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給皇太極送去的女人,哥,你這樣待她,不怕她去皇太極麵前胡說八道,告我們的狀?”


    多鐸的馬兒靠近了些,壓低聲音道:“你不是一直勸我,不要和小人過不去,那又何必得罪這麽一個女人。我們待她好些,將來在皇太極麵前,也能周轉。”


    多爾袞的手,緊緊握著韁繩,他含怒看著自己的弟弟,冷聲道:“照我說的去做,叫她一個人走過來,既然從今往後是大汗的女人,就丟下過去的一切,幹幹淨淨地來。”


    多鐸詫異地看著兄長:“哥,你到底怎麽了……罷了,我去,我去。”


    於是一騎白馬越過眾人,看得出來前方隊伍裏的人,皆哆哆嗦嗦十分緊張,很快就有一位穿戴體麵的貴婦人被攙扶下馬車,一步三迴頭地看著身後的仆人們,慢慢地走到了多爾袞的馬下。


    多爾袞翻身下馬,並未表現出倨傲無禮,他恭恭敬敬地說:“福晉請上馬,由我親自送您去大營。”


    柔弱的女人膽怯地問:“我的仆人,還有……”


    多爾袞搶先應道:“您請放心,我大金善待一切歸降之人,福晉的族人和仆婢都會得到妥善安排。”


    “多……謝。”可憐的女人,若有抵抗之力,也不會投奔大金,唯有照著多爾袞說的做,顫顫巍巍地爬上高大的馬鞍,而後便見多爾袞親自牽著韁繩,調頭前行。


    多鐸在後方帶著人馬,看守竇土門福晉帶來的部眾,遠遠望著纖柔的女人坐在哥哥的戰駒上,他搖頭:“到底是怎麽了?左右是皇太極的女人,何必多管閑事。”


    多爾袞牽著馬,一步步走向大營,過了今晚,他就要把這個女人送迴盛京。這本不是皇太極派給他的差事,他卻說自己正好順路,把人給送去。


    他知道,這個女人會去成為皇太極的後宮,那麽就會有一個人傷心難過,他不想看到她痛苦。


    深夜時分,隊伍終於迴到大營,多爾袞早已安排人手來照顧並看管竇土門福晉,看著眾人擁簇她往營帳去,背在身後的手,不知不覺捏成了拳頭。


    內宮的事,他無權幹涉,可但凡能做到的,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忽聽得背後有腳步聲,多爾袞警覺地轉過身,見是弟弟多鐸,才鬆懈幾分。


    多鐸早已習慣了兄長的警惕,對此不以為然,他說道:“方才走過一片墓地,叫我想起,過了夏天又是八月,阿瑪額娘已離世八年。哥,皇太極今年要為阿瑪建陵,這事兒不壞,可他若不在阿瑪的陵寢中給額娘留個位置,我決不答應。”


    多爾袞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年輕氣盛,容易受人挑唆,多鐸,往後任何事都要先與我商量,記住了嗎?”


    “那這件事?”多鐸果然滿身戾氣。


    “我自有道理,皇太極不敢。”多爾袞的眉宇間,凝聚著深深的仇恨,“他絕不敢對額娘不敬。”


    將弟弟勸走後,多爾袞隻身一人走向大帳,舉目望見深邃的夜空中,懸著一輪將圓未圓的明月。


    八年了,當年那輪圓月下,為自己擦去眼淚的姑娘,如今正深深愛著他的殺母仇人。


    “玉兒……為什麽?”多爾袞的心揪在一起,“為什麽你要在那天出現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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