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說方航的魂兒沒了,可此時看上去,他除了性情大變和鼓了肚子,與以往沒有什麽區別。


    那女屍不懼子彈,不知道方航如何,但即便將他打死,我也對付不了餘下的屍體,隻好認命,轉身對朵朵吼道:“要死要活,快說!”


    朵朵早就被這些怪人怪屍和方航的怪論驚呆,被我的喊聲拉迴現實,滿臉焦急的說:“快過來,快進棺材,咱們也許可以出去的。”


    一聽能出去,我沒有任何猶豫便衝到棺材邊,空前爆發的潛力讓我居然直接跳了進去,朵朵拚命的拉著棺材蓋想要合上,她急的滿頭大汗,又喊:“快,幫我。”


    衝的最快的方航已經到了兩米之外,大吼一聲:“留下,你們不會後悔的。”說完,他虎撲而來,絕對可以在棺材合上之前將我抓住,而我心裏悲歎一聲,抬手扣動了扳機。


    我瞄準的是方航的腦袋,如此近的距離他想避也不行,不知道能否將他擊殺但或許可以打退,而槍響之後,我驚喜的發現方航與那女屍不同,他是怕槍的,起碼那女菩薩不想讓他中槍,因為女菩薩將他撲到了。


    砰的一聲,方航沒事,他身後的保長卻嘴巴中彈,而成功阻止方航之後,我趕忙與朵朵一起將棺材合上,最後一絲空隙所看到的,便是爬起來的方航深深失望和惋惜的表情。


    不恨我離去,反倒是可惜我沒能抓住一次絕佳的機遇?


    再一次被黑暗吞噬,除了我倆的心跳和喘息再沒有任何聲音,卻也沒有平躺變為站立的感覺,可奇怪的是,也沒人打開棺材將我們拖出去。


    緊張不已的等待片刻,我問朵朵,什麽情況?


    她說不知道!


    我說,你怎麽看出來這口棺材能把咱們送迴去?


    朵朵解釋說,她沒有看出來,就是瞎猜的。


    我要剝開女屍的肚皮,朵朵害怕,就想要些被包裹著的安全感,她鑽進棺材裏掩耳盜鈴,忽然想起我向她說過的,方航消失那晚的經曆。


    女菩薩的腳印在衣櫃前終止,可隨後我卻在門外看到了她,想必是她抱著方航進了衣櫃,到了義莊,或許是感應到同伴的死,所以又去客棧查看,女菩薩有血有肉肯定不可能穿牆離開,當然,她也可以穿牆,畢竟我們不了解這三麵八臂的菩薩屍究竟有什麽能力,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間義莊並不是無法離開的。


    而最可能離開的方式,就是送我們進來,有著電梯效用,一會是衣櫃一會是棺材的木頭盒子。


    在方航出現之前朵朵也不敢確定,後來生死攸關,哪還需要確定,有一絲機會就要嚐試,而現在朵朵認為自己沒有猜錯,我們應該是安全了。


    可我覺得未必,如果棺材能迴到衣櫃中,那晚女菩薩便不是在門外,而是從衣櫃裏撲出來,我覺得最有可能的便是出於某種原因,方航他們沒有開棺,此時在等我們自己出去。


    我問朵朵,如果無法離開,她怎麽辦?


    朵朵頓時驚恐,她說不知道,我便講解了一下落進菩薩屍手中的後果。


    不管是催眠,眯眼,或是洗.腦,反正落進菩薩屍手中肯定會性情大變,成為他們不知道孕育什麽的生育機器,不過看大肚子女屍的情形,似乎會變成一種不會死的怪物?還有個很強壯的男菩薩陪著,享盡歡愉之樂,雖然在我眼裏,那樣惡心的苟延殘喘還不如死去,但好死又不如賴活著,況且思維轉變之後,也許就不覺得惡心了。


    一切,全看朵朵如何選擇,要活命還是要清白。


    擔心她小女兒臉皮薄,我盡力向她解釋人這一輩子圖了個什麽,解救萬民,造福蒼生有些扯淡,無非是個享受,在這裏沒有現實的壓力,大家都是一個德行,八臂菩薩怪是怪了點,但長得慈眉善目也能看得過去,也正如尤勿所說,那三張臉八隻手的,似乎在某些方麵還比正常男人牛逼了一些,她若選擇留條命,在這裏過那除了恩愛啥也不幹用幹的極樂生活,我肯定不會瞧不起她。


    朵朵沉默,隨後問我怎麽想的。


    我說,我肯定不行,家裏還有個老婆等著呢,我要麽與她團聚,要麽死在這裏,不能為了活命而拋棄她,況且我若不迴去,她或許會來找我,到時我摟著一具八臂女菩薩,厚顏無恥的讓她給另一位男菩薩做伴侶,她肯定會絕望的,而現在的我也不能接受那樣的結果,所以我絕不會活著落進他們手裏。


    朵朵便摟住我,說道:“那我也不活了。”


    我說,你別這麽說呀,咱倆沒啥關係啊,我是有老婆的人,你千萬別愛上我。


    在這生死不知的時候,朵朵被我氣笑了,說道:“你這麽不要臉的男人居然能娶到老婆?我是怕你黃泉路上太孤單,給你做個伴,別臭美了。”


    我說行吧,既然你做了選擇我就動手了,你是想我用劍還是用槍?


    朵朵氣得直掐我,嬌嗔道:“你著什麽急?你是不是擔心我纏著你所以想殺了我呢?你先開棺看看呀,萬一咱倆已經迴到鬼村了呢!”


    躺著的姿勢都沒變,裝著我們的木盒子的形狀依然是棺材,迴什麽鬼村?!


    朵朵不見黃河不落淚,我將手槍遞給她,說道:“那你一會自我了斷吧,方航很厲害的,我估計一出去就完蛋了,來,一起把棺材蓋推開,嚇他們一跳,為咱倆爭取點自殺的時間。”


    一聽這話,朵朵當場就哭了,黑暗中摸住我的臉,檀口輕啟,狠狠咬在我嘴唇上,疼的我直哼哼,而她硬是把我咬出血才鬆口,恨恨的說:“王八蛋,變成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你投到誰家我就跟著去,給你當媽,從小就虐待你!”


    沒明白她怎麽能給我當媽,朵朵便推住棺材蓋,我趕忙配合,喊了一個一二三便一起用力,生命到了最後關頭所爆發的力氣前所未有,居然將蓋子給推飛了出去,一瞬間呈現在我麵前的便是灰藍色的清晨天空,天際還有一輪並不刺眼的朝陽映照。


    太陽?


    居然真的出來了!


    震駭難言,心頭狂喜,我激動地喊了一聲:“我......”第二個草字還沒出口,便聽到頭聽一個笑嘻嘻的聲音:“這一次我依然不進去,還是你們主動要出來的哦!”


    是那小男孩的聲音,他也說過同樣的話,我抬頭看去,還沒將這個動作昨晚便是一陣天旋地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和朵朵所在的棺材正飛速墜落。


    慌亂之中,我來不及細想,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隻是胡亂抓著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萬幸的是,我真的抓住一根粗糙的繩子,險而又險的的懸在了半空中,而朵朵自推開棺材蓋便將我緊緊抱住,雖然她磕在石頭上,劇痛之下鬆了手,卻又被反應過來的我及時抓住她的手腕。


    正要拉上來讓她也抓住麻繩,忽然有片陰影將我籠罩,抬頭望去,是那不到一米的小男孩,明明被我分屍可此時居然完好如初,全身上下不見絲毫腐爛,隻是依然有著極重的黑眼圈,那雙唇也是黑紫色的。


    他遮住了陽光卻沒有影子,居高臨下,用那貓抓老鼠的戲耍眼光盯著我,嘲笑道:“還當你們找不到出來的辦法,準備晚上再去義莊找你玩呢,嘻嘻,你的手好有力呀。”


    他說話當口我也看清了此時所處的位置,居然是朵朵領我見過的懸棺崖壁,如今,我們就在崖壁上掛著,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寬闊江流,四麵則是那崖壁上擱著懸棺的洞穴。


    客棧的衣櫃通向義莊,義莊的棺材又將我們弄到僰人部落後的懸棺之中,崖壁上的洞穴很淺,懸棺就在洞口擱著,而剛剛,小男孩將我們推.翻了。


    此時他就蹲在洞口,而我要一手揪著不知道誰留在崖壁上的麻繩,另一隻手又要托著朵朵,我不是方航,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拿命在拚了,手背上青筋暴起,依然一厘米,一厘米的向下滑落,小男孩誇耀了我的手很有力後,便撿起掉在腳邊的露陌匕首,劍尖在我手背上輕點兩下,笑道:“大哥哥,這根青筋是血管吧?我把它挑斷好不好?”


    根本不等我迴答,匕首輕輕一滑,迸射出的鮮血噴了我一臉,那疼痛也是我難以忍受,頓時又向下滑了一些,小男孩笑的更加陰毒,他說:“大哥哥,你的血也發黑哦,咱倆這麽有緣,我送你一朵花吧。”


    這一次,他探出身子,劍尖點在我小臂上輕易便破開了皮肉,他竟是要雕出一朵花來,而朵朵已經瘋狂的喊道:“不要啊,王震你快鬆手,咱們落進水裏不會死的。”


    誰說不會死?我他媽不會遊泳,不過看這意思,她會?


    正要鬆手讓她自去活命,小男孩卻說:“這條江裏有蜮鱉,知道什麽是蜮鱉嘛?含沙射影你懂嘛?反正落下去肯定沒命了,大哥哥咱們做個遊戲吧,”他收迴匕首,裝出一副天真爛漫的孩子樣,卻說著該被千刀萬剮的惡毒言語:“你鬆手,讓這個大姐姐被蜮鱉咬死,我放你一條生路,好嘛?畢竟是她攔著你救我的,死有餘辜嘛!”


    稍稍歪頭,他又對朵朵喊道:“姐姐,蜮鱉咬死你,會在你的身體裏下蛋哦,你也會被困在水中作水鬼的,下雨則千刀萬剮,浪湧似鐵錘擊身,烈日如炮烙炙烤,再心善的人,一旦淹死在河中做了水鬼也會想盡辦法拉替身的,大哥哥鬆了手,你頭七那晚可以去找他報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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