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陽光灑在校道上,斑駁成影。


    高杉原緩緩側臉,稍稍低頭,注視身邊的中野三玖。


    “當然記得。”


    中野三玖慢慢走著,黑色小皮鞋靈動地踩在地板上,雙手捧著易拉罐,微抿一口抹茶,什麽也沒說。


    “可以嗎?在戰國史方麵和我一起輔導你的四個姐妹。”


    兩人走到湖邊的長凳前,坐下,高杉原問。


    中野三玖握著易拉罐的雙手慢慢順著罐子表麵摩挲,安靜了片刻,搖搖頭。


    “不行。”


    高杉原略帶疑惑地看向中野三玖,她的小臉有些失意和不情願。


    這種時候似乎不應該再繼續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高杉原閉著嘴巴,沒再追問,而是安靜地看著前方。


    長凳前是學校的人工湖泊,圓形的湖泊宛如鑲嵌在大地中的湛藍瑪瑙,晶瑩發光。


    “衫原同學有和其他人說過我喜歡戰國武將的事情嗎?”


    不久後,中野三玖問。


    高杉原搖搖頭,“沒有。包括你的姐妹。”


    中野三玖嘴角揚出一個幾乎看不著的弧度,轉瞬即逝,兩片嘴唇微張微合,欲言又止。


    “謝謝。其實我不想讓姐妹知道我喜歡戰國武將的事情。”


    少頃,中野三玖還是張開小嘴,平靜而帶著一絲沮喪道。


    沉默片刻。


    “為什麽?”高杉原問。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愛好,就像男孩子不喜歡機器人,而喜歡娃娃一樣……”


    中野三玖雙眸碧藍而深邃,高杉原幾乎從她透徹微顫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臉。


    “因為是姐妹,更不能讓她們知道,三玖是一個奇怪的人。”


    說著這句話時,中野三玖薄薄的嘴唇不停張合,在陽光下熠熠有光。


    將抹茶易拉罐放在長凳一側,她雙腳腳後跟輕蹭,把黑色小皮鞋脫掉。


    而後優雅地舉起雙腿,將被黑絲裹著的玉腳蹬在長凳上,支起雙腿。


    雙手環著黑絲小腿,中野三玖將臉半埋到大腿裏麵。


    “我是五姐妹中最差的……”


    高杉原雙眸看著身邊小巧可憐的女孩,堅決搖頭:“在最近的幾次考試中,三玖的成績都是五人中最好的。這怎麽能算差呢?”


    中野三玖半埋在圓潤大腿間的小臉微微抬出,側過一小半,單眸看向高杉原。


    “那是偶然而已……因為衫原同學不了解我們……在之前學校裏麵,我總是五姐妹中最差勁的一個,成績不行,運動也不行……”


    中野三玖的眼神中流露出真切的情愫,告訴他這一切就是真的。


    “三玖是一個奇怪的女孩,既不活潑,也不可愛。”


    中野三玖再次轉過臉,抱著雙腿的白皙手臂跟緊數分。


    “但是,那就是三玖自己的性格呀。”


    沉默許久,高杉原雙手撐在長凳兩側,抬頭看向天空,湛藍蒼穹上白雲一抹一抹的,棱線分明,像匠工專門塗上的白漆。


    中野三玖慢慢抬起頭,與高杉原的餘光對視住。


    “我喜歡三玖這種性格。”


    高杉原嘴角揚起和煦的笑容。


    中野三玖吹彈可破的白嫩肌膚像被抹上一層胭脂,臉頰一下子紅了起來,快速將頭收到大腿間,有點落荒而逃之意。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有的人熱情如火,有的人天生就是習慣獨自一人,性格並沒有什麽差不差勁的,隻有人才會有。”


    高杉原看著天空,那兒除了白和藍什麽都沒有。


    “在我看來,正因為是這樣子的愛好和獨特的性格,所以三玖才是三玖。”


    高杉原說著,自顧自地點點頭,“喜歡戰國史並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轉一個角度,別的女孩都喜歡帥哥的時候,三玖喜歡大胡子叔叔,這不很有個性嗎?”


    中野三玖陰沉的目光盯過來,臉頰鼓得像一個鬆鼠。


    “抱歉,比喻錯了。”高杉原尷尬地挪過目光。


    中野三玖安靜地抱著腿,一動不動,像一個精致的真人雕塑。


    “喏~真是沒辦法,我大概知道衫原同學的意思了。”


    許久,中野三玖小聲說,眨了眨眼眉,透徹的眸子看著高杉原,微微一笑。


    “那就幫幫你吧,幫衫原同學教姐妹們戰國史。”


    “這可太好了。”高杉原臉上流出一粒冷汗,也跟著輕笑一聲。


    話題似乎被打開了,兩人在長凳上有時無時地閑扯了很多。


    內容很雜,有關於霓虹戰國武將的,也有其他的,甚至還有關於華夏三國史的。


    中野三玖的表情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失意,眼眸裏滿是恰意。


    天上飛過一隻紅色的小鳥,尾巴的紅羽毛像裝飾物一般引人注目。


    高杉原從長凳上站起身子,伸一個懶腰:“走吧,要上下午課了。”


    “好。”


    中野三玖點點頭,放開雙手,勻稱修長的雙腿放迴地上,腳丫伸進小皮鞋裏麵。


    “嗯~~”


    站起身子的瞬間,她喉嚨裏慢慢傳出一聲酥軟的呻吟。


    高杉原迴頭望去,“怎麽了?”


    中野三玖不好意思地抬起小臉,輕輕搖搖頭,被和風吹拂著的臉頰紅撲撲的,無措地看著他。


    “腿麻了……”


    高杉原嘴角僵硬一笑,捏緊身側的手,生怕他忍不住去幫忙。


    “沒事,慢慢走。”


    帶著天然萌的屬性,還笨唿唿,軟綿綿的女孩,讓他的保護欲蠢蠢欲動。


    “內,沒關係嗎?衫原同學請我喝飲料?”


    兩人在校道上走著,中野三玖向身邊的男孩問,“衫原同學家不是負債了嗎?”


    不知覺間,兩人的距離從一臂之間縮短為三十厘米左右。


    高杉原搖搖頭,“是野澤埋和你們說的吧?”


    中野三玖點點頭。


    “這點飲料錢沒什麽的。怪不得昨晚你們這麽配合,原來是這個原因。”高杉原緩緩說。


    中野三玖淡淡笑著,將最後一口抹茶喝進嘴巴。


    “但你們可不要因為這個理由而配合我家教。我不希望這樣子。”


    高杉原坦然而言:“相比起因為憐憫一個人而配合,我更堅信自己有能力讓你們五人相信自己能從其中獲得果實,從而真正的來上家教。”


    中野三玖眯眯眼睛,點頭,“我相信衫原同學。”


    兩人走到一處垃圾桶前,中野三玖將易拉罐放進可迴收垃圾桶後,小跑著迴來。


    眼眸略帶俏皮地看向高杉原,招招手。


    “晚上見,衫原同學。”


    高杉原靠近一點,“總感覺你今天蠻多話說的,是不是假玖?”


    在特殊場景,受到特殊刺激時,人的身體會分泌出多種情愫激素,舉動變得奇怪,這是為什麽沉默的人會突然爆發,暴躁的人會突然沉寂的原因。


    在特殊場景後,人都會變迴原來的模樣。


    看著高杉原的臉,中野三玖臉稍紅,後退一步,嘴唇微抿。


    剛才腦子的餘熱過後,她的心又亂撞起來了。


    “不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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