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他人,何昕能有靳霄這個主人陪著一起參觀,待遇無疑是好了很多。


    靳霄作為業主,之前物業在帶他看房的時候,講述了很多設計師的設計理念,雖然這套房預設的人設是女性建築師,但並非就完全不適合男性業主。


    真正的設計大師,是完全可以做到多方兼顧的,靳霄將之前聽來的設計理念,現在轉述給何昕,對何昕的提高肯定是有幫助的,畢竟設計大師的設計理念很多時候都需要他們這些年輕設計師去自己揣摩,肯定比不上設計大師親口描述來的詳細。靳霄就算隻是一個轉述者,能夠傳達給何昕的東西,也比其他人自己看來得更加清晰透徹。


    兩人先是在餐廳裏坐了一會兒,然後沿著台階上到二樓,二樓的小客廳是主要參觀區域之一,還有二樓的次臥套房,其實也有挺多東西可以看的。


    隱藏衣帽間靳霄依舊沒有打開,裏麵其實也沒什麽機密,但也同樣沒什麽有參觀價值的東西,所以如非必要,他當然不會輕易打開了。


    參觀完二樓,兩人相伴著上到樓頂。


    在這裏,與何昕關係較好的孫倩和馮蘭柔已經坐在了泳池邊上,兩人將腳伸進水裏,正玩得開心。


    夏芸芸坐在遮陽椅上,看著遠處的風景,正在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袁青不在這裏,靳霄他們上來的時候,袁青正在一樓陽台附近。靳霄也不擔心這貨會出什麽幺蛾子,都已經是出身社會的成年人了,要是還分不清輕重緩急,隻因為一時氣惱就和一個比自己強不知道多少倍的人結仇的話,那麽這樣一個人的前途也就可想而知了。袁青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蠢貨,所以他應該不會做出什麽傻事兒。


    靳霄和何昕的出現,驚動了陽台上的三個人。孫倩和馮蘭柔一看到靳霄,下意識就準備起身。


    “放鬆一些,就當是在自己家,你們可以隨便放鬆,就算想要下去玩一下也沒問題,我這裏有入住的時候物業專門準備的泳衣,還都沒有用過,你們可以挑選一件自己喜歡的。”


    靳霄說著,打開了一直擺放在泳池旁邊的一個小櫃子,裏麵整整齊齊疊放著二三十套泳衣,按照物業的說法,這些泳衣都是一次性的,靳霄可以在穿戴一次之後就扔掉,免得還得洗,麻煩。這樣以來,用來招待朋友也是極好的,用完了直接就丟,也省的朋友們下次再來還得用二手貨。


    被靳霄這麽一說,孫倩和馮蘭柔更加害羞了,不過看得出來,她們也比之前更加放鬆了一些。


    夏芸芸坐在一旁,看看靳霄,再看看何昕,表情更加複雜了。


    靳霄不知道的而是,其實夏芸芸和何昕,一直以來都有不小的矛盾。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倆同期進入的公司,又同時競爭正式設計師的名額,長期的競爭關係,導致兩人私底下的矛盾也逐漸加深。


    現如今裝飾行業不好做,市場太透明了,高端市場就那麽大,小公司擠不進去,隻能做中低端。而中低端的利潤非常有限,一個好單子,在某些公司裏,往往就代表著一小片血雨腥風的瘋狂競爭。


    何昕他們公司的情況,她之前也簡單說過,有固定的正式設計師名額,但需要競爭。公司會根據每季度的業績進行考核,合格的設計師將會成為正式設計師,績效提成提升兩個百分比,低工資也能有所提升,直接影響到收入,也難怪競爭會那麽激烈了。


    夏芸芸就是何昕的同期競爭者,兩人多次在業績上進行過比拚,互有勝負,再加上公司的有意引導,結果就變成了如今這番局麵。


    靳霄家裏也有親戚是做這個的,他的小姨夫,就是做建材生意的,所以他對裝潢市場有一定的了解。


    鵬城這邊他了解不深,也就是聽何昕說說,但是在他的老家,北雲,一個內陸四線城市,居然就有大大小小兩千多家設計公司,這還不算那些遊擊隊和材料商。你能想象嗎?一個巴掌大的公司,就有數萬的相關從業人員。事實上北雲每年新裝的房子都不一定有沒有幾萬套,就算平均一人一套,都有些不夠分,可想而知這一行的競爭是多麽理解了。


    簡單說,高端市場,確實是有它的門檻,也確實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但低端市場,簡直就是零門檻行業,說句不好聽的,真的是栓條狗都能做設計。


    就小姨夫告訴靳霄的,那些最底端的市場是個什麽模式呢?


    客戶通過各種方式找到設計公司,或者幹脆是被騙到設計公司,然後設計公司想方設法讓他們留下一定的押金,商定好時間看房。後麵不用說,看房,量房,製圖,出方案,可笑的是,小城市的底層市場中,很多所謂設計師,壓根就沒有過相關培訓。您別說什麽裝潢專業畢業,什麽幾年工作經驗。


    啥都沒有!


    甚至連大學生都不是。


    隻要嘴皮子夠溜,能把顧客給騙過去,這單子就算做成了。


    製圖方案,有專門的繪圖員,一套圖五百塊錢,包括所有的平麵圖和3d效果圖,具體製圖的過程,設計師當然需要根據自己審美進行把控,但這個並不難,隻要到網上照抄幾套圖,和繪圖員稍微商量商量,照貓畫虎的弄出一兩套來根本就不算什麽。


    後續的施工有施工隊,有工程監理負責,設計師偶爾去一趟工地,其實圖紙看懂看不懂沒關係,有經驗的施工師傅自己就能看懂圖紙。


    這麽做出來的裝修成品,有任何設計價值可言嗎?沒有。


    這樣的設計師,其實就和推銷員沒有半點差別。


    然而這就是現實。


    高端的太高端,低端的太低端,很難有一個折中的空間。


    何昕所在的公司,就出在這麽一個尷尬的地位。高端?夠不上。低端?瞧不起。


    但是嚴峻的市場競爭,卻又讓他們不得不吸納大量的低端市場的訂單。這樣的訂單是簡單,但利潤也很有限,所以為了能在季度考核裏超過別人,這些設計師們就必須絞盡腦汁想辦法多接單,甚至公司內部相互搶單也是常事兒。這樣的工作環境,員工之間關係能好了才見鬼了。之所以和孫倩、馮蘭柔關係好,隻是因為他們各自並非是直接競爭者,總算還能勉強維持臉麵上的和平。


    ……


    午飯在一樓餐廳吃的,張姨可能是考慮到家裏第一次來人,作為主人的靳霄第一次邀請朋友,所以使出了渾身解數。


    雖然是家常飯,但味道相當的不錯,使用的食材也都是最頂級的食材。你去市場上買,基本上買不到,但在小區內部,物業方麵就能提供這些食材,除了價格有些貴,基本上沒缺點了。


    但價錢的問題是問題嗎?顯然不是。


    五斤重的澳龍直接上了仨,每一隻的價格都在五千以上,張姨給玩了個龍蝦三吃。其中一隻做了龍蝦伊麵、一隻用蒜蓉烤了吃,一隻用芝士焗了吃,雖然和酒店大廚的手藝比還是有差距,但總體水平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


    而這隻是所有菜品中的一部分,鮑魚、海參、大閘蟹……隻是將這些食材一一端上桌,就已經讓何昕的幾個同事看的眼珠子都有些發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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