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中野三玖都安靜地跟在高杉原身後,一臂距離,不遠不近,足夠她抬頭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


    剛才那恍惚間的幻想是怎麽迴事呢?


    她慢慢迴味自己剛才在熄燈走廊前的無稽之想。


    尤其是當她明白自己竟然想讓別人牽她的手時,立刻羞澀得耳朵都紅了。


    不想當人了!


    隻想做一根戴耳機的木頭……


    高杉原自顧著在前麵走,沒有留意到身後冒著傻氣的女孩兒。


    兩人從樓道裏穿出,沐浴在滿滿陽光的校道上,漸漸走到樹蔭下,春風觸碰兩人的臉頰,悠悠的,中野三玖的臉稍微恢複白潤。


    高杉原忽然停下腳步迴頭,中野三玖從凝視中迴過神,有些難卻地把目光挪到校園內的其他風景。


    “三玖。”


    高杉原看向中野三玖,後者踉蹌一下止住腳步。


    兩人恰好站在一座小亭外,亭上的牌匾刻著‘勤奮好學’四字,亭子紅磚綠漆,十分恰合校園春光。


    “怎,怎麽了嗎?”


    中野三玖眼珠子忍不住收緊一小圈,小聲問道。


    “周日的觀光活動,你有什麽建議嗎?”


    高杉原來到她身邊,兩人不緊不慢地並肩而走,雖然是課間時間,但學生們大多數都呆在教室走廊外,校園裏春意盎然的校道上隻有他們兩人。


    “那衫原同學打算周末帶我們去哪裏?”


    “沒有什麽頭緒,所以才問問你。”


    高杉原看一眼頭上的蔥蔥綠葉,陽光光束從中穿過,在這段鵝卵石路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樹梢上兩隻黑色鳥兒靠在一起。


    在他眼中,陽光褪成灰色,綠葉染成墨色,鳥兒縮成漆顏,所有光彩都僅剩黑白灰三色,形如紙畫。


    “為什麽衫原同學要來找我問這些問題?”


    見高杉原抬頭,中野三玖也跟著慢慢抬頭,和高杉原看向同一片樹冠,瞳孔裏閃爍著所見之景,翠綠的葉蔭與和煦的光芒在瞳孔裏成彩。


    微風徐來,她忍不住深唿吸一口清新的空氣。


    “我們關係比較好吧。”


    高杉原想了想,將目光收迴,自然說道。


    中野三玖應該是他和五姐妹中接觸最多的了。


    樹上,停在棕褐色樹梢上的兩隻鳥兒飛出,樹葉沙沙響動。


    “是嗎……”


    一句無心的話,一個有心的人。


    中野三玖小臉有些動容,微微將落在臉上的絲絲秀發捎起,雙手放迴身體兩側後,邁出小皮鞋。


    “你選一個能購物,又帶有小吃街的地方吧,我們想在周末買東西。”


    她一邊說著,獨自向前走去,來到教學樓分叉口,她轉身,向高杉原微微哈腰。


    “再見,衫原同學。”


    一直是他向自己說再見,這一次也該輪到自己向他告別了。


    “……再見。”


    高杉原抬起手,五根手指抓抓,他應該也沒說什麽奇怪的話,怎麽她這麽著急離開呢?


    望著中野三玖的背影走上樓梯,沉思片刻沒有結論後,他也準備離開。


    忽然,亭子的護欄下冒出一個人頭。


    “高杉原同學……”


    高杉原側眼一看,不由得皺眉,“你在這裏幹什麽?賈笨魚!”


    “看來高杉原同學還記得我呀!”


    賈奔雨拍拍膝蓋上的灰,翻過圍欄落到高杉原身邊,咪咪一笑。


    “剛才你和中野三玖同學一起走過來,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哦!”


    高杉原麻煩地瞄他一眼,“你剛才在偷聽?”


    “可以這麽說。”賈奔雨自我承認地點點頭,隨後露出一排大牙齒,“但是一句也沒聽明白!”


    “哦,那你挺無聊的。”高杉原白他一眼,邁步離開。


    “誒,等等,高杉原同學!”


    賈奔雨連忙攔住高杉原,高杉原揮揮手臂,拉開兩人的距離。


    “幹嘛?”高杉原抵觸道。


    “你和中野三玖同學的關係很好嗎?”賈奔雨問。


    “管你什麽事?”高杉原冷冷地迴答。


    可能高杉原自己也沒有發現,剛才和中野三玖走一起還主動挑話題的他,再次變得冷漠下來。


    “別這麽說嘛,高杉原同學,要不再幫我一個忙,再幫我約她出來一趟?”


    賈奔雨雙手合十,嬉皮笑臉道:“這次我準備了更多的聊天內容!”


    “不行,麻煩。”


    高杉原搖搖頭,轉身離開,留賈奔雨一人在樹蔭陰翳中。


    被無視繞了過去,賈奔雨還不死心,幾經向前想要阻攔高杉原。


    “高杉原同學,再幫幫忙吧!”


    “救救孩子!”


    “……”


    多次的阻擾,高杉原一臉平靜,心裏強忍心煩意燥。


    直到有那麽的幾次接觸賈奔雨想直接拽住高杉原的手臂,他才變得敏感起來,扭身雙眼冷冷地看向賈奔雨。


    賈奔雨被這一瞪嚇得愣在原地。


    “高杉原…同學,沒事吧?”


    高杉原雙眼充滿冷漠,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死氣一片,讓人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嘛。


    兩人對視四五秒,高杉原一聲不吭地走遠,留賈奔雨一個人在原地,鈴聲響起,他才一個人沉思著走迴教學樓。


    “不對勁,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


    迴到班級,上課補覺,中午一個人吃飯,吃完午飯後再迴到教室趴桌子睡覺,高杉原的日常生活恢複正常狀態。


    在下午上課前,柳安泉把高杉原叫到教員辦公室。


    “你找我?”


    敲敲辦公室的門,走進去,高杉原甩甩腦袋清醒一下自己的意識。


    柳安泉轉動屁股下的辦公椅,微笑著拍拍雙手,“衫原同學!終於周五啦!”


    高杉原眼角抽抽,“哦?”


    “你哦什麽?”柳安泉責備地對他擰擰眉毛,真是一個冷漠的家夥,“人呢?”


    “什麽人?”


    “……二乃同學呢?”


    高杉原眼睛變得無奈起來,“在體驗生自修室呆著。”


    柳安泉先是一呆,慢慢地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從辦公桌底下搬出半個手臂高的試卷:“那來吧,這遝試卷就交給你了!”


    “怎麽這麽多!”


    高杉原看著這密密麻麻的試卷,忍不住吐槽。


    “不多,也就四百來份。”


    柳安泉眯眼笑笑,將試卷推到高杉原麵前,“拿迴家吧,周末改好它,我周一隨機抽查幾份。”


    高杉原連忙擋住,這遝試卷他估計拿不拿得起來都成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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