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林菲菲曾十分狼狽出現在這裏。那天的她,有多傷心,她自己可能都記不住了。


    林菲菲對於分手的難過忘的很快,她想要刻意去忘的事總會輕易忘記。


    林菲菲剛和郭飛分手那段時間,她表現的很理智,好像郭飛對她並沒有多重要,沒哭沒鬧,甚至沒有和朋友訴苦。其實沒人知道,她是不敢在朋友麵前哭,那幾天她覺得自己如果哭的話,可能會耗盡自己一輩子的眼淚。她刻意不去想分手的事。可有一天,她自己一個人去了商場,在商場裏耽誤到了很晚,晚上出來時,外麵下了很大的雪。


    這樣不平常的天氣,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示弱。林菲菲沒有帶傘,這樣的天氣她基本打不到車,當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總之在商場卻沒有返迴商場買傘,就這麽兩手拎著兩大袋購物袋慢吞吞的迎著風雪出來。


    臨市的冬季,大雪混著強勁的風就像是一把把上了凍的冰刀,迎麵就朝著人揮來。林菲菲將自己裹的緊緊的,帶著刺痛的寒風卻一個勁的朝著她的脖子裏鑽。她手上套著手套,可早就麻木了,拎著購物袋的手僵直的疼痛著,手指稍微動一動就好像要折斷一般。


    以前,她最喜歡下雪,她喜歡站在他的房間裏抱著溫熱的杯子看著外麵的雪,兩人可以靠著火爐聊聊天,不需要講太有意思的事情,隻要對麵坐的是他就好。


    可現在,她恨下雪天!這樣的天氣,讓她迴家成了很大的困難。


    那天的林菲菲並不知道,迎著風雪並不是她一個人。她的身後一直跟著穿著灰色大衣的男人,男人和她一樣沒有打傘,慢慢吞吞跟在她身後。


    郭飛不知道跟了她多久,始終沒有上前打招唿。那會兒,他覺得自己可以沒有她,他對她的所有擔心都源自於內心的虧欠,他想關心她,卻又擔心她誤會,重新給她希望,他隻好什麽話都不說,安靜的跟著她。


    她走的很慢,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一個多小時。她忽然站住腳了,離她三米範圍的郭飛根本不敢靠近。她站在原來的位置沒有動彈,郭飛心髒卻突突跳的厲害,他以為她會忽然轉過身來問他,要跟著她到什麽時候?


    可是,林菲菲並不知道自己身後跟著他。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鬆了手,彎腰去撥拉袋子裏的東西,她翻著翻著,動作緩緩停了下來,安靜的雪夜裏,所有聲音都跟著她的動作停止了。


    郭飛什麽都聽不到,隻看到她的肩膀一聳一聳。很快,她哭出了聲。


    郭飛從來沒有見林菲菲哭的那麽傷心,她蹲在兩個購物袋前,眼淚混合著哭聲像是要把自己所有委屈都釋放出來。


    林菲菲蹲在那兒哭,郭飛站在她背後始終沒有上前,他一動不動站在那兒看著她,雪勢越來越大,像是要把郭飛和林菲菲淹沒了。


    郭飛的臉頰刺痛著,他隔著手套抬手摸了摸,什麽都沒有。即使有落淚,他可能也不會承認吧。


    哭了很久的林菲菲忽然起身,扔在地上的東西都不要了,她邁著步伐一路向前,沒有兩大袋購物袋,她輕鬆了很多。


    郭飛上前打開她遺落的購物袋,裏麵滿滿都是他喜歡吃的……


    她看看就是因為看到這個才哭的嗎?


    林菲菲一路狂走,購物袋不顧及了,自己圍巾何時從脖頸滑落,她也不顧及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一家餐廳門口停下。


    她站在外麵站著,盯著那家的餐廳名字看到眼睛泛紅閃著晶瑩。店裏的員工早已看到她,見她久久沒有進來,主動打開門詢問:“歡迎……”


    店裏的服務員看到外麵已經成半個雪人的林菲菲明顯愣住了,似乎沒有想到會有人讓自己狼狽成這樣。


    她的嘴巴四周有細碎的雪跡,她抬眼,睫毛上都是晶瑩的雪花,此刻接受屋內的暖氣,有微微融掉的痕跡。


    “現在……可以吃飯嗎?”她的聲音打著顫,聽起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寒。


    服務員立即點頭,慌張拉開門:“請進!”


    林菲菲頂著自己一身‘雪服’,在眾人異樣的目光進來了。


    “小姐,你要吃什麽?”看到林菲菲脫了外套坐下,服務員立即拿了菜單過來。


    林菲菲坐在拐角,對麵空缺位置後就是牆體。她似乎有意挑選這樣的位置。她隨意點了幾樣食物,特意要了一大紮原漿啤酒。


    室內的暖氣很快把她身上的雪蒸發了,轉換成一種潮氣圍繞在她四周,她喝了兩口冰啤酒,整個臉頰都麻木了。


    郭飛進來時,服務員剛要歡迎,卻被郭飛及時抬手止住。


    服務員奇怪的看著郭飛,如果說剛剛林菲菲奇怪,他比林菲菲還要奇怪,他渾身的雪,就像是被堆砌起來的雪人在這樣的夜晚複活了,隻是過了今晚,他就得融化。


    郭飛衝經理找了招手,經理走了過去,低聲詢問:“先生你有什麽需要嗎?”


    “麻煩問你一下,今天她點了什麽?”郭飛說話的嘴巴裏吐出來的都是寒氣,不知道他究竟在外麵到底吸了多少寒氣。


    經理覺得郭飛麵熟,認真看了幾眼,沒發現問題。他把林菲菲給郭飛報了一下,郭飛沉默了片刻出聲:“給她添一道黃桃蜜酪,就說送的贈品。”


    “這……”經理為難的看著郭飛。


    郭飛立即從懷裏掏出自己的名片:“這個是我的名片,我剛剛看到你們店門口貼了一張招租消息。明天,我會讓人送筆錢來,有困難可以和我說,這個店如果就這麽關了,太可惜。”


    經理看了名片一眼,瞬間明白什麽意思。整個人臉上都湧出笑意,本來這個店已經沒出路了,聽到郭飛這麽說,他好像看到了新出路,立即答應:“好,好,我這就給那位小姐準備……”


    “郭先生……”經理要走,忽然又迴頭朝著郭飛深深看了幾眼:“你之前是不是和那位小姐一起來過?”


    經理忽然想到,好像在這兒看過他和這位小姐過來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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