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臂菩薩屍果然出現了,不知是從床底還是櫃子裏鑽出來,它就坐在床上,將原本躺著的朵朵緊緊抱在懷裏,八條手背繞過她的後背,快要將那嬌嫩的肌.膚盡數遮住,就好像被蜈蚣纏住的小蟲那般。


    這樣擁抱的滋味顯然不美妙,但朵朵應該是昏迷了,從始終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我衝進來,那長了三張臉的腦袋才從朵朵脖間抬起,三對眸子中強烈的淫.欲盡數換成錯愕,它似乎愣住了。


    我大罵一句:“狗禿驢,你他媽犯色戒了。”槍口對著它,我怒喝道:“給老子放人!”


    從諫如流,菩薩屍真的將朵朵平放在床,動作極其溫柔,它鬆開懷抱時,不小心解開了朵朵後背的肚兜係帶都要小心翼翼的綁好,還打了個蝴蝶節,這份對待妻子才有的柔情嗬護,讓我目瞪口呆。


    但它放下朵朵後,我依然開槍了,是朝著它的小腹,隻想讓它無力搏鬥而不是致命。


    但我最近的眼光出奇毒辣,保長的這把手槍果然如我想象中的那樣,不能發射,不知是哪裏的問題。


    大吼一聲,我將手槍向它砸去,這位男菩薩屍側身躲開,頭上的金黃色薄片金屬雕鏤的法冠脫落,趁這個機會,我高舉著嫁妝劍衝了過去,可它卻三張臉同時皺眉,扭過頭用側臉對著我,卻好像正常人側耳傾聽的動作。


    不知道它搞什麽貓膩,我狂吼著一劍劈下,卻在即將砍住它腦袋時,菩薩屍才趕忙抬起一隻胳膊阻擋。


    露陌匕首能削能刺卻不能砍,雖然鋒利但在我這身手一般的人手中卻難以發揮威力,而這把被我命名為嫁妝劍的古劍卻沒有愧對我死皮賴臉的討要。


    一劍劈下,菩薩屍的手掌墜地,黑色血液狂噴,而他呲目欲裂,三嘴齊張,嘶聲痛唿著就地滾到一旁。


    我持劍攔在床前,推推朵朵的肩膀,她猶有氣息卻沒有醒來,此時顧不上喚她,我調整唿吸準備與菩薩屍拚命,雖然一擊奏效,但若拚死相搏,恐怕我依然不是對手。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滾到角落裏的菩薩屍血流如柱,臉色更加蒼白,但它沒有跑也沒有撲上來與我廝打,照舊扭過頭以側臉和一隻耳朵對著我,斷了掌的手臂抽搐著,但其他則緊握拳頭隨時準備砸下。


    越看越古怪,我忽然有個念頭便是,難道這怪物看不到我?


    我走了幾步,他的耳朵也隨我轉動,我撿起掉在地上的火把晃了兩下,它被那唿唿火聲搞得如臨大敵,我又向他砸去,他的目光隨著火把而動,但拳頭卻接連砸在火把下的空氣中。


    似乎真的看不到我!


    一下子,我迴憶起許多細節,昨夜在床下與第一隻菩薩屍搏鬥,他隻是抓著我拿了手機的手,爾後也是七手八腳的在我身上摳抓,好像被我嚇了一跳似的,全然沒有章法,第二隻女菩薩也三番四次對我手下留情,我背對著她,她也沒有動手,後來也是關鍵時刻出現在我麵前,或許是她看不到我,隻是聽見我要開槍才循聲露麵。


    今晚,那一隊菩薩屍沒有一個來追我,反倒是藏起來的朵朵被抓走,肯定也是這個原因。


    既然它們看不到,事情便簡單了許多,我盯著牆角裏的菩薩屍,在朵朵裙子的內兜裏找到那把手槍,幾步走到菩薩屍麵前,它瘋了似的揮拳砸著空氣,我問它:“能聽懂我說話麽?”


    它發出怪叫,不知道能否聽懂我的語言,反正我聽不懂它的意思。


    我說:“不想死就把我兩個朋友交出來,現在,帶我去找他們。”


    話音剛落,菩薩屍便滿臉瘋狂的向我撲來,我趕忙扣動扳機,它中彈後退,三張嘴裏的嘶吼聲充滿了痛苦與瘋狂,全身兩處受傷反而激起了它的狂躁,七顆拳頭胡亂揮打著,但我後退幾步卻悉數躲開了。


    依然無法確定菩薩屍能否聽懂人言,但我聽不懂它的話,它也沒有帶我去尋找方航的意思,就在牆角裏做困獸之鬥,權衡利弊一番,我連開三槍,它才癱在地上漸漸沒了唿吸。


    轉身去喊朵朵,她還是那副植物人的模樣,我狠狠扇了她幾個巴掌都沒能弄醒,心裏擔憂著,便想帶她離去,看看許玉或者水族的水書先生有什麽辦法。


    給她穿裙子,剛套上腦袋和兩條蓮藕似的白嫩胳膊時,便發現這丫頭居然睜眼了。


    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慣作的冰冷,一雙眼卻瞪圓了,很是驚恐和不敢置信的望著我。


    正要對她的清醒表示祝賀,一看這表情我便說不出話了,看看自己的姿勢,坐在她腿上,我的腿繞到她後背撐著,雙手揪著裙子停在她腋下,想不讓她誤會都難。


    對視片刻,我很認真的說:“如果我說,我在給你穿裙子而不是脫你的裙子,你相信麽?”


    她搖搖頭,眼中有些鄙夷和嫌棄,我認命道:“沒錯,你被菩薩屍抓走,我將你救下,你昏迷了,這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事後也可以推到菩薩屍身上!”


    啪的一聲,朵朵扇了我一巴掌,罵道:“無恥,下流。”


    我從她身上跳下來,彎腰拾起地上的做工精致的秀氣藍色布鞋,按著腳腕強行給她穿上,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無奈心情,說道:“沒錯,我就是這麽無恥,其實我真的在給你穿衣服,為什麽呢?因為我已經完事啦,你沒感覺吧?我不但無恥下流,我還又細又軟呢!”


    朵朵氣得渾身哆嗦,我看看那菩薩屍真的變成了屍體,便轉身問她道:“別鬧,先跟你說個正經的,我發現這些八臂菩薩看不到我,你應該聽到我衝出保公所喊得那句話了吧?沒有一個來追我的,我不是讓你藏起來麽?為什麽會被抓到這裏?”


    說起正事,朵朵強壓住怒火,但似乎不想與我多說,簡單道:“你衝出去之後我就藏在桌下,聽見你喊了一聲,菩薩屍的音樂聲也隨即消失,然後就沒有絲毫動靜,我等了一兩分鍾,爬出來想看看情況,就發現...”她衝著那菩薩屍揚揚下巴,說道:“就發現它側躺在桌上等著我,三張臉都在笑。”


    她不想多說但我可以多問,詳細了解當時的情況,朵朵雖然在水族長大但畢竟是個小丫頭,她對這些妖魔鬼怪的承受能力並不如我想象中的強,她像隻鴕鳥似的鑽進桌下,將腦袋埋在膝頭,掩耳盜鈴,也不知道是自己露了行蹤被菩薩屍發現,還是菩薩屍一早就看到了她。


    她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就好像菩薩屍並沒有進入保公所,在外麵就直接消失隨後便去了佛堂裏似的,她也不知道桌上躺著的菩薩屍何時躺在那裏,兩眼與六目相對,朵朵說,她當時有一種慈愛溫暖的感覺,莫名其妙就睡著了。


    是睡著,沒有昏厥前的突兀感,一切都順其自然的發生。


    聽朵朵說了自己被抓住的經曆,我有個感覺便是方航或許也是這樣被弄走的。


    八臂菩薩屍雖然模樣恐怖但並非難以力敵,十來個成年男人一擁而上,隻要菩薩屍不逃跑最後一定會被打成肉醬,一對一單挑,拳頭再多也未必是方航的對手,隻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中招了。


    但奇怪的是女菩薩將方航帶去哪裏了?


    女菩薩的腳印隻有床前到衣櫃,要說衣櫃裏有暗格,女菩薩卻又在門外看我,難道說那裏有個四通八達的暗道?或者昨晚的事是兩個菩薩屍做的,一個帶著方航藏起來,女菩薩將我引開?


    正想應該再去看看那衣櫃,抱著腿坐在床上的朵朵卻忽然問道:“喂,你說菩薩屍看不到你是什麽意思?”


    我說小丫頭你喂誰呢?別用那種深仇大恨的眼光看我,千真萬確是菩薩屍想欺負你,我及時把你救了,我家裏美女一大堆,縱然再好色,也不會對一條昏睡的死魚感興趣呀,你再瞪我試試,信不信我強暴了你再始亂終棄,殺人滅口!


    朵朵被我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可畢竟性子與常人不同,很快又恢複了以往的清冷神情,她下了床,又問我,菩薩是看不到我是什麽意思。


    我說就是看不到唄,好像我是個隱形人,比如說我舉著火把,它們隻能看到火把飄在空中,應該就是這樣吧。


    於是朵朵又問:“既然看不到,為什麽昨晚會有菩薩屍來找你?”


    我說這就不清楚了,難道是看見我的衣服在空中飄,所以來查探一下?別說這個了,咱們趕緊去看看村口的義莊。


    拖著朵朵出門,給她說了那沒有門窗的義莊,順著我搭好的高台爬下一樓,剛衝出客棧卻又愣住了。


    朗月一輪,村口牌坊前的空地披上一層銀輝,卻哪裏還有那陰森義莊的影子!


    我和方航來時,還有今晚與朵朵,全都沒有看到義莊,隻是天色黑了之後才忽然出現,而現在卻又消失了,我倆快步跑到那義莊原本矗立的位置,地麵根本看不出曾有過一棟屋子的任何證據。


    難道說,這義莊每天隻會出現很短暫的一段時間?


    朵朵問我怎麽辦,我茫然的告訴她,不知道,可隨後便狠下心說:“不管了,我去槍斃佛堂的怪物,反正也看不到我,先把這裏的東西全幹掉再挖地三尺找方航,你走吧,去找許玉,讓她帶我朋友來幫忙。”


    朵朵卻說,這一來一迴要耽擱兩天以上的時間,若是季家從中作梗,她能否帶人來都是問題,我若死了,她肯定被阿爸喂了寨子裏養的蟒蛇,還不如留下陪我。


    腳長在她身上,要留我也趕不走,便再次向佛堂走去,經過客棧時稍作停步,想了想,還是先看看那衣櫃究竟有什麽貓膩。


    再一次登台上樓,找到方航消失的那間屋子,似乎昨晚我即將對衣櫃開槍便被女菩薩引走,此時想來,也許她正是怕我毀掉衣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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