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女士確實很想溜,但她覺得她還得保住一個親媽最起碼的尊嚴和麵子。


    “……”她沉默許久,轉身在書房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你應該已經猜到了一部分?”


    可以的話,她也希望能夠像預期的那樣,等事情有個結果後再告訴祁湛行,但現在明顯已經隱瞞不住,再死撐著用謊言敷衍,也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而已。


    最重要的是,霍寧茵並不覺得祁湛行還會繼續被蒙蔽。


    或者說,能隱瞞到現在已經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作為一個母親,她很清楚祁湛行的控製欲有多強烈,就是因為他沒辦法隨時隨地去想去的地方,所以才會想盡辦法去掌握一切能夠掌握的事情。


    可麵對喬知語時,他一直在有意識的收斂和控製這種掌控欲,所以明明早就起疑了,卻可以為了不讓喬知語感到束縛而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坦白說,我一直以為我兒子是孤獨終老的命。”霍寧茵調侃道,“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麽愛一個人的時候。”


    這種感情深刻到可以為了她去壓製本性。


    “愛不是放縱,而是克製。”霍寧茵笑了笑,“湛行,你做得很好。”


    祁湛行麵沉如水:“既然知道,你就不該幫她。”


    “你是我兒子。”霍寧茵臉上的笑容淡去,“在不傷害她的前提下,我想救我的兒子有什麽不對?”


    “不傷害她?”祁湛行眉頭緊皺,語氣隱忍,“她剛生完孩子,身體都沒有完全恢複……”


    “難道她完全恢複,你就會願意讓她去了?”霍寧茵打斷他的話,尖銳的反問,“我不是殺人犯,孫教授也不是,如果超過她的承受範圍,研究也不會繼續。”


    祁湛行僵硬了一瞬:“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出門。”


    他在乎的隻有能不能陪著喬知語,在認識她之前,他從來沒有為了這個問題困擾過。


    “我也不在乎你能不能出門,知語在乎的應該也不是這個。”霍寧茵站起身,沉著臉數落道,“我們在乎的是你的命!你的過敏反應一次比一次嚴重,這麽致命的弱點,不盡早解決,我們寢食難安!”


    所以她理解喬知語為什麽多一天都不願意等,在剛出月子就堅持要配合孫教授的研究。


    因為理解,所以才不攔著,哪怕再憐惜,也隻會選擇支持。


    清晰的痛楚從祁湛行的眼底掠過,他想起了喬知語淤青的胳膊,想起了她哪怕用厚重的妝容都無法完全掩藏的蒼白臉色……


    在這段感情裏,他一直以為自己扮演者守護者的角色,可其實他愛著的女人,也始終沉默地守護著他。


    為他擔憂,為他付出……


    霍寧茵打量著他的神色,突然撇了下嘴:“你這是什麽表情?被老婆保護很丟臉嗎?”


    祁湛行:“……”


    “能找個有本事的媳婦是你的福氣,少在這垮個臭臉。”霍寧茵一揮手,“去跟知語道歉,哄不好人,我就帶著知語跟孩子迴京市,你自己待這養蘑菇吧。”


    “……”


    把祁湛行連轟帶趕的攆出書房,霍寧茵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小聲嘀咕道:“幸虧老娘機智,來了一波先發製人,不然還不知道那小子要怎麽折騰。”


    剛走出房門的祁湛行:“……”


    喬知語哄睡了兩個孩子就急匆匆地迴房間洗了個澡,剛換好衣服,臥室門就被推開了。


    祁湛行從背後擁住她,上身低俯,下巴抵在喬知語的肩窩上,高大的身形裏莫名透著股委屈。


    喬知語略微一僵,偏過頭去看他。


    “……媽都告訴你了啊?”


    從書房開溜得時候,她就知道霍寧茵會說了,所以並不感到意外。


    祁湛行悶悶地嗯了一聲,側過臉不滿的在喬知語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看著兇狠,實際上卻連個牙印都沒留下。


    “為什麽不自己跟我說?”


    “……”喬知語沉默了兩秒,“我不想跟你吵架,不願意讓你不高興,所以……讓媽跟你說,你應該會相對冷靜點?”


    祁湛行沒吭聲,抱著她在床沿上坐下,手掌緩緩撫過喬知語淤青的手肘,指尖因為忍耐而微微顫動著。


    喬知語眨了眨眼,莫名心疼。


    “……我想跟你一起度蜜月,讓你帶著我到處玩。”她清了清嗓子,把喉嚨裏湧上的澀意壓了下去,“每次一個人出門的時候,我都很舍不得,總覺得讓你受委屈了。”


    喬知語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我以前覺得你特別高大厲害,無堅不摧,把我保護的密不透風……”


    祁湛行抱著她的手臂一僵,語氣不善。


    “意思是現在不覺得了?”


    喬知語輕笑出聲,湊過去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現在我也會心疼你,無論你有多強大,我都還是會擔心你,就像你擔心我一樣,明知道不會出事,你也會擔心我的身體。”


    她抵住祁湛行的額頭:“……我們現在是一樣的了。”


    一樣的愛著對方。


    不再是被這個男人單方麵的保護,也不再隻是被動的接受他的付出,徹底敞開心扉後,喬知語反而更加理解了祁湛行的掌控欲。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隻有不愛,才會不擔心,真的愛了,哪怕對方真的無堅不摧,也會怕他遭受摧折。


    祁湛行定定看了她許久,然後又輕又緩的吻上去。


    “……巧舌如簧。”


    喬知語熱情地迴應著,等被放開後才笑著問道:“那我有哄到你嗎?你現在開心嗎?”


    祁湛行:“……”


    怎麽會不開心?


    付出的感情收獲了同等的重視,長久以來的不安和憂慮,都在此刻消散。


    他摟著喬知語的腰,直直朝後倒去,相擁著跌入柔軟的大床。


    “算你哄好了。”男人嗓音低啞,“但賬不能不算。”


    喬知語:“……”


    外頭路過主臥的霍寧茵看著緊鎖的房門,嘴角微微一抽,扭頭往嬰兒房走去。


    笑笑和魚魚正頭碰頭著睡覺,她輕手輕腳的掖了掖被子,唇角微彎。


    “……多大的人了,還沒倆孩子讓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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