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天還下著大雨。


    像天壁潰了壩,滂沱大雨不斷從厚重壓抑的雲層中墜下,仿佛真的能把整個城市給淹了似的,豆點大的雨滴在夜色中落到街邊的草木上、落在行人的傘上,劈裏啪啦的響。


    高杉原撐著雨傘,站在一棟燈火輝煌的酒店附近。


    看著酒店燈光通明的大堂入口,他安靜地等著什麽。


    少頃,他看了看手機,似乎在和誰聯係。


    不多時,一輛黑色轎車從不遠處緩緩駛來,他立刻變迴正常模式,眼眸重新恢複各種色調,雨點打在他撐著的黑色雨傘上,成細涓順著傘脊骨流下。


    黑色轎車停在酒店大堂門口。


    車門打開後,穿著一襲米白色連衣短裙的中野一花從車裏走了出來,粉色的秀發在大堂的燈光前十分顯眼,高杉原馬上認出了她。


    短裙裙擺落到她圓潤大腿三分之二的地方,蕾絲裙擺下是兩條形美纖細的小腿。


    不多時,文八丈穿著西服,也從車的後座走了出來。


    大雨淅瀝聲在高杉原耳畔奏樂,他一時聽不清楚兩人的對話,站在雨中目送兩人走進酒店。


    片刻,他打通電話,“現在大堂等著,待會我叫你你直接上xx套房,那裏的門虛掩著,是我老板來的,你主動點。”


    “好,錢也是你給吧?”


    電話對麵傳來一個略嗲氣的男聲。


    “嗯,我給了你500,剩下的1500完事後老板給你。”


    電話那邊傳來答應的聲音,高杉原點頭,而後將電話關掉,轉身離開。


    “文先生,我們是在哪裏麵試呢?”


    一路走著,中野一花和文八丈兩人進入大堂,在登記處取了房間房卡後,中野一花向旁邊的文八丈淡淡一笑,問道。


    文八丈走路姿勢有些不自然,西褲裏是昨晚被玻璃刺傷、綁著繃帶的大腿。


    “不急,我們定了房間,先進去休息一下。”


    文八丈對中野一花露出友善的笑容,充滿老繭的手在中野一花的後腰部虛空捉了捉,想直接撫摸上去。


    眼睛閃過一絲狐狸般的憂慮,他作罷放下手。


    不能讓之前打下的好印象就此沒了。


    就差最後一步,魚兒就上鉤了。


    中野一花禮貌地頷首,眼眸看著前方。


    兩人順著走廊的燈光,走到一間套房裏麵。


    打開門,玫瑰花香撲鼻而來,文八丈打開房間的燈光,房間通亮起來。


    這是一間有廳有臥的大型套房,客廳中央擺放著一張長條形的木桌,木桌上鋪著一張紅色的桌布,桌布上放著幾張立著的名片,分別是某某導演,某某評委等字樣。


    在桌子旁邊有幾架攝影機,攝影機有些陳舊,黝黑的外表沾著不少灰塵。


    “待會你就在這裏麵試。”


    文八丈指了指客廳,向身邊的中野一花說。


    中野一花禮貌地點頭,雖然感覺麵試地點選的有些怪異,但這些攝影擺設和評委台打消她不少戒備心。


    “你現在這裏稍等一下吧,我們還要等其他的麵試人員和評委。”


    文八丈眼光在中野一花全身掃過一圈,目光在胸部和臀部停留片刻後,順著她圓潤的大腿往下注視,直到腳踝。


    一邊暇裝無心地看著中野一花,他一邊緩慢道。


    “好的,有勞你了,文先生。”


    中野一花雙手放在大腿上,挺直蠻腰坐在沙發上,朝文八丈微微頷首道謝,她的注意力放在套房的環境上。


    “哪裏的事。”


    文八丈客氣地揮手,順手將手腕上的手表放在床頭的床櫃上。


    “要喝點水嗎?”


    文八丈看向中野一花,露出和藹的笑容。


    “嗯。”


    中野一花點點頭。


    文八丈扭過身子,走進偏廳的自主櫥櫃,“我幫你倒一杯。”


    中野一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沙發的質地很柔軟,漂亮的雙眸環顧四周。


    五十六寸的液晶屏幕反射著她俏麗的模樣,她從文八丈手中接過一杯熱白開。


    “文先生,你的褲腳濕了。”


    中野一花雙手捧著杯子,示意文八丈的褲腳。


    文八丈皮鞋以上的褲腳處沾著不少的泥垢,黑色的褲腳已經完全濕透。


    “哦?我都沒留意是什麽時候弄濕的。”


    文八丈也詫異地看著自己的褲腳。


    少頃,他自以為事補充一個冷笑話,“難道是轎車漏水了?”


    中野一花配合著冷笑話,眯眼笑起來。


    有耳朵掛著的翻譯耳機和自身一定的中文能力,她大致聽得懂日常對話。


    文八丈說完,定定的注視著中野一花。


    “這水不喝嗎?”


    他奇怪地問中野一花。


    中野一花淡笑著搖頭,“大多霓虹女性喜歡喝涼白開,我等水涼了再喝。”


    “那好……”


    文八丈緩慢地上下擺動他的腦袋,看了看時間後,他再次看向中野一花。


    “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先進去浴室清理一下褲子。”


    “嗯,好的。”


    中野一花頷首,將裝著熱白開的杯子放到嘴唇邊,輕輕吹氣,而後微抿一小口。


    文八丈注視著這一幕,嘴角揚起欣然的笑意,轉身走到衣櫃處。


    打開衣櫃門,他餘光留意中野一花,看到後者目光停留在窗外的大雨後,從衣櫃中抽出一套睡衣和一次性包裝的洗漱用品,遮掩著走進浴室。


    再喝多幾口,保證待會你睡得踏實。


    如此想著,文八丈露出一個邪笑,進入浴室。


    關上浴室門後,他將全身的衣物脫下,看了看自己的裸體,目光停在大腿處的傷口上。


    無論是前幾天睡著覺突然被天花板灰砸到、還是昨晚被家裏客廳燈泡忽然爆裂玻璃刺傷腿,他都感覺匪夷所思。


    一定要去告他媽的的物業!


    他深吐一口氣,將怨氣從肚子裏吐出,而後從口袋中拿出兩粒偉哥吞進喉嚨裏麵後進入浴缸泡澡。


    等他出來,這具嬌軀就任由他擺布了。


    隻要先把事辦了,而後依靠自己的財力和投資方地位,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女的是不折服的。


    一想到這裏,他感受到一陣恰意。


    中野一花坐在客廳裏,抿了一小口熱白開後,她再也沒有喝過這杯水。


    身為一個十七歲的女生,她對私自和男性出入酒店還是有不少防備的,不隨便喝別人遞的水。


    但文八丈的身份讓她放了一層戒備,屋子裏的設備又讓她再放第二層戒備,因而剛才為了表示禮貌,她在文八丈麵前微抿了一小口。


    文八丈對她照顧很多,在她第一次去麵試時,他率先通過了她。


    腦子裏浮現文八丈往日的行為,中野一花也沒發現什麽異樣,文八丈方方麵麵都蠻紳士的。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雨中的遠處,城市高樓的霓虹燈變得旖旎起來,在雨夜中漣漪出朦朧的光圈。


    過了五分鍾,她手撐著腦袋,安靜等著其他演員到來。


    身體沒有什麽不良反應,她拿起已經涼了許多的白開,再抿上一口。


    倏地,一個電話打進來,她摸了摸隨身攜帶的包包,從中掏出手機。


    “喂,衫原君~”


    中野一花輕聲地高杉原說,略有一絲驚訝。


    “你去麵試了嗎?”


    電話對麵,高杉原問。


    “嗯,去了。正要麵試。”


    中野一花看著窗外的雨,迴答。


    “去酒店大堂一趟。”高杉原平靜地說。


    “誒?怎麽了嘛?”中野一花問。


    “來就知道了。”高杉原迴答。


    中野一花疑惑地看著手機屏幕,高杉原已經掛斷電話,她慢慢從沙發上起身。


    高杉原是知道她的麵試地點的,她心裏莫名有點開心。


    這個笨蛋該不會是也跟著過來了吧。


    中野一花看了看亮著光的浴室,慢慢走出套房,順著來時的走廊,慢慢往大堂走去。


    在她離開的同時,本來鎖好的房門悄然變成虛掩,套房內的燈光也悉數滅掉。


    往大堂走去的路上,她迎麵撞上一個戴著黑帽子的男人,她餘光掃了男人一眼,正好對上對方的目光,男人連忙將帽子遮得更低,躲開她的眼睛。


    某個陰暗巷子的遮雨棚下,高杉原慢慢睜開眼睛,手機鈴聲已經響個不停。


    他慢慢走出漆黑的巷子,撐著一把黑傘,接通電話。


    “你說,我老公在哪?!”


    電話中,一個銳利而憤怒的女聲向他咆哮,“要是你敢亂說話,我絕對繞不過你!”


    高杉原淡淡一笑,繞過兩個街道,來到酒店不遠處,遠眺看到酒店門口一個穿著旗袍、盤著頭發的中年肥裕女人。


    “就在xx套房,趕緊去吧,說不定他和他叫的鴨子已經開始了。”


    “我去你媽的。”


    女人大罵一聲,合上電話衝進酒店。


    被濃妝覆蓋的臉充斥滿憤怒,她本來正和朋友搓著麻將,突然收到幾張男主角是文八丈的豔圖,氣得她直接將麻將甩了。


    順著這個發圖的不知名手機號,她聯係到高杉原,得知文八丈在酒店麵試女演員後,馬不停蹄地來到這個酒店。


    來酒店麵試女演員,這他媽不是偷腥嗎?


    旗袍中年婦女將肥碩的手握成拳頭。


    酒店外,高杉原看了看手機的時間。


    如果他的計劃順利的話,五分鍾後某個新聞社的狗仔也會來到這裏。


    他有能力直接在裏世界解決文八丈,但他不會輕易讓文八丈死去。


    高杉原默默注視著夜裏的傾盤大雨,陰沉的夜幕比往日低了許多,陰風涼涼。


    中野一花在酒店大堂環顧四周,拿起電話打給高杉原。


    “喂,衫原君。”


    “嗯?”


    “我到大堂了。”中野一花嗔聲著,“有什麽東西?”


    高杉原淡笑,“騙你的,笨蛋。”


    “啊!耍姐姐!”


    “聽說這大堂有一副莫奈的真跡,你看看有沒有。”


    中野一花氣得跺腳,對著電話,咬牙磨齒,“姐姐不找。你明天死定了,姐姐掐死你。”


    生氣地蹙額,中野一花掛斷電話,撅著嘴巴,在大堂無所事事地逛了一圈,也沒看見高杉原口中的畫像,慢慢走迴麵試的套房。


    這個笨蛋!


    中野一花腦海浮現高杉原的臉,緊咬貝齒。


    姐姐也敢耍!


    忽然,她發現不斷有人從自己身邊跑過去,前方傳出巨大的吵鬧聲。


    發生什麽事了?


    中野一花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走在走廊上,兩個扛著攝像機的小哥從她身邊匆忙跑過,目的地和她的出奇一致。


    片刻,她在走廊拐彎處探出頭,看見自己本應該在的套房的門前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服務員、不認識的人、在拍照的小哥……


    所有人都拚命往房門內擠去,房門裏傳來尖銳的吵架聲。


    她迷惑著蹙額,邁著小步,走到房門前。


    “說,你他媽是不是男人,男人還搞男人,你賤不賤啊!”


    穿著旗袍的中年婦女對穿睡衣、剛洗好澡從浴室出來的文八丈破口大罵。


    “你他媽是誰?”


    文八丈看著這麽多人闖進房間,也是一愣,而後看著躺在床上、忽然出現的男人,眼角抽筋。


    中野一花呢?!


    “老板,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床上,男人弱氣地說。


    中野一花小手扶著門框邊緣,驚訝地捂住小嘴。


    床上的這個男人,不正是剛才和自己擦肩而過的男人嗎?


    “我他媽讓你來?!”


    文八丈氣得罵人,一張嘴唾液橫飛。


    成年人的世界中,說話三句中就有兩句離不開他人母親。


    兩人吵架著,進門的兩個狗仔拿起相機四處胡拍。


    文八丈連忙一手遮臉,一手遮襠部,大聲咒罵。


    “別拍別拍!你們這些混蛋哪來的!”


    “老板你說句話,我的錢怎麽辦?”床上,男人還在要錢。


    聽到這話,文八丈胸口像被一股氣堵住,艱難的唿吸。


    剛想出聲,旗袍女人指著床上的男人,再次大咧大罵。


    “別扯開話題,文八丈,你說,他是誰?”


    “誰他媽知道!”文八丈大罵著,雙手拍在床上:“老子哪知道他是誰?”


    “你個臭人!不知道你還對一個男人硬了?!”


    旗袍女人將手提包包摔到文八丈支起帳篷的褲襠上,而後哭喪起來。


    “我哪點比不過一個男人?”


    文八丈拚命喘氣,仿佛被無數的鋒芒針刺,難色難看至極。


    “文先生,請問你和這位男性是什麽關係,特定的性伴侶嗎?”


    兩人吵架著,拿著相機拍來拍去的兩個狗子遞出話筒,問。


    文八丈火冒三丈,甩開話筒,幾乎是脫口而出。


    “老子玩節目組裏的女的都不玩這個。”


    現場鴉雀無聲。


    一瞬間後,房間像沸騰的鍋,再次爆鬧起來。


    門邊,中野一花像吃到了巨大的瓜,驚訝地捂住小嘴。


    太偶然了吧!


    中野一花心裏默想。


    這才不是什麽偶然,為了製造這個瓜,某人耗費了三天時間,通過搜查無數信息,腦海裏不斷思考和演練、實地考察三四次,才精準無誤地安排出這一幕看似由各種巧合撞在一起從而發生的場景。


    房間還在吵鬧,中野一花看著這紛亂無比的場景,忽然心裏思緒萬千,慢慢往大廳走去。


    來到前門,看著外邊滂沱的大雨,她輕歎一口氣,皺起秀眉,將耳邊的翻譯耳機摘掉,扔到斥滿雨水的地板上。


    如果不是這麽多人忽然出現,說不定自己現在已經很危險了吧。


    中野一花眼眸流露出對自己失望的神色,夜裏的雨不停地下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擾亂她的心聲。


    叫計程車迴家吧。


    中野一花拿出手機。


    剛打開屏幕,她餘光瞄到一個黑影,緩慢地抬起小臉。


    夜雨中,高杉原撐著一把黑色雨傘,仰頭看向站在台階上的她,臉頰輪廓隱約沒在夜色中。


    “直接給你遞傘,效果真的會比電話聊天好嗎?”


    高杉原平靜地看向中野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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