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室。


    最後一排。


    高杉原和中野二乃坐迴合並在一起的同桌位上。


    課桌靠著後排的窗戶。


    窗口開著,青黃相間的窗簾卷在兩側,窗外是漫天的烏雲。


    灰蒙蒙的雲層壓得很低,細雨在低空漂浮,被清風絮絮吹落地,大地上的樹木在雨中沉青瀉翠。


    看來距離放晴還有一段時間。


    兩人看了看窗外,不約而同地想。


    早讀。


    全班同學都在低頭做題,班裏很安靜。


    高杉原將背包掛在椅子背上,而後看向中野二乃。


    中野二乃的通勤包放在桌子上,低著頭,長發落到腰間。


    看著自己百褶裙下濕了大半邊的絲襪,她皺起眉頭。


    濕絲襪貼在腿上的感覺並不妙,感覺皮膚每一個毛孔都在排斥這濕漉漉的觸感。


    抬起頭,眼眸看向高杉原,後者靠在椅子背上,半側身子看向她。


    “看什麽?”


    中野二乃張開嘴巴。


    “你。”


    “轉過去。”


    中野二乃瞪他一眼,“我要脫襪子,幫忙看老師。”


    “收到。”


    高杉原點頭,而後左手撐下頦,看向教室門。


    中野二乃靜靜看著他的側臉。


    “眼角的餘光也收迴去。”


    “收了。”


    高杉原沒好氣地說。


    中野二乃小心翼翼地把雙足從黑皮鞋裏抽出去,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


    昂頭看了看教室前方的光景後,她雙手伸到大腿中部,慢慢將兩條濕了一半的包芯絲絲襪捋下。


    濕濕的絲襪宛如昆蟲脫殼一般從腳趾尖滑出,露出兩條無暇光潔的腿。


    無論是圓潤的大腿肌膚,還是膝蓋,腳踝,都散發著令人憐愛撫摸的欲望。


    “好了。”


    中野二乃捋順百褶裙,動了動赤著的白白細細的雙腿,說。


    光著腳沒有任何防護地伸進皮鞋,皮鞋內部有些硬質,嫩足感覺不舒服。


    高杉原扭迴頭,看了看放在中野二乃桌麵上兩條蜷得性感的白絲襪。


    “看什麽?”


    中野二乃右手捉起絲襪。


    “你穿過的那東西。如果拍賣的話,說不定會有人用一萬円日元收下。”


    高杉原沉默小會兒,淡淡說。


    中野二乃聽了,呆了片刻,嘴角揚起笑意,把絲襪伸到高杉原臉前。


    “給你,你買嗎?”


    高杉原看著被中野二乃握成一團、沾著雨露的絲襪,把頭往後挪。


    “對我而言是虧本買賣。”


    “嘖。”


    中野二乃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將絲襪裝好收到通勤包裏麵。


    早讀結束。


    中野二乃撫了撫落到腰肢的酒紅色長發,邁出小步去了一趟洗手間。


    迴來時,頭上的黑色蝴蝶發帶別正了許多。


    不少男生都把目光落到她潔白勻稱的腿上。


    中野二乃對這些注目到自己雙腿的目光並沒有多大抵觸。


    畢竟這種東西真要抵觸起來,她的同桌率先要死十次以上。


    穿著青春靚麗的水手製服,很大程度是一個賞心悅己、悅他她它的事情。


    “真慢。”


    高杉原注意力離開手上的《蘇東坡傳》,看向踩著上課鈴聲迴來的中野二乃。


    “教學樓的廁所髒,我到綜合樓那兒的女洗手間去了。”


    中野二乃坐下,斥著腿光光涼涼的,一點也不舒服,小臉有些不滿。


    “小心點,那裏可是很危險了。”


    高杉原說。


    “怎麽了嗎?”中野二乃微蹙額。


    兩人同桌後,兩人都處於隻要伸出一臂就直接能摟住對方的距離內。


    一開始她還不習慣這種距離,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這家夥頂多看看自己的腿而已。


    “那兒有校園傳說。”


    “校園傳說?”


    “嗯,類似空著的鋼琴室傳出鋼琴聲;人體模型在走廊跑之類的。”


    “這裏也有?”


    中野二乃饒有興趣地看向高杉原。


    她的臉在窗外下著小雨的灰暗天空背景下別有一種動人的誘惑力。


    “嗯。”


    高杉原點點頭,假裝不在意地凝眸注視她的臉,眼眸像被磁鐵吸引而挪不開。


    “說說唄。”


    高杉原搖頭,“我要看書。”


    中野二乃看了看他的書,看不懂封麵的字後,伸出右手將其合上。


    透徹的眼眸不容抗拒地睨向他。


    “不許看。說了再看。”


    高杉原身體後傾。


    “綜合樓的最高一層的女廁所,屬於平時清潔工也不會清潔的地方。”


    “那個地方平時就沒有什麽人去。曾經有一個女生在那兒上廁所,上到一半時,一隻骨瘦嶙峋的手從蹲便器的洞裏伸了出來……”


    說著,高杉原向中野二乃露出耐人尋味的神情。


    中野二乃“嘁”一聲並攏雙腿,坐直身體。


    “惡心。”她留下一個評論。


    “照搬故事而已。”高杉原聳聳肩膀,看了看自己濕了的左肩,並沒有在意。


    鬼故事到此結束。


    高杉原再次翻開《蘇東坡傳》,突然想起什麽事似的,從背包掏出一份講義遞給中野二乃。


    “這是今天的家教內容。”


    中野二乃無助地歎一口氣,“有空就看。”


    第一節課開始。


    窗外依舊烏雲密布,一派暴雨氣息。


    一群不知道哪兒來的紅腦袋蜻蜓在低空團團飛舞,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


    從近空的暗沉,到天際線邊的青灰色,整片天似乎被黑雲籠罩住。


    中野二乃抬起頭,注視窗外,皺起了秀眉。


    進教室前看到那一縷陽光時,她還想著暴雨過後,總歸是晴天。


    沒想到暴雨後依舊是暴雨。


    壓抑的天氣下,空氣卻比往日清新許多,帶著一點濕潤和草木的氣息,溜進中野二乃的鼻尖。


    “四月份屬於雨季,強對流天氣下經常會出現這種暴雨天氣,會驟降溫,甚至有冰雹出現。”


    高杉原邊看書,便小聲說。


    中野二乃纖細的手指摸著手臂,確實感覺絲絲涼涼的。


    有點冷。


    特別是雙腿沒了絲襪後,腿上細細的汗毛都微立起來。


    高杉原看了她一眼,從自己背包裏拿出一件嶄新的紅黑色校服外套,遞給中野二乃。


    “新的。雖然有點皺,但沒穿過。”


    中野二乃詫異地覷向高杉原,竟然在看著高杉原平靜像死魚一般的眼眸時,心裏找到一絲暖意。


    “你為什麽會沒事在背包裏塞兩件校服?”中野二乃小臉恢複常態,問。


    “以防身上穿的濕了。”高杉原簡單迴答。


    “但……你現在肩膀已經濕了。”中野二乃說。


    “我不會感冒,你感冒了就不好了。”


    高杉原目光留意講台上講課的老師,平淡地說。


    中野二乃要是感冒了,肯定連晚上的家教都會借口逃掉,那時候可就麻煩了。


    “你比我重要多了。”高杉原瞄她一眼。


    中野二乃微微一愣。


    “謝了……”


    少頃,她伸出手接過校服,蓋在並攏的大腿上,身體才慢慢暖了起來。


    餘光看著跟什麽事情也沒發生、安靜看書的高杉原,她雙手撫順校服,使其完整貼著大腿,而後打開課桌上的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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