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瑤的話讓光雅和漫瑄都安心的放開抱住雪瑤的手,當雪瑤正要緩緩離去的時候,光雅還是非常貼心的補上一句。


    “雪瑤,夜晚的風很大,不要感冒了。”


    “嗯,我會注意的。”雪瑤側過臉,對光雅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便向天台走去。


    看見雪瑤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光雅輕歎了一口氣,心裏十分心疼雪瑤,明明這麽脆弱,卻還偏偏要堅強,隻為了讓自己和漫瑄能少為她擔心。


    和漫瑄一起離開的時候,光雅迴頭看了一眼還躺在沙發上的蔡斯維,心裏還殘留著對他戒備,但畢竟是雪瑤帶迴來的人,所以凝還是禮貌的說了聲,“我們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蔡斯維笑著點頭答應,然後目送著光雅和漫瑄的離開。


    這場好戲落幕了,所有主角也都退場,隻剩他一個看客還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仿佛還在迴憶方才的場景。


    從昨夜到今晚,僅僅一天的時間,那個傳聞中冷漠殘酷的黑道尊王已經在他麵前,像這樣絕望的痛哭過兩次了,有一瞬間,蔡斯維都懷疑是不是有人在他眨眼的時候,把雪瑤給調包了。


    但如果不是,蔡斯維又要懷疑了,難道人心真的有這麽脆弱嗎?不過隻是一個人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這種事對蔡斯維來說就是一件不痛不癢的小事,卻能讓雪瑤那樣百毒不侵的人,痛到這樣肝腸寸斷。


    蔡斯維在心裏思索著,慢慢的走出房間,當晃過神後,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天台的門前了。


    臉上不由的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原來自己還是放心不下她,這種擔心好像已經超過了朋友的擔心,何況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蔡斯維想打開門,卻發現已經被鎖住了,但心裏又不想打擾雪瑤,隻能在坐在台階上,背靠著那扇天台的門。


    雪瑤當時背靠著那扇門時,心裏是承受著多大的絕望和酸痛?


    這個問題又蔡斯維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此刻,雪瑤坐在天台的邊沿上,整座城市都盡收眼底(注:在這裏說明一下,雪瑤就算這一天哭壞了腦子,也絕對不會去做尋死這種蠢到家的事情)。


    繁華的景象就在眼前,雪瑤卻覺得好遠好遠,心裏隻有無盡的空虛。


    她看著樓下月脈紫夜在淩驍和予浩的攙扶下慢慢走出“紫調”,整個人幾乎都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但還是盡量讓自己的步伐看起來平穩,不想讓別人看到他此時的狼狽。


    三輛車早早的就停在外麵,幾個服務員恭敬的為他們三個打開車門,可現在的月脈紫夜絕對不可能開車,南官淩驍隻好先把月脈紫夜放到自己的車子裏,然後又對一個服務生說,那輛車子之後會有人來取。


    那個服務生心裏雖然很是疑惑,但表麵還是恭敬的點了點頭。


    雖然在八層樓高的天台上,但目力極佳的雪瑤還是清楚的看到月脈紫夜上車後時候,整個人人幾乎是倒進去的。


    雪瑤的目光緊緊跟隨著那兩輛絕塵而去的跑車,直到最後淹沒在車流裏,消失在路的盡頭。


    許久,雪瑤還是沒有轉移視線,她發現自己竟還貪戀著曾經美好的過往,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雪瑤隻覺得鼻子酸酸的,眼淚好像又要噴湧出來,下意識的伸出手在臉上亂抹一通,卻發現根本沒有淚水。


    原來,她的眼淚全都為那個名叫月脈紫夜的男生流幹了。


    夜晚的繁華都市,就連坐在高處的雪瑤都能感覺到,不遠處傳來的專屬城市的喧囂,如此熱鬧,隻有她冷徹如冰。


    瞳雪瑤從那未知的遠方轉移開視線,起身轉頭往迴走去,每走一步,她都在心裏反複的告訴自己。


    別傻了,今天是最後一次,收起你的那份留戀不舍,把它們同曾經的美好記憶葬在一起,往後你們就是商場上的敵人,黑道上的對手,再也迴不到過去。


    終於走到天台門前,剛才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利劍上般,疼痛感從腳底直入心髒。


    剛抬手打算拉開門,卻聽見一聲輕微的歎息聲,雪瑤的手立即頓在空中,然後慢慢垂下去,向之前一樣背靠著門,隻是沒有了那時的瘋狂,有的不過是瘋狂後的無力。


    “你坐在這多久了?”雪瑤輕輕的問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憑這一聲歎息,就認定了門外的是蔡斯維。


    “你進去沒多久,我就來了。”被雪瑤的聲音從沉思中拉迴來的蔡斯維笑著迴答。


    “你來幹嘛,已經很晚了,怎麽不去休息?”晚風唿唿的吹過雪瑤的耳際,撩起屢屢碎發。


    “我說原本是想來曬月亮來著,沒想到你竟然把門給鎖了,我就隻能坐在這裏了,你信麽?”蔡斯維的語氣裏帶有一絲戲謔的味道。


    “……”


    雪瑤頓時感到有些無語,心裏思索著哪天帶蔡斯維去做個檢查,看看他有沒有潛在的精神病,曬月亮?虧他想得出來,況且今晚根本沒有月亮好不好!


    聽到雪瑤沉默了,蔡斯維收起了剛才的玩世不恭,而是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問雪瑤,“你在給月脈紫夜下毒的時候,究竟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態,你難道真的恨他,但如果恨,你後來為什麽又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良久,還是無言,蔡斯維也沒有催促雪瑤,隻是靜靜的等待雪瑤的迴答。


    忽然門開了,蔡斯維毫無防備的摔在了地上,對上雪瑤那深邃的眼眸,裏麵所有的情緒,苦澀,傷痛,無奈全都沉澱為一種情緒。


    悲傷。


    “不恨他,隻是心死了。”對啊,隻是心死了,如果是小時候的雪瑤,她的心遠遠沒有這麽脆弱,可是現在的她不一樣,那顆心就像一個碎掉的陶瓷娃娃,經過一次次的粘貼重塑,每次的背叛和傷害無疑能把它擊得粉碎。


    這次輪到蔡斯維沉默了,他沒有動,隻是保持著躺在地上的姿勢,凝視著雪瑤的眼睛。


    這樣悲傷的氣氛,這樣心碎的話語,天空也很應景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把悲傷的氣氛烘托的更加悲傷。


    最後,蔡斯維重新露出溫暖的笑容,站起身,拉過雪瑤的手,再次坐到天台的邊沿上。


    雨水不斷的順著發絲滴落下來,然後流入雪瑤的嘴中,“嗯?為什麽雨水是鹹的?”


    雪瑤像個天真的孩童一樣,問出這樣幼稚的問題,眉頭再次不由得皺起,好討厭這樣的味道,卻很熟悉。


    “傻瓜,雨水怎麽會是鹹的,是你又哭了。”蔡斯維笑著撫平雪瑤微皺的眉頭,笑容裏摻雜絲絲的心疼。


    為什麽我又哭,不是所有眼淚都已經流幹了嗎?


    這一瞬間,雪瑤又明白了,原來悲傷的人,眼淚來自於大海。


    蔡斯維不停的用手幫雪瑤擦拭著眼淚,卻還是有眼淚不斷的滴落下來,最後,連雪瑤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蔡斯維看著雪瑤悲傷的神情,眼眸裏也有無盡的心疼,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雪瑤,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給雪瑤一個擁抱,一個溫暖的依靠,讓她知道這世上還有人願意當她的光,為她驅走所有黑暗。


    雪瑤毫無防備的被蔡斯維用力一拉,整個人都依靠在他懷裏,這個溫暖的懷抱不僅暖了雪瑤的身體,同時也溫暖了雪瑤的心。


    在這冰冷的雨夜,隻有他為自己遮風擋雨。


    “如果這是你的施舍,那就請放開我,我不想在別人麵前懦弱。”雪瑤在蔡斯維的懷裏死命的掙紮著,想要離開這個懷抱,她怕又淪陷在這短暫的溫暖中。


    “今晚,你可以在我麵前懦弱。”蔡斯維用一隻手臂牢牢的鉗製住雪瑤胡亂掙紮的身體,語氣輕柔卻帶有堅定。


    雪瑤聽到這句話後,身體停止了掙紮,原本細微的嗚咽聲最後終於變成了放聲大哭。


    “為什麽我明明是勝利者,卻驕傲不起來?因為……”雪瑤把頭埋在蔡斯維的肩膀上,手死死的拽住蔡斯維已經濕透了的白色襯衫,“因為是我輸了,是我低估了我對他的感情……”


    是的,我輸了,他們贏得漂亮,我卻輸的徹底。


    蔡斯維沒有接話,隻是默默的聽著,輕輕的拍打著雪瑤正微微顫抖的肩膀,安撫著她此刻的心情。


    “那根本不是‘木偶’,隻是一種慢性毒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毒自然就會慢慢排除,我最終還是下不了手!”


    雪瑤的話就好像一個驚雷,讓蔡斯維臉上閃過一絲震驚,手的動作也頓了頓,隨後又恢複正常。


    良久,等雪瑤慢慢停止哭泣,蔡斯維才開口說話。


    “雪瑤,你要記住,不管你想不想忘記那個人,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沒有人能強迫你,希望你也不要強迫你自己。”


    蔡斯維說完,隻覺得懷中的人輕輕搖了搖頭,“不,我會努力忘記他的,讓他徹底在我的生命裏抹去!”


    雪瑤的話很倔強,但蔡斯維卻隻是輕歎了一口氣。


    “雪瑤,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倔強,如果真的想要忘記一個人,是不需要努力的,隻要你的心不在他那裏了,不管是幾年還是幾個月的感情,放手不過一個唿吸的瞬間。”蔡斯維把雪瑤從自己懷中輕輕推開,手扶著著雪瑤的肩膀,凝視著雪瑤那煙紫色的眸子,認真的說。


    “你再好好問問你的心,你真的能忘記他嗎?”


    雪瑤聽著蔡斯維話的,過了好久才重新對上蔡斯維的眼睛迴答,仿佛真的仔細思考過了。


    “或許現在不能,但是我的心真的已經死了,死在了他的那裏,而他的心還在我這,正瘋狂的跳動著,抽痛著。”雪瑤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可能等他的心也死的時候,我們兩個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我也才能真正忘記。”


    也許還沒有等到他心死,自己已經永遠的離開所有人的生命了吧,也不知道人死之後會不會做夢,夢裏會不會有他,有光雅和漫瑄,還有其他人,所有一切都還是從前。


    當然這句話被雪瑤埋在了心裏,她不讓再多一個人為她擔心。


    經過這些事情,蔡斯維才知道他已經真正的喜歡上雪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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