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期末考試如期而至,學校彌漫緊張的氣氛。


    將自己的物品搬出教室後,高杉原在走廊上見到了野澤埋。


    他沒像其他學生那樣臨考試前半小時還拿著資料死記硬背,手上拿著一杯溫水細細呷著。


    “我剛好想去找你。”


    見到直徑向自己走來的野澤埋,高杉原張開嘴。


    “誒,找我?”


    野澤埋有些驚訝。


    他是來遊說高杉原關於霓虹轉校的事情的。


    畢竟這個機會真的十分難得,對於一個想考霓虹頂尖大學的人來說,接受過本土教育和沒接受過本土教育完全是兩碼事。


    “那你先說。”高杉原放下水杯,看向野澤埋。


    “關於轉學的事情。”


    野澤埋點點頭,在高杉原身前停下,背倚走廊的櫥窗,“你真的沒那個想法嗎?據我的了解,那所學校學生考上東大的幾率還是蠻大的。”


    高杉原愣了愣,嘴巴微張,似乎在斟酌,片刻,聲音從喉嚨出來,他提問道:“隻有十萬的費用夠嗎?”


    野澤埋思索片刻後,緩緩點頭,“應該足夠的。霓虹高中生在校外的兼職十分劃算,能很大的彌補學費和生活費用,我當時也是一邊做兼職一邊上學的……”


    野澤埋還在說著這次項目的各種好處,高杉原看了看走廊外的教學樓,認真地注視他。


    “現在還能報名嗎?我想試試看。”


    野澤埋有些驚訝,“怎麽突然改注意了?我還以為勸不動你呢。”


    高杉原迴頭看他一眼:“因為我在霓虹有一個妹妹。”


    野澤埋呆在原地。


    “我成功轉學的幾率大嗎?”高杉原問,沒給野澤埋思考的時間。


    “嗯,如果這次期末考試也能穩住年級前十,加上你的日語水平,絲毫不成問題。”


    高杉原輕輕點頭,這小事一樁而已。


    “什麽時候出發?”


    “七月末。”野澤埋迴答。


    ……


    六月最後一天。


    高杉原迴到家時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今天放學後給三個學生單獨補習,整整花了他六小時,除了半小時的晚飯時間,他一刻不歇地備課授課。


    走到客廳,他發現高弱梨正在陽台上打電話,見他迴來,她揮了揮手,臉色有些凝重。


    高杉原默默在沙發坐下,安靜等待電話結束。


    高弱梨從陽台迴來時,雙眉微皺著。


    “是工作夥伴嗎?”高杉原問,覺得有事不妥。


    高弱梨欲言又止,在高杉原的目光下,搖搖頭,還是開口:“你爸爸打來的電話。”


    聽到自己爸爸打來的電話,高杉原的眼睛瞪大不少。


    雖然高弱梨很少和他提起他爸爸的事情,但高杉原依稀記得他的名字:上杉勇也。


    “他怎麽了嗎?”


    “他幾天前在上班路上被高空掉落的廣告牌砸到了雙腿,幸好生命沒什麽大礙,但他現在雙腿都沒有了知覺,需要在醫院療養幾個月。”


    高杉原震驚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這個未曾謀麵的父親,他心裏百感交雜。


    “所以……”高杉原沉默了許久,想理清楚思緒,但始終理不清楚:“我們要幹嘛?”


    高弱梨看向他:“你爸爸有一個女兒,他想讓我們幫忙照顧她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高杉原更加疑惑了,自己有一個妹妹!


    “他妻子呢?”


    高弱梨搖搖頭,“他妻子早和他離婚了,去年得了肝癌去世。”


    “上杉勇也家裏經濟狀況不好,基本上每個月入不敷出,還欠了十萬日元,這次醫療費雖然由那家掉廣告牌的商家全額負責,但他也暫時失去了賺錢的能力。


    因為他家裏的雙佬都過世了,沒什麽親戚,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我……”


    高杉原在沙發上沉寂下來,雙手撐著腮幫子,他忽然有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這個妹妹的家庭也像他一樣背著債務。


    這世界真操蛋。


    “她叫什麽名字?”


    “上杉瀨葉。”


    高弱梨緩緩迴答。


    兩人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


    高弱梨在沙發側邊坐下,“他說希望我可以過去代理照顧一下瀨葉,或者是把瀨葉送來我這裏照顧一段時間……”


    高杉原一眼看穿高弱梨的掙紮。


    一邊是華夏還擔著的高負債和重新起步的公司,一方麵是上杉勇也的哀求。


    “你對他還有感情嗎?”高杉原問,他指代上杉勇也。


    高弱梨搖頭,“沒了……但還是很好的朋友。”


    “上杉瀨葉才上小學,如果把她接來這邊,她會不會很難適應這邊的環境……”


    少頃,高弱梨張開嘴巴說話,她似乎已經在思考第二條路的可行性了。


    高杉原忽然想起和藤春高中合作的那間霓虹高中的地址,雙眸看向高弱梨:“他們家住在哪裏?”


    高弱梨微微一愣,“美濱町。”


    高杉原立馬掏出手機,查了查地圖。


    和藤春高中合作的霓虹高中正好在美濱町附近,他緩緩抬起頭,“要不,我過去照顧她吧?”


    高弱梨愣了愣神,才知道高杉原言之所意。


    她一個月前就從野澤埋和柳安泉那了解到這個校際合作項目,還半開玩笑地慫恿高杉原嚐試一下。


    現在,高杉原告訴她,他要下定決心了。


    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想法,高弱梨可以留在華夏專心經營企業,盡早還清債務;高杉原可以更近距離地追逐自己的未來,同時還能照顧上杉瀨葉。


    “你是說真的嗎?”高弱梨試探著問。


    高杉原點點頭,“雖然今天才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一個妹妹,但不論如何,她都是和我一樣有血緣關係的家人。”


    他看著高弱梨眉頭緊鎖、眼角如蛛網的皺紋時,眼底深處的心痛一閃而過。


    高弱梨已經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


    他已經攢了十萬人民幣的儲蓄,完全能應付轉學處的各種費用。


    於自己的內心,於幫高弱梨分擔,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高弱梨啜了啜鼻子,握住高杉原的手,“小衫今天很帥嘛!”


    “基因。”


    高杉原拍了拍高弱梨的彩虹屁。


    兩人在客廳商量這件事情,直到時間迫近淩晨一點。


    “得了!”


    一小時後,高弱梨的神色才恢複些光彩,兩人談定了這件事情。


    高杉原高三去霓虹讀書,照顧上杉瀨葉;高弱梨留在華夏努力經營公司,爭取把債務還清。


    “弱梨永遠支持衫原,弱梨要當一個能快速還清債務的打工人。”


    高弱梨堅定地握起雙手。


    高杉原嘴角揚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對了,我現在賬戶還有兩三萬,要不也一起給你吧?”


    “不需要!!我現在兼職了六份工作,去霓虹前能有十三萬左右的存款,足夠開銷的。還是我去霓虹前給你三分之一的錢拿來還債吧!”


    “不行!”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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