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昊進屋喚了她們去用晚膳。


    而後,他將大皇子一家安置在昊王府。


    在從邊城迴京城的路上,大皇子和軒轅昊說了很多,從古至今,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這一路走來,似乎是為了彌補彼此間錯過的十二年時間,他們時常談到深夜。


    是以,軒轅昊要做的事,他們以後要走的路,大皇子已是一清二楚。


    大皇子一家歇在了離竹心院不遠的落雨院。


    元月十五這天,楚樂清沒去叨擾大嫂和翩翩她們,讓她們好好歇著,去去她們一路舟車勞頓的疲勞。


    隻是到了晚上,是一年一度的元宵節,熱鬧的緊。


    楚樂清就問軒轅昊,能不能帶著大嫂、翩翩和小安、晟兒他們出去玩耍。


    軒轅昊拒絕了她:“暫時還不行,我還沒有將大哥和大嫂迴京的事告訴父皇,他們現在不宜出去走動。”


    楚樂清悶悶不樂的迴了裏屋。


    小冬和蕭珣兩人帶著他們的寶貝兒子,過甜蜜的三人世界。


    她實在不好意思做個白亮白亮的大燈泡!


    軒轅昊跟著她進了裏屋。


    “那你呢?”楚樂清脫口問出,說完她就後悔了,他們怎麽能出去留下大哥大嫂一家人呢,楚樂清立馬又道:“沒事,等下次吧。我們還是在家陪大哥大嫂。”


    軒轅昊走進她的身邊,笑著安慰她:“等過了今年,以後的每年的每一個節日,我都陪你出去過好不好?”


    楚樂清這才露出笑顏,道:“好。”


    過了十五,軒轅昊便開始上朝。


    一切都變得井然有序起來。


    元月二十這天,護國公夫人拿了帖子來昊王府拜訪。


    楚樂清猜到是關於樂君和樂雲的事,讓人沏了壺好茶,又擺了幾道點心,便直接讓人請護國公夫人來了竹心院。


    護國公夫人表達了護國公和她的意願,護國公府願意和樂侯府結親。隻是,小姑娘們自己能不能相中,還需要小姑娘們自己親眼看看。


    楚樂清便明白了護國公夫人的意思。


    她是想讓許鳶許鴦姐妹兩個和樂君樂雲兩人見見麵。


    但是,又最好是悄無聲息的見一麵。


    這是應當的,她也要看看她的兩個弟弟和這兩個姑娘對不對眼,畢竟以後的日子是他們在一起過的。


    她不想說了一次親,再說成冤家。那就是害了四個人了。


    楚樂清笑了笑,道:“護國公夫人說的是,二月初二是春朝節,我會和家中的兩個弟弟去景山寺拜佛,不知護國公夫人,那日可有空閑?”


    如今距離二月初二,還有十二天,時間既不會太倉促,也不會顯得太怠慢沒有誠意。


    護國公夫人很滿意,笑道:“春朝節好,往年我也要帶著鳶兒和鴦兒去景山寺裏拜一拜的。”


    這就是同意了楚樂清的說法。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臨走時,護國公夫人念叨起了上次在昊王府吃過的抹茶糕,“鳶兒和鴦兒迴去便纏著府中的廚子做著抹茶糕,卻是怎麽做也做不出來夫人家中的口感?”


    楚樂清笑道:“剛巧今日府中也做了些,護國公夫人稍等等,我這就讓人送過來,您帶迴去,給兩位姑娘解解饞。”


    護國公夫人眯著眼睛道謝。


    ——


    這天晚上,軒轅昊迴來的時候神色有些鬱鬱。


    楚樂清沒有多問,隻是把他擁在懷裏,無聲的安慰著。


    不會好受的。


    是自己的父親,又是自己的仇人,這樣的感情太複雜。


    不管選擇報仇還是不報仇,他的內心都在承受著煎熬。


    這份煎熬,是現世息息相連,揮不去的情感,與過往無關。


    軒轅昊撇不開。


    那就隻能去麵對,去解決,讓這份感情劃傷圓滿或者不圓滿的句號。


    軒轅昊埋在楚樂清懷裏良久,這是他的港灣,是他累了倦了之後,可以安心歇息的家。


    他慢慢散盡了胸中的濁氣。


    再抬頭時,又是以往那副天塌下他都會頂著的模樣。


    “父皇病重了。”他道。


    “病重?”楚樂清問:“因何?”


    “軒轅成給他下的藥裏,雖然不會害他的命,但是還是傷害了他的身體。他的年紀又大了,這兩年身子一直不好,即便是用好藥調養著,卻也快要油盡燈枯了。”軒轅昊淡淡道,聲音裏沒有太大起伏,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楚樂清卻覺得他並不開心。


    她默了默,開口道:“生老病死,自有天定,跟我們其實沒什麽太大的關係。”


    她這話說的太冷情,卻是她的心裏話。


    她不會在意老皇帝的死活,身邊的人她都無暇關心了,又有何心思去在乎老皇帝呢?總歸這天下不管誰做皇帝都與她關係不大。


    軒轅昊卻不一樣,那是養育他二十多年的父親。


    感情很難割舍,卻不得不割舍。


    軒轅昊透過窗欞,望著空中清冷的寒月,輕聲道:“不會太久了。”


    往後的幾天,軒轅昊總是早出晚歸。


    不知是他,仿佛在一夕之間,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忙碌了起來。


    茉織在去年冬裏已經和康瑾林成了親。


    據她說,康瑾林已經三天三夜沒有迴家了,一直在太醫院裏候命。


    楚樂清心想,老皇帝大概是真的快不行了。


    但是到了二月初二,楚樂清依然帶著樂君和樂雲兩個去了景山寺祭拜,樂侯爺跟著去了。隻不過他沒跟著去寺廟內,而是在半道和他們分開而走。


    楚樂清知道,樂侯是去祭拜她死去的母親。


    她望著樂侯日漸消瘦的背影,心思鈍痛,當年的因果她不知曉,而今的真相她不敢言。


    世上有許多事,都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茉蓮跟在她的身邊,樂君和樂雲跟在她的身後。


    隻是月餘未見,楚樂清覺得他們兩個似乎又都長高了些。尤其是樂雲,她還記得兩年前,樂雲才達到她的鼻尖,心在卻快要比她高半頭了。


    讓她不由的感歎時光荏苒。


    寺廟門口,護國公夫人和她的一對女兒似乎也是剛剛才到,許鳶和許鴦掀開小轎子,走了出來。


    許鳶今年夏天及笄,而許鴦還不滿十四,要到明年秋才及笄。


    兩姐妹長得非常像,隻是許鳶的臉型棱角分明些,而許鴦臉型還比較圓潤。


    楚樂清猜測,也許是還沒長成大人的緣故。


    她笑著,領著樂君和樂雲兩人上前去和護國公夫人打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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