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祈雖然沒有承認,但就當是的情況來說,家裏能逼死小瞎子的人,隻有他了,神秘人有這個實力吧?


    我曾讓方航招魂詢問兇手,但當時有能力招魂的人不約而同的拒絕了,許祈和郝大爺是守著清規戒律的道士,他們的拒絕無可厚非,但方航是個狗膽包天的人物,嘴上說的可怕,卻沒少做這種犯忌諱的事。


    不過也隻能靠他自願,我總不能強迫他舍己為人。


    他不招,小瞎子的事就這樣含糊不清的過去了,直到此時,方航才告訴我,因為小瞎子臨死前的反常舉動,似乎是發現了什麽驚天的秘密,不相信任何人才那樣的小心翼翼,所以方航也不敢讓任何人知道他招魂的事。


    方航偷偷的招了,但他沒招到。


    也許是有人囚禁了亡魂,也許是被人打散了。


    莊深海的死,讓本要立即趕赴雲南的我們又停留半月,那段時間方航就推測每個人的嫌疑,這才覺得許祈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麽問題,這才沒有聲張,暗中觀察著。


    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了我一命。


    向我解釋完,方航便問許祈:“那瞎子到底發現了什麽?難道他看出你是神秘人...不對呀,他甚至不知道有一位神秘人吧?你居然嚇得他不敢在電話裏對我們說出實情,真是有意思。”


    靜靜的聽方航說完,許祈陰沉的臉上再次露出了微笑,他說:“我沒有嚇他,而是他擔心電話裏會走漏風聲!”


    方航鄙夷道:“你的腦子能攔截電話信號啊?”


    許祈依舊微笑:“當然不行,但電話的那一頭會有人替我通風報信!”


    我和方航對視一眼,再看向許祈的眼神便複雜萬分了,我很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尤勿?”


    許祈點頭:“沒錯!”


    我慘哼一聲,蹲在地上雙手敲打著腦袋,痛苦不堪:“為什麽會這樣?連尤勿也把我出賣了?”


    一個願意攔腰抱住劉蒼鬆,換取我逃命機會的生死之交,居然幫著外人算計我,他和秦風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幫我最多的好兄弟,卻一個個將我賣給了許祈。


    我朝許祈大喊:“為什麽?”


    許祈平靜道:“因為你先將他拋棄,他舍命救你,你卻不陪他救老婆,他自然對你恨之入骨!”


    還是因為那件事?


    那件事我有錯麽?現在,我可以舍命幫他劈開三重函,可以我倆當時的能力,哪裏有資格開棺救出師婆小白,我以謊言欺騙也是為了他好。


    況且,那謊言是他媽許祈教我的!


    我將這句話喊給許祈,我說明明是你讓我騙他的,為什麽要怪在我頭上?


    許祈理所當然道:“因為我在算計你唄,簡簡單單的離間計,讓你二人離心離德,你最信任的朋友成為我安插在你身邊的間諜,替我監視你去僰人部落的一舉一動...忘記告你了,你險些死於陰財神之手,也是因為我的出現,你我聯手開棺,所以第九棺異常兇險。”


    第九棺,我變成銅板人,方航領我逃命,兩天之後許祈安然無恙的迴來,他說自己被打暈,那些怪物莫名其妙的消失,個中緣由便讓我們自己猜,此時他說,其實就是我們走後,許祈才大發神威,雖然不是怪物的對手,但搶了棺材逃跑還是沒問題的,畢竟張元吉留在那裏的第一殺器白姐姐已經消失了。


    方航再次問道:“可你還是沒有說,為什麽殺死小瞎子,難道是你和尤勿密謀的時候被他撞破了?可他讓我們不要離開的短信,卻是發給尤勿的!”


    許祈反問:“瞎子怎麽發短信?當然是拿著手機找那小丫頭幫忙,小丫頭發給了尤勿,尤勿又轉發給我,所以我逼他自殺,將髒水潑到那考古隊員的身上。”


    肯定是啵啵幫他發的,莊深海命中有此一劫。


    他的手機基本是個擺設,隻存了尤勿一人的電話,當時他心裏翻江倒海,來不及計劃周詳,叫啵啵扶他去廁所便給我們發短信示警,他隻能聯係到尤勿,也不敢再多生事端,隻好不清不楚的發上一條,許祈覺得莊深海未必知道尤勿是他的間諜,隻是因為莊深海發現的秘密也與尤勿有關,這才下意識的瞞著尤勿。


    究竟是什麽秘密?


    許祈神秘莫測的感歎起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莊深海瞎了眼卻聰了耳,當日送你們出門,師父自覺數百年大計終將得逞,一時間難以自持,忍不住大笑三聲,也就是這三聲笑,讓莊深海察覺我的身份!什麽身份呢?”


    目光掃過所有人,許祈得意道:“你來我忘就是師父創下的招牌,開這間古董店的初衷也是為了搜羅人才,有朝一日能幫師父開棺。”扭頭,許祈對許福說:“去林子裏把他們叫出來吧,省的你們師弟仗著人多勢眾,總想欺負咱們!”


    許福衝我們陰陰一笑,鑽進樹林。


    打死我也想不到,你來我忘的大掌櫃就是許祈。


    我們去陝西你來我忘的店鋪裏看過,莊深海說過的金爺已死,牆上畫了個笑嗬嗬的葫蘆娃,我和方航還潛心研究那葫蘆娃的意義,此時想來,根本是許祈留下嘲笑我們的!


    許祈在官賜村裏裝了一頓大尾巴狼,讓我用善意的謊言蒙騙尤勿,然後他又跳出來裝好人,將善意的謊言變為惡意,領著尤勿開棺救出了小白,不過許祈說,一開始他並沒有以真麵目示人,是我在小道協混的風生水起之後,他向尤勿說了許多風涼話,讓尤勿與我生出嫌隙才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細細想來,倒也符合尤勿的性格,他是我的兄弟卻是他當兄,我當弟,他不喜歡秦風對我有頤指氣使的態度,也同樣不喜歡我這個托庇與他的小兄弟,變成他無法企及,高高在上的小道協副會長,許祈再在他心上灌幾滴毒汁,一切就順其自然了。


    共患難不可共富貴麽?


    我痛恨他倆的出賣,可他倆是否因為我先背叛而將我出賣,是因為我背叛了小弟的位置?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這時候再去譴責誰,已經沒有意義了。


    當年陌路成知己,今日患難見彼心,全都隨風而去了。


    還有許多許多的疑惑,比如小雷子的死,比如文靜室友小玲的失蹤,這些全都與許祈有關,我不知道他究竟對我做了多少事,但我也沒心情在聽下去了,我不想再聽他說出,某個朋友曾經將我出賣的言語。


    默默拔出嫁妝劍,我說:“師父,你控製不了我,也沒有能傷我的劍,你的小弟還沒來,憑你,殺得了我麽?”


    許祈歎息道:“是啊,一環環的連環計,看上去精妙無比可斷其一環便滿盤皆輸了,其實照我一開始的打算是弄死你,讓你那痛失愛孫,沒了理智的爺爺給我當馬前卒的...”


    爺爺冷哼一聲,倒是沒有說話,許祈繼續道:“誰能想到你居然弄出個菩薩金身,居然從陰財神的手下挺了過來,師父是喜憂參半呐,憂你實力強橫,喜得是師父還能控製你,師父相信你有殺死父親的能力,所以才讓你活到現在,可師父又沒想到,方航這小家夥真是個妙人,妙不可言呀!”


    對方航投以欣賞的目光,方航厚著臉皮收下了,大言不慚道:“那是,我可聰明著呢!”


    許祈嗤笑,說道:“徒兒啊,你說對了一半,師父確實不能控製你了,但師父依然有傷你的劍,師父的小弟也不會來,他們在五裏外列陣等候,防的是方航率領的陰兵,雖然敵不過數萬大明勇士,卻可以拖到他後悔終生,至於憑師父能否殺得了你...”


    許祈向我投以憐憫的目光:“師父謀劃數百年,殺你隻在一念間!”狠狠握拳,許祈大喝道:“比殺雞還容易!不服就來戰!”


    迴應許祈的是同時向前三步的爺爺三人。


    爺爺解下裹著定國刀的刀套,老族公從後背掏出黑斧,博遠揚手中薄似一抹冰片的短刀晃個不停,爺爺冷聲說道:“加上我們三個老家夥,你還是這麽有自信?當日.你欺我孤身一人,今日王不羈邀齊兄弟老友,便要與你一決雌雄!”


    許祈也重重踏出三步,被我斬斷的古劍還有半截留在他手中。


    斷劍橫指,許祈怒吼:“廢話少說,不服來戰!”


    爺爺三人正要上前,身後的樹林中忽然響起一個清冷如黃鸝翠鳴的女聲,她嬌喝道:“你要戰便作戰,定天軍全軍突襲,殺了這個牛鼻子!”


    爺爺對這喊話的女人毫無動容,他們同時撲了出去,而樹林中陰氣繚繞之內的上十二衛親軍卻蜂擁而出。


    這原本是我的部隊,跪在我麵前要與我同生共死的熱血兒郎,此時他們戰意依舊高昂,殺氣直衝雲霄,血卻冷了。


    本要大戰一場的許祈看到十二衛親軍衝來,怪笑道:“好軍威,可惜來不及了!方航,留下玉佩滾到你的陰間去吧。”


    轉身便逃,他摟著許玉的腰肢,拿出丈夫該有的溫柔,說道:“此地危險,咱們走!”


    幾個閃爍,許祈逃進樹林,爺爺駐足喊道:“你們道別吧,我們追他去!”


    一盞茶的時間已到,那半月形的水窪開了鍋似的翻滾起來,方航趕忙拔出牛骨刀大喊:“停步,整隊,準備隨我殺入陰間作戰。”


    十二衛親軍齊刷刷的停步了,而他們衝來的樹林中,一個嬌小俏麗的身影,騎著一匹紅色的馬爾緩緩行來。


    方航將我腦袋擺正,說道:“別看了,那是我老婆,王震,就在這裏分別吧,你爺爺早就設計了一切,許祈應該不是對手,我去陰間找我爺爺殺鬼,你和你爺爺去天上當神仙。”


    許祈幾人逃跑了,爺爺幾人去追殺,樹林中不斷湧出的錦衣大漢就在我們身邊列起了一字長蛇陣,而那沸騰的水窪好像真的開鍋了,居然冒出了嫋嫋挪移的白色蒸汽。


    女人騎馬到五米外便跳了下來,蹦蹦跳跳,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到了我們身邊,摟住方航的胳膊,伸手對我說:“小帥哥,你好呀!”


    我下意識握手,剛剛碰到指尖,方航便急忙將我的手推開,說道:“別握著我老婆的手不鬆,你這大流氓!”


    被他說得臉皮發燙,也不敢與他老婆似笑非笑的目光對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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