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原沉默下來,可能是不知道怎麽接這句話。


    柳安泉雙眉微舒挑,放下腳,好奇心驅動著探前身子。


    “你說吧,讓姐姐聽聽你的計劃。”


    高杉原點頭,剛想張開嘴巴,中野二乃從走廊走過,目光往沒有關門的教休室裏瞥了瞥,停下腳步。


    高杉原連忙閉上嘴。


    驚喜得要當事人蒙在鼓裏才算驚喜,提前被知道就沒意思了。


    “嗨,二乃~”


    柳安泉笑眯眯地朝中野二乃招手,用日語打招唿。


    中野二乃放下環著胸部的手,雙手疊在小腹前,“下午好,安泉老師。”


    說著,她目光有些擔心地看高杉原一眼,才走迴教室。


    “繼續說吧。”


    柳安泉起身把教休室門關了,走迴座位。


    高杉原放下心,細聲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高中階段的生日就是一個小日子。


    禮物不會有多棒,普通同學可能隻有一句當麵的生日快樂,關係要好點的同學才可能準備一個小禮物,像從學校小賣部買的酸奶,飯堂的一頓中午飯。


    更多的是,別人壓根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高杉原雖然想給五姐妹準備一個不一樣的生日驚喜,但他總歸是一個高中生,隻能盡力表達自己身為家教老師的一番心意。


    柳安泉在一旁安靜聆聽著,時不時點一點頭。


    “嗨~一開始我還以為你要送戒指之類的。”


    聽完高杉原的計劃,柳安泉輕輕歎息一聲,略惋惜地說。


    “太貴了,送五個人戒指的話花費還要乘以五倍!”


    高杉原搖搖頭,自己的存款不過三萬左右,得拿來清還債務,怎麽可能消費得起這種奢侈品。


    稍稍一愣,他雙眸看向柳安泉,眼睛充滿困惑,“我為什麽要送戒指?”


    “嗤嗤嗤。”


    擺了高杉原一道,柳安泉得意地笑起來,舉起泡著花茶茶包的馬克杯,飲一口。


    “生日嘛,重要的是一個人將自己心意正確地送出去。我覺得,戒指就很有心意。”


    高杉原看柳安泉一眼,起身,淡淡地揮手,“再見。”


    “誒誒,開玩笑嘞……”


    柳安泉急忙拉下高杉原,嫣然一笑。


    “你的想法其實還不錯啦。如果我是女生的話,你接下來表白我說不定都能接受。”


    “胡鬧。”


    ……


    迴到教室,上午還有最後一節課。


    “喂,沒事吧?”


    中野二乃看向在座位上坐下的高杉原,關切地問一聲。


    高杉原搖搖頭,“沒事,隻不過是一些日常學習交流而已。”


    中野二乃眼眉下長長的睫毛動了動,似懂非懂地點頭。


    放學。


    班級熙熙攘攘,學生陸續離開教室前往飯堂。


    中野二乃還坐在座位上,安靜地看著雜誌,桌子邊的掛扣掛著通勤包,鼓鼓的,顯然放著兩份午餐便當,這使高杉原確信自己待會有飯吃了。


    “走吧。”


    高杉原起身,雖然肚子對食物的要求不大,但和五姐妹聚餐還是值得期待的。


    “去晚了飯堂不容易找到位置。”


    中野二乃仰起頭,奇怪地瞟他一眼,“誰說我們去飯堂?”


    高杉原站在原地,“在教室吃?”


    中野二乃搖搖頭。


    “自修室?”


    “不是。”


    高杉原迷惑地皺起眉頭,“午飯不在飯堂吃,也不在教學區吃,難道上天台吃不成?”


    ……


    “哦唿,天台的風景真漂亮呀!”


    五姐妹走上天台,中野四葉踮起腳尖,兩條沐浴在陽光中的潔白長腿更加纖細,順著明媚的光線看向遠方。


    高杉原慢吞吞地從樓梯口走出天台。


    天台上的明亮與樓道裏的昏暗形成強烈的視覺反差,恢複正常狀態,走出樓梯口那閘鐵門的一瞬間,他眯起了眼睛。


    這裏不正是他平時用來逃課睡覺的天台嗎?


    高杉原看一遍四周,全是碧藍的天。


    他對這裏的印象還留在一個月以前。


    那時候他上課開小差被政治老師捉了,和在上課睡覺被捉的中野一花一同來到這兒。


    此刻,五姐妹在陽光下盡情地伸懶腰,曼妙的身材在陽光中熠熠生輝,仿佛光點鑲嵌在衣物裏邊。


    在悠閑地看一周樓下的風景後,五姐妹來到天台最右側的風雨棚內。


    風雨棚用綠色漆的鐵皮搭成,裏麵有兩排椅子,剛好六個座位。


    “過來呀,衫原君。”


    中野一花在棚子裏向他揮手。


    高杉原慢慢走過去,看樣子五人是這裏的常客了。


    “天台是拿來幹這種事的?”


    中野一花輕靈一笑,“難不成衫原君想讓我們在這裏睡覺?”


    “我可沒說過這話。”高杉原將目光看向別處,“你們怎麽想到來這裏吃午飯的?”


    “自從衫原君帶我來過這裏後,我每次上午睡覺都來這裏了。慢慢的,三玖她們都知道有這個地方了。除了教休室,這裏是學校最好的一個地方,不是嗎?”


    中野一花輕盈地把雙手背到細腰後,碧藍色的雙眸像兩顆發著光的藍寶石看向高杉原。


    高杉原點點頭。


    “不過,從那次後,都沒見衫原君上來過。”


    中野一花說著,有些怪責地看高杉原一眼。


    風和日麗,旬風微拂,幾隻黑色的小鳥從天空飛過。


    六人開始午飯。


    高杉原拿到的午餐便當十分精致。


    有飯團,有紫菜肉鬆,有海草,有紅色的小番茄,還有一兩個叫不出名字的配菜。


    “看起來蠻有食欲的。”


    “可不是嘛,二乃的廚藝超級厲害的!”中野四葉坐在高杉原身邊,嘻嘻地說。


    中野二乃翹著二郎腿,白色絲襪在大晴天的光線下有了一種能看透裏麵肉色的質感,十分細膩。


    “能吃上我做的飯,你三生有幸。”


    中野二乃揚起小臉,雙眸輕描淡寫地看高杉原一眼。


    高杉原本想反駁,但吃下第一口後,他失去了反駁的理由。


    食人手短,就不多說話了。


    高杉原專心地吃起來,這種難得的日式午餐和外邊的藍天相得益彰,讓人胃口大開。


    “怎麽樣?”


    中野二乃見高杉原扒飯的樣子,心裏怪快活的,忍不住問。


    “這個便當隻能中午吃。”


    高杉原嚴肅地看向中野二乃。


    “為什麽?”


    “早晚會撐死。”


    “嗤嗤嗤~”四姐妹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這個小機靈鬼,嘴還挺甜~


    中野五月停下蠕動的鬆鼠般的嘴袋。


    是在說我嘛?


    將整個便當吃得幹幹淨淨後,六人在天台上休息起來,恰意地望著藍天白雲,度過午休時光。


    明亮的白雲在天上慢悠悠地飄著,湛藍得沒有一點瑕疵的天壁有一瞬間仿佛飛過空氣,來到六人眼前,伸手可得。


    明媚的清風飛來,像嘴唇輕撫五姐妹肌膚。


    高杉原一個勁兒地看著天空,透徹的眼睛一動不動。


    五姐妹安靜地坐著,看起手機。


    二乃:【該問問這家夥知不知道我們生日了吧?】


    姐妹群聊開了鍋。


    “衫原君,你知道這幾天有什麽重大日子嗎?”


    中野一花看了看五姐妹的聊天群,抬起小臉問。


    高杉原一臉慵懶地點頭,“知道。”


    五人一臉欣喜地看過去,“是什麽呀?”


    “明天呀,五月五日。”高杉原語調平緩而悠閑,“怎麽能忘了這個日子呢?”


    聽到這句話,五姐妹心裏像吃了沾了三勺糖的冰淇淋,目光齊齊看向高杉原。


    “明天對我來說可是很重要的日子啊。”


    高杉原雙手撐在身邊的椅子上,頭一直昂起看天空。


    我們的生日對他來說很重要!


    五姐妹小臉上寫滿雀喜兩字。


    “這是一個不能被忘記的日子。”


    我們的生日不能被忘記!!


    五姐妹緊張地握起小手,這是第一個說不能忘記她們生日的同齡男生。


    “我覺得這個日子應該我們每一個人,甚至全世界的人都要記住。”


    我們的生日要每一個人都得記住!!


    誒?


    五姐妹的小臉變得奇怪起來。


    我們的小小生日而已,不用上升到人類層次吧!高衫原同學!


    “衫原君,你在說什麽呢?”


    “當然是偉大的唯物主義創始人馬克思的生辰呀。”


    五姐妹竊喜的臉頰慢慢呆滯下來。


    “混蛋,你把我午飯吐出來!”


    中野二乃蹙著秀眉,眼角一跳一跳的向高杉原抗議。


    剛才那些話像過山車一樣把她心情拉到最高,然後瞬間墜到最低。


    這混蛋搞人心態有一手的。


    不知道我們生日就不知道,幹嘛還搞人心態呢?


    五姐妹坐在椅子上,輕輕唿氣。


    漸漸的,內心有一絲難過和失落。


    果然我們在他腦子裏隻是普通同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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