… 家門卻離我越來越遠,心裏

    著急了,便跑起來,這下可好,不久,家門消失在了眼前,一切,變得陌生起來……

    舉手無措中,出現在眼前的,隻有一排古老的平房,或者說是目光已經全部被平房所擋住,雨還在下,狼狽地看一看淋成落湯雞的

    自己,便不顧一切朝平房屋簷下跑去,剛覺得來了一個不錯的跳躍,吧唧,居然在落腳的時候來了一個四腳朝天,該死的滑滑的路

    麵和該死的不防滑的拖鞋!

    旁邊有個洗衣服的婦女,而她正在用雨水洗衣服,這個時候她已經停下手裏的活,直愣愣看著我,看的是心裏別別扭扭的。

    ''不好意思,請問,這裏是那裏?''  不管怎麽說,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通過一個人來打聽問路的事兒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

    ''你的衣服……''

    她似乎在指我的側身。自己扭頭並且拽了拽衣角看了看,果然,白色的單衫現在已經成了熊貓皮,黑的是大塊,白的是小塊,

    還沒有迴頭,一隻手已經來到了身後抓起來,我還以為是她好心幫忙清理汙垢,可轉身卻發現,隻有一隻手留在了我身上,而她的

    身子,還在剛才的位置,一邊看著我一邊笑,定睛朝盆子裏望去,是人的胳膊和腿兒。

    頭皮發麻,狂拍掉身後的手倉皇逃離……

    越過平房,一大片殘垣斷壁出現在麵前,上麵還停著幾輛歇菜的機器,看樣子在搞重建? 或者是翻修?

    總之,目光再放遠一些,便看到有似乎是學生樣子的人三三兩兩走著,不遠處有個校門,這下有得問了。

    門口有保安,想想自己這個樣子會被人誤解,看到施工處有坍塌的圍牆,沒有過度考慮,我便從狗洞子裏爬進學校,覺得一下子熟

    悉了好多,似乎迴到自己的中學時代一般。

    校園裏人來人往,陽光也出來了,我卻看不到他們的影子,而且他們似乎也看不到我。

    沒有血腥畫麵的時候,自己其實並不害怕,加上有陽光,便一個人朝前默默走去,一扇門,又一扇門,越走,光線越暗,直到一個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

    ''甘多,是你嗎?''

    說親切是因為這聲音是從腦海的記憶中可以尋找出來的,說陌生是因為好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轉身,幾年沒有見麵的老朋友—

    —一個大學同學,現在在西南的一個軺鎮中學執教。

    ''天哪,怎麽在這裏見到你了~~'' 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要知道大學那會兒我們兩個關係非常好。

    而他卻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手裏還拿著粉筆,四周還圍著一群穿著黑色校服、白色球鞋的學生,拿著尖尖的東西往地上刻,好奇

    怪……

    ''你的學生?''

    他依然沒有迴答,拿著粉筆在地上畫起來,輕輕說了句''你不該來。''

    而我則開始嘮叨起路上剛才的所見所遇,這個時候,那些學生圍了上來,他們是詭異的,每個人笑著卻露出紅色的牙齒。

    還禮貌地衝他們笑了笑,此時他們已經圍了上來,沒有看我,而是,好像也在看我身上的泥巴!

    ''泥巴!''

    像是機器發出的聲音,而同時,有手抓到我身上,開始還以為這是特殊的儀式,不久情況便完全脫離想象,他們像是撕裂人一般碎開,手、頭、腳獨立著在我身上撕扯,在濃重的血腥味中我不經意看到,朋友已經被完全肢解,那臉還在對著我微笑……

    血腥味越來越濃烈,但我還是感覺到自己正被撕扯著往大門口的地方抬去,保安居然是兩具骷髏,我卻能感覺到它們的獰笑。

    ……

    ……

    ''突然就醒了,是鷺把我叫醒的,她正幫我擦血,看看,臉上、脖子,還有身上……''

    難道說咱們兩個都是做了夢卻又遭到實際傷害了?

    我驚恐萬分。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醒來後和那個朋友打電話一直沒有通過,有些擔心啊。''

    ''剛才我來的時候郵遞員往門口的郵箱投了東西,會不會是你朋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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