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千萬不要惹我,惹我了,下次蘇某就讓你們嚐嚐,被摁在那裏抽血的感覺。”


    雲蘇默默地發了一個毒誓,自虐哪有虐他人爽快。


    然後才收拾了一下原本有些玩世不恭,還有點傲嬌,其實是因為苟到極致而忽然終於可以舒服地鬆了一口氣的暢快心情,覺得生活真是前所未有的美妙。


    無垢金仙,大圓滿境界。


    原本,他的預期不過是天仙境界圓滿,或者堪堪突破到無垢金仙,能走多遠算多遠,但本著搏一搏,隻要不死,不去長生雲台走一遭就算賺了的賭徒心理,再次成功地試探了作死自虐的邊緣極限。


    過程雖然痛苦,最終還是贏了。


    在外人麵前,他總是神秘無比,一直高高在上,是未嚐一敗的無敵仙修。


    但俗話說得好,要想人前顯貴,人後難免流血流淚,誰又能想到,平日裏溫文儒雅,坦白說除了比較帥,比較有風度,乍看之下還有點人善可欺的蘇先生,背地裏卻是那般狠人。


    四百萬年壽元,冒著死亡的風險,還要承受大量壽元驟然失去的未知痛苦,毅然投入進去,換來了相當於至少百萬年真實苦修的成果。


    他人隻知雲蘇風光,更是揣測雲蘇有各種天大來頭和神秘出身,實際上,除了白嫖了長生雲台,得了一場長生不老不死不滅,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雲蘇甚至也有自知之明,拋開這份奇遇,別說在若幹大世界,就是在乾元世界,自己也一定不是最聰明的,不是天賦最高的,不是血脈最高貴的,不是靠山最硬的,甚至最重要的一點,一想到還可能不是最招各路仙女神女愛慕和喜歡的,就相當沮喪。


    當然雲蘇也有很多獨特的優勢,正如天地平衡之道一樣,正是知道自己可能有什麽劣勢,才更加注意揚長避短。


    “其實這天下的事情,原本就是稀奇古怪,人眼見到的,人耳聽到的,可能永遠都不是最誇張的真相。”


    雲蘇以前還是凡人的時候,有一種特別奇怪的心態,為什麽別人看起來都那麽有錢,為什麽總有人天天不好好讀書卻考的最好,其實現在看來,都是隻看到了表麵,沒看到背後的故事。


    正如他,雲蘇,拋開在混沌世界和洪荒世界,以及白蛇世界中逛蕩的時間不算,在現實世界中隻是修煉了幾十年而已的平平無奇小修士,有那麽多不足,在諸多方麵都絕對不是乾元世界最優秀者,卻以幾十年之達到了無垢金仙大圓滿。


    正常情況下,如果沒有特殊原因,這個過程是需要以百萬年來計算時間的。


    這件事情,哪怕他親口說出去,很可能都沒有人信。


    不論是境界不如他的人,還是日後的對手,估計都會覺得,雲蘇背後藏著一個神秘的亙古巨派,或者是什麽洪荒異族。


    而實際上,他們也沒有說錯。


    絕大多數神話中的逆天主角們,往往也是靠著這樣的路子起家。


    你厲害,那我就拜你為師。


    你太厲害了,看不上我,我還可以拜你的徒子徒孫為師,然後學會了你的東西,找個理由反出去,或者翻臉不認賬就是了,隻要我覺得是你對不住我,那便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是你們門派厲害,那我就拜入你們門派。


    如果是你們這個陣營厲害,那我就加入你們陣營,就當是臥底了。


    ……


    修煉天才是有的,背靠家族或者門派,如星辰一般崛起的天才在曆史上也比比皆是,雲蘇從有據可查的典籍中至少都能找出來成千上萬的勵誌故事。


    但是,自己這樣的情況,確實是太恐怖了。


    類似的經曆,雲蘇其實有過一次,不是自己的,而是別人的。


    不是修仙以後,而是年少時,還在讀書的歲月。


    那時候的雲蘇,除了讀書成績好以外,還有一張好臉,就連一件好點兒的衣服都沒有,吃的差,穿的差,手頭沒錢,性格還不夠圓滑,經常不自覺做爛好人,有時候為了堅持自己心中的真善美,甚至作出許多傻的可愛的事情。


    忽然有一天,班裏比雲蘇還窮苦的那個同學,也是雲蘇少有的好兄弟,老爹居然開著價值百萬的跑車來接他,還告訴他,講台上那位最近總是無緣無故關心他的人,已經變成了他的後媽一樣不可思議。


    別人是拆遷致富,自己呢,或許是靠執著而深沉的自虐作死吧。


    “要想人前顯貴,以後還是要人後多流血流淚才行呢。”


    雲蘇苦笑道,有些事情,真不是說不做了,就不做了,身不由己呀。


    今日,清風道場的午宴,極為豐盛。


    最亮眼的主菜,是一道炙子烤龍肉。


    這條孽龍,是一條真龍後裔,域外魔頭作亂時,它已經變成了一隻墜入魔道的魔龍,小白和它大戰一場,摧毀了靈智,廢除了一身堪比返虛散仙的修為,變成了一頭豬一樣,關押在水底仙牢中。


    小白的血脈記憶中,在太古洪荒時,那些祖輩便是這般豢養神獸,養來吃肉的,所以,她找了很多理由,最終成功說服了王玄機,把這完全蛻化為野蠻龍體的真龍後裔養了起來。


    一大桌菜,無一不是靈珍仙味,就連剛剛上完菜,正準備迴水底洞府的老鹹魚,都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了一句。


    “大小姐還是太節約了,府中早該如此吃喝了,才對得起本大廚的手藝嘛。唉,專門存儲靈珍仙味食材的寶庫都快堆滿了,不吃不就相當於是浪費麽。”


    這些年,魚龍道人也沒怎麽修煉,修為卻像當初的白尊者一樣,在快速增長,而每日裏潛心鑽研的廚藝,更是在被小白揍了成千上萬次之後,變得爐火純青。


    有些菜,雲蘇或許比他做的更有特色,但整體來說,廚藝已經不如他了。


    這廝不僅僅是個吃貨,這些年睡覺的沒事兒幹,還專門去各界偷菜譜,雲蘇也曾專門過問過這件事。


    “魚龍啊,你雖然是一條追求美食的修仙好鯉魚,但是也不要光顧著偷學菜譜,你若是遇到了什麽看不懂的無字天書,大道神文一類的,完全可以迴來問我嘛。”


    “蘇先生,您是不知道啊,這夢中的事情,本就是鏡花水月,越簡單的東西記得越清楚,越複雜的東西忘得越快。”


    “……”


    從那之後,雲蘇也不再打他那遊夢仙枕的主意了,到了他這個境界,是不能隨意使用這件寶物去夢遊各界的,一旦驚動了大神通者,很可能被留在那裏。


    簡單來說,如果倒黴億點,以雲蘇現在的境界,尤其是對於大道的感悟更是遠勝於同境界的仙人,在夢裏和現實中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也就是說,要是在夢裏被拿去當了無上神座的墊腳石,或者被丟到陰溝裏,都和現實中被蹂躪沒有任何區別。


    “嗚~大伯,我要吃肉。”


    王破虜是最先忍不住的,就想伸手去抓,自然是不會讓他抓到的,那炙子龍肉下麵可是三昧真火,沒有這玩意兒,魚龍道人怕是要燉煮一年,那龍肉才能入口。


    “姑姑,我們不是剛過完年麽。”


    在五歲的王破虜看來,家裏每到過年的時候人就最齊整,也最熱鬧,吃的也最好,什麽都管夠。


    “破虜愛吃就多吃一點。”


    王玄機心頭有事,雖然眼睛的紅腫已經用法術抹去了,但心頭的沉重卻還在,依然擔心。


    “小白,先給雲大哥分肉,多一點。”


    在座的人中,隻有小白能從那大桌中間的寶爐上取肉,王玄機便急忙吩咐道。


    “玄機,我嚐嚐味道就好了,大家都吃吧。”


    雲蘇一開口,王玄機才不多說什麽了,小白飛快地給大家分了龍肉,這東西她可是饞了很久了,今天聽說是沾了王破虜的光,不過,老蘇那兩縷白發,還有大小姐那一臉寫著我有事,別惹我的樣子,她就知道,老蘇估計有啥事兒瞞著大家。


    “好像也沒有什麽嘔心的事兒呢。本尊鼻子一聞,就感覺老蘇比之前又恐怖了太多太多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修煉的,真真是可怕死了。”


    在座的人,其實都沒吃過龍肉,這龍肉裏麵蘊含的能量太大了,雲蘇早已讓小白施法將其封印處理過,這樣才能嚐到真正的龍肉味,而又不傷身體。


    王破虜兩隻手各自抓著一塊炙子龍肉,嚐了一下,頓時臉上開了花一樣,看著小白姑姑手中虛托著的龍肉,他幹脆張嘴想去咬,結果被王玄漁惡狠狠地拽著耳朵扯開了。


    “王破虜,你連你最可愛最寶貝的小姑姑的龍肉都想搶,你還是男子漢大丈夫嘛。”


    “……”


    五歲的男子漢大丈夫,實在是惹不起這個還有幾年便六百個月大的寶貝小姑姑,隻好眼淚汪汪地縮迴來,靠在玄機姑姑身邊,才覺得安全了點。


    “多大的人了,還欺負小孩子。”


    王玄機淡淡地說了一句,自己都沒注意到這語氣和平日有大不同,搞的王玄漁順溜兒地縮了下頭,連忙討好地給大姐夾菜,結果看到碗碟裏放著的幾個靈黿蛋,王玄機默然無語,先給雲蘇剝了三個,然後又給王玄漁和王破虜都剝了一個。


    龍肉很香,比雲蘇想象的還香一些,若是沒有大陣屏障,沒有術法禁錮其中的大補成分,連帶禁錮了香味,將龍肉的特殊香氣留在了肉中,這香味說不定都傳到十裏之外了。


    至於靈黿蛋,吃起來口感剔透,居然真地蘊含著大量的生機,如果說葛老頭的靈須一根能補十年的話,這靈黿蛋一顆約莫能讓人增加個三五十年的樣子。


    “魚龍,今日家中恰逢喜事,正好大小姐心情也很不錯,還體恤大家,你去把後山的葛老還有仙兒也叫來,加上張一凡,你們四個人今後就在旁邊再擺一桌吧。”


    雲蘇今日的心情極好,看什麽都順眼,但凡能做點什麽讓人分享喜悅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這幾人一直在清風小築任勞任怨,多張桌子,多幾雙筷子,是應該的。


    “是……”


    老鹹魚本來絲毫沒將那一滿桌由自己做出來的美食放在眼裏,原因很簡單,這些年來,他雖然也能領餐食,但卻隻能迴水下洞府去吃,或者自己做。


    以這一餐靈珍仙味的層次,他覺得自己是不配領食的。大小姐在這方麵節儉起來,相當可怕。所以對於主桌上的菜,他從來不敢垂涎,有些東西碰不得,想不得,看不得。


    但今日,忽然自己也有了座位,雖然是另開一桌,但有了座位就是有了座位。


    這個天大的驚喜,比起能夠吃到那滿座靈珍仙味,對他的衝擊更強十倍百倍。


    “多,多謝先生。”


    老鹹魚躬身就是一個大禮,接著想了想,又朝王玄機行禮道:“多謝大小姐。”


    然後,老鹹魚走路都走不直了,幾乎是拐著八字兒一樣,完全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跑去後山喊人吃飯了。


    不多時,四人一桌,都是激動無比,就連張一凡都深吸了一口氣。


    這不是一桌飯,這是蘇先生對四人的信任。


    “吃吃吃,大喜之日,不許剩菜,二十八個菜,全部吃光,也不許給誰留,給誰讓。


    王破虜,說你呢,你朝袖子裏麵藏什麽,你爹娘那一份在儲物袋裏放好了,給我乖乖吃飯。


    小白,讓你吃飯,不是讓你裝肚子裏,你要是火力全開,大家還要不要吃了……


    王玄漁,有你這樣吃東西的嗎?那是龍肉,不是豬肉,你把龍筋挑出來做什麽,還挑食!你多少歲了,難道等你這個寶寶六百個月大的時候,還需要你大姐教你怎麽吃飯,給你剝蛋殼嗎,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你這個吃貨……”


    雲蘇一反常態,猶如家人一般,故意板著一張臉,卻連王破虜都能看得出來大伯是假裝的,連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把在座的人都調侃了一番,坐主桌的更是除了王玄機,每個都逃不掉,看似很反常,但不知不覺間,王玄機卻是撲哧一聲笑了,然後不斷地給雲蘇夾菜。


    “雲大哥,不要說大家了,我們好好吃飯吧。”


    王玄機不知道怎麽迴事,忽然間想通了,既然雲大哥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就算有事,自己也會陪著他。


    既然雲大哥今日開心,那就更要開開心心的。


    一家人,齊齊整整,終於吃上了修仙一來,最奢侈的一頓仙味大宴。


    ……


    午後,王玄漁又拉著小白,偷偷摸摸要出門,王破虜見到了,也拽著小姑姑的裙子,非要跟著去,王玄漁伸手就要去揪耳朵,結果王破虜也不簡單,順勢就張開了嘴要叫的樣子。


    於是,三人就一起出了門。


    雲蘇坐在遠處的清風湖邊,正和王玄機喝午後靈茶,看著三人這樣玩鬧,不由對視一笑。


    往往這樣的時候,清風小築的人都知道不能打擾,煮茶泡茶也是王玄機親手來。


    “出門走走吧,正好去書院看看,有件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雲蘇有些為難的樣子,終於還是說了小白帶著王玄漁,去南海水晶城借了一億標準靈石的事情。


    “一億靈石……雲大哥,小漁兒真的行嗎……”


    這些年,王玄機的心思主要都在修煉和雲蘇身上,對幾個兄弟小妹的照顧雖然也是無微不至,但總的來說管束和教育多一點,雲蘇在家唱白臉,她唱紅臉則多一些。


    她也知道王玄漁總往書院跑,副山長劉世昌老爺子,還有萬東來等人也和她提過,尤其是萬東來對王玄漁在符紋之道上的評價異常高。


    但王玄機自己對於符紋之道卻是了解的不多,她自然是希望看到堪稱一事無成,表麵上連夢想都沒有,年紀輕輕就已經成了一條小鹹魚的王玄漁,能夠做一些她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一直以來也沒有反對,這些年家裏的靈石花銷,大部分都被王玄漁拔雞毛一樣從她手裏哄走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這些年小丫頭已經從我這裏要走了兩百多萬塊靈石了。雲大哥,家中的靈石,差點被她把零頭都要走完了。”


    王玄機略一思量,才忽然發現,這小丫頭還真是能纏。


    雲蘇看著王玄機微微嘟嘴的樣子,也就沒人的時候,她會這般。


    “沒事,家裏的幾十億靈石,我正愁沒地方花呢,原本想著讓你無聊的時候可以數數玩,現在看來還是挺累人的。”


    “不累,一點兒都不累。”


    雲蘇這些靈石,有大部分是在廣岐山一方搜刮而來,還有一些則是從一些深埋地下的礦場中,施展神通取來的,這東西是修行的硬通貨,日後建大教的時候不能總靠人孝敬,自己慢慢存點。


    幾十億看起來很多,但其實一個標準塊的靈石並不太大,對於普通修士來說,可能幾萬輩子都用不完,但對雲蘇來說,也許還不夠布置一個超大型,能夠覆蓋方圓數十萬裏的大陣所需要的。


    一個真敢哄,還死皮賴臉地纏著要,一個也是真敢給。


    但王玄機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多一次也就給了十萬塊標準靈石,結果雲大哥一口氣就默許了一個億。


    她不是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妥,而是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王玄漁在符紋之道上的水平。


    “此事說來話長,早年我們都以為小漁兒是被我們寵壞了,加上家裏的特殊條件,眼界相比幾個哥哥也有很大的不同,使得她很難對某件事物產生足夠的興趣,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她似乎找到了一點和其他幾位哥哥完全不同的愛好……”


    雲蘇把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下,意思也很簡單,這次王玄漁就算做不成,看在她那麽積極,那麽努力的份上,自己也會出手相助。


    之所以不直接給她一億靈石,卻是想讓她能夠稍微獨立點,問家裏要和找人融資借錢,在雲蘇來看,隻要家裏兜得住,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家裏的錢敗完了可能也不會有多大感覺,最多被家規懲罰,但借的錢會涉及到一係列的問題,包括責任心這些,更能鍛煉一個人。


    最關鍵的還是雲蘇需要加速符紋之道的推廣,以此提高大成王朝甚至是整個南部三洲的生產力水平,這一點是必須實現的。


    至於什麽是生產力水平,雲蘇也舉了一個簡單的例子,用人拉著木犁頭耕地,和用牛拉著鐵犁頭耕地,這兩者的效率差異就是生產力水平的差異。


    “那我們快去看看吧。”


    二人很快出了門,漁陽城如今已是數十年前的百倍大了,城中雖然人仙混居,但修士的產業和店鋪卻越來越多。


    凡人賣了店鋪或者房子,就能得到一大筆財富,這是一種自然而然地兼並。


    但城中的規矩,卻異常嚴厲,所有修行之人不得動用法力,不得欺壓凡人,修士和凡人發生了爭執,起了分歧,會有漁陽縣衙和漁陽仙盟的人一起來判定是非過錯和調理解決。


    由於漁陽城執法隊的首領,是一名化神真仙,所以講起道理來,無論仙凡,都還是很聽話的。


    二人不多時就來到了漁陽書院。


    現在的漁陽書院,表麵上看起來大約是當年的數十倍,但其實各個學科都有仙盟建立的小空間。


    修煉科,符紋科,武科這三科都是擁有獨立的小空間,正常的書院裏,隻有文科的讀書人了,而且是男女混班,但數量依然是極多的,遠超當年。


    “見過山長!”


    書院的守衛是漁陽仙盟的高手,自然是見過雲蘇畫像的,頓時激動不已,連忙想要通知書院的高層,卻被雲蘇製止了,然後便進了符紋院。


    如今的符紋院所在的小空間,大約有方圓五十裏的樣子,這個空間已經很大了,一定是投入不菲才建成的。


    心念一動,卻是知道了緣由,原來是符紋院這些年在研製一些大型的符紋法器,需要的空間自然就大了。


    一路走來,雲蘇才發現,當年丟下種子,留下符紋圖冊後就沒怎麽管過的符紋院,居然已經開花結果了。


    這裏被分為了數十個不同的小區域,各個區域負責的東西都不一樣。


    “雲大哥,這些是做什麽的?”


    “這是一種符紋軸承,你看它的尺寸不大,是用在車上的。我們剛才進去的那個小院,是專門在車廂上刻錄符紋的,讓馬車變得更輕更堅固,這樣馬拉起來就會跑得快得多,裝的東西也更多。你看,那邊的車道上跑著的就是這種新式馬車……”


    雲蘇指著不遠處馬道上的一溜子馬車,都是拉著材料在各個小區域間流轉配送的。


    這馬道和外麵常見的官道也不同,非常平整,而且地麵很堅硬。


    “你看這馬道,是用了一種土行符紋,它能將泥漿之地化作堅硬,經過平整硬化之後就成了這樣的平坦馬道……”


    雲蘇把見到的東西,都和王玄機解釋了一下,符紋之道本來就是自己所創,而這二十來年,符紋學院的這些學子搞出來的東西,也並沒有超過他的認知,無外乎都是立足於日常生活,不是和衣食住行有關,就是和國家,軍隊有關。


    所以,他一看就懂了,甚至都不用掐算,隻有遇到一些很複雜的符紋實例時,他才會施法重現畫麵,讓王玄機看明白。


    王玄機對新事物還是很好奇的,尤其是知道大哥默許給了王玄漁一億靈石,就更上心了,多少還是有點擔心小漁兒,想著多問點,多了解點,日後也好幫著掌掌火候。


    大半圈轉下來,雲蘇還是很欣慰的,這裏的大部分符紋研究其實都已經到了可以推廣的地步,一些基礎符紋研究甚至可以大規模推廣了。


    比如那新式馬車,以及新式馬道,能夠在夏天使用的冰櫃子,大約有一百多樣實用型符紋技術,都是可以大麵積推廣的了。


    最最重要的是,由於雲蘇觀天在前,推演出來了符紋大道。


    符紋學院的學子們,立足於符紋圖錄上麵的數千種基本符紋,以及堪稱千萬變億萬化的符紋組合,一方麵讓符紋院在做基礎的符紋研究時遇到的困難沒有想象中大,另外一方麵,隨著符紋基礎研究的成果越來越多,符紋的各種實際運用便如雨後春筍一般快速湧現出來。


    “一旦這些已經可以推廣的符紋技術,應用到大成王朝的方方麵麵去,很快就能掀起更大的風暴,不論是各大仙門勢力,還是大成王朝,甚至是普通老百姓,都會不自覺地進一步推動符紋技術的發展,如此一來,數百年之後,符紋之道一定能全麵開花。”


    這符紋之道,雲蘇是立足於乾元世界來推衍的,和他以前熟知的物理化學不同,世界不同,構成世界的基礎也大有不同,相比起慢慢地去摸索一條適合大成王朝的體外文明科學之路,不如沿著符紋科技走下去。


    幾百年,幾千年,甚至是百十萬年後,雲蘇堅信,符紋之道一定能在南部三洲發揚光大,到了那時候,借助這一場巨大的變革帶來的恢弘天地氣運,再順勢推出自己的大教,說不定就是最好的時機。


    “走,我們去看看王玄漁搞的符紋戰艦。”


    雲蘇帶著王玄機剛走到最後一個最大的符紋院區域,就險些一腳踩空,隻聽一個聲音在說道。


    “小白,你說咱們的符紋戰艦是不是防禦太弱了,要是能把家裏的大陣摸一套來,裝載在戰艦上,這樣別人打不動我們,而我們的戰艦上卻裝著一百門誅仙大炮,你說是不是就可以幫到大哥,和,和大姐了。”


    “你這個想法非常有創意,本尊很喜歡。隻是如果你被打了,挨了揍,千萬別說我知道這個事。”


    “……,那你說怎麽辦,這符紋戰艦我們花了五年時間,集合了五千多名符紋學徒,才讓它能夠由普通的修煉者駕馭飛起來,現在又借到了靈石,隻需要幾個月時間就能湊齊剩下的高階符紋,符盤和材料了。如果到時候開著它出去,被你們這些高人一個手指頭就點碎了,那還有什麽意義呢。”


    王玄漁相比起平時一副大小姐的樣子,現在卻是拉著小白坐在巨大戰艦的船舷上,船上大約有數千個符紋院的學子正在忙碌,不是在調試符紋法陣,就是在安裝刻著無數符紋的符盤,安裝剛購迴的高級材料。


    借到的一億靈石,產生巨大的推動作用。


    這艘飛行戰艦由一開始的五十丈長,已經變成了現在的一百丈長,光是外殼上鋪設的防禦符盤和護甲材料就價值不菲。


    這,確實是一個巨大的工程,五年時間,符紋院的一幫學子在有錢有閑有來頭的王玄漁異想天開的帶領下,照著凡人世界的船,造出了一艘戰船,經過試驗,已經能飛起來了,誅仙大炮是現成的,王玄漁倒是不急。


    她原本還想找萬仙人借一門誅仙大炮來做試驗,結果萬東來一臉驚訝地望著她,說:“小漁,你不知道誅仙大炮都是你大哥的嗎?那是你們家的私產。這東西威力過於巨大,不管是大成王朝還是漁陽仙盟手裏都是沒有的。”


    後來她才知道,大哥把所有的誅仙大炮都交給大姐放著呢,有一次二哥三哥迴來了,正好見到大姐帶著他倆一起在家裏觀賞研究誅仙大炮。


    在自己家裏,那還叫個事兒麽。


    戰船造好了,數以百萬計的符紋已經刻畫完畢,二十多萬個符盤也早就安裝調試的差不多了,戰船也能飛起來了,雖然還沒有試過高速飛行,王玄漁心心念念,最青睞的誅仙大炮又在家裏存放著,那麽現在最棘手的,就是防禦問題了。


    “小漁兒,家裏的大陣你還是別打主意了,這個想法太容易讓你被揍成豬頭了。這些年我也在研究這符紋之道,如今嘛……”


    “如今怎麽樣,可是有什麽想法?”


    “不,如今依然是毫無所得。這東西我看了就跟蝌蚪文一樣。”


    “不對啊,小白,你那麽厲害,為什麽看不懂符紋之道,這可是大哥在書院留下的傳承,立足於天地五行的,可有意思了。”


    “真的,這五行之力,我向來是想用就用的,沒想那麽多啊。”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不,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人,他應該有辦法。這個人天生抗揍,而且防禦極為驚人,最關鍵的是,他還是我們倆的債主,找他一定沒錯。”


    小白這次也不遠行了,掏出一柱香,點燃了,隻見一道水霧嫋嫋升起,飛向了南海方向。


    兩個時辰的樣子,一個遁光就來了漁陽,正是那得到水香傳訊的硨磲大王,趕來了。


    “哦喲!你,你……本尊實在是太慘了,大膽妖孽,你,你居然突破了!”


    小白一見硨磲大王,頓時就鬱悶了,這才一年多點沒見,說好一起困守化神之境,結果我這神獸後裔還沒突破,你一個人悄悄地成就地仙了。


    “哈哈哈,小王得先生垂憐,確實踏入返虛之境了。不過啊,這是好事情,反正小王永遠都是尊者和小姐的打手,指哪打哪,指誰打誰。”


    “說的好聽,下次打架的時候,倒要看看你表現的。”


    小白嘟囔道,實在是不爽,但也沒辦法,誰讓自己這神獸後裔的身體,實在是太難修煉了,或者說除了修煉兩大神通,她也沒怎麽修煉,血脈倒是能察覺到在成長。


    二人把困難一說,早就看到了眼前巨大戰船的硨磲,原本還有些不以為意,但看到那些擺放在戰船的什麽炮艙中的木製大炮時,頓時一愣,那不就是誅仙大炮的樣子嗎。


    這才迴過神來,好家夥,這是要打造能飛行的誅仙戰艦啊!


    “沒問題,此次突破到返虛之境,我在自己的貝殼上悟出了一門水係神通,名為煙波浩渺一氣水天大陣,結合你們研究的符紋之道,隻要能提供足夠的水行之力,這護罩便極難打破。”


    硨磲大王簡直是瞌睡來了遇到枕頭,自己剛剛突破,還琢磨著找個借口上門去拜謝先生呢,這送來氣運讓自己再續前路的點撥之舉,對他而言猶如恩師一般,正好借助這件事情,先出力再謝恩。


    小白拊掌而笑,忍不住擠兌眼前的債主道:“好!果然我就說這天下的事情,找誰都不如找債主,硨磲,你不會是怕我們不還錢,才這麽積極主動吧。”


    “哪裏哪裏,我還怕你們的靈石不夠用呢,這次專門從海中帶了大量的天材地寶,就想為小姐的誅仙戰艦添磚加瓦呢。”


    “太好了!有了你們幫忙,本小姐的誅仙戰艦艦長一職,越來越近了。”


    王玄漁滿眼都是星星,原本五年都沒有取得巨大進展的戰艦工程,如今卻是越來越快了。


    而此時,不遠處站著的雲蘇和王玄機,不由相視一笑,有小白和硨磲參與進來,下一件事情估計就是纏著家裏要誅仙大炮了。


    “雲大哥,這誅仙戰艦一旦造成功了,攻防兼備,尤其是一百門誅仙大炮威力巨大,到時候你可要想想如何處置。”


    王玄機自然是不會讓王玄漁去當什麽艦長,雲蘇也不會。


    “艦長人選,倒是有些眉目,再過些時日就見分曉了。”


    雲蘇知道,這種大殺器一定要選個靠譜的,而且懂得行軍打仗的人來出任艦長,否則日後一旦建成了一整個誅仙艦隊,就來不及培養人才了。


    至於王玄漁想當艦長的美好願望,還是省省吧,為了慎重起見,這第一艘誅仙戰艦,他都會在最後關頭重新加固一次,小漁丫頭對符紋之道有興趣是一迴事,但為了未來的誅仙艦隊,這事還是不能亂開玩笑。


    下一次的對手,就不是什麽神木王朝,廣岐山這樣的了,也不可能再靠凡人軍隊去打仗,多造艦,多造炮是必然的。


    “這麽強大的戰艦,光是一百門誅仙大炮便造價不菲了,小漁這些年還是沒有吃白飯嘛。”


    王玄機眼中都是欣慰,家裏唯一一個天天喊著要吃一輩子白食,躺一輩子的小丫頭,居然搗鼓出來了這種大工程,做姐姐的哪裏能不驕傲。


    “都是做大姐的教育有方。”


    雲蘇心頭卻是清楚,除了家中那數百萬靈石砸進去了,漁陽仙盟也出力很多,給錢給物資就沒停過,就連起初造船的人,都是直接搬來了一個海邊船廠,除了符紋院的學生以外,漁陽仙盟前後參與建造和設計的修士也不下萬人。


    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的因素,另外一方麵也是萬東來對符紋之道極為沉迷,想通過王玄漁的手來印證一些想法。尤其是在大家見證了誅仙大炮的恐怖威力之後,打造飛行戰艦幾乎得到了漁陽仙盟所有高層的一致同意。


    其實符紋院裏有幾個學生表現很不錯,在符紋之道上未必差王玄漁多少,但這世道就是如此,有資源,有背景有關係,做事就會容易許多,這樣的人協調各種資源的能力太強了,有時候就是站在那裏,許多事情就有人去安排好了。


    但雲蘇也不介意,隻要結果是好的,就當王玄漁參加了一次符紋大賽吧,大家修的不是戰艦,而且堆積木好了。


    “雲大哥,以後這樣的戰艦多造一些,再打仗是不是就可以少死一些人了?”


    王玄機的想法,在許多人看來可能天真了一些,但她就是這麽想的,打仗最好是少死人,或者不死人,萬一要死,就死敵人。


    多麽樸實無華的想法,和雲蘇高度一致。


    “嗯,按照一艘戰艦一百門誅仙大炮來算,我們現在的十萬門誅仙大炮就能裝配一千艘誅仙戰艦,正常來說,就算是天下九大神洲之一的南方神洲那些非頂尖的勢力,碰到了也得好好和我們說話。


    如果有一萬艘,他們就得和我們陪著笑臉和我們說話。


    如果有十萬艘……”


    雲蘇決定,先定一個小目標,就朝著十萬艘誅仙戰艦去造,在未來一段時間,如果不能完全不顧任何風險地無限製動用混沌神劍,那麽在高端戰力上,自己未必就能百分百穩壓天下九神洲的那些大勢力一頭,很有可能會處於某種高端戰力彼此忌憚,而下麵打的死去活來的局麵。


    這時候,一支無敵的誅仙艦隊,就能夠教對手做人了。


    雲蘇不想欺負別人,也不想輕易發動對外戰爭,但該做的準備,向來都是朝著最壞打算去做的,這樣,才不至於事到臨頭來一句“當初我為何沒有想到會如此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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