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對白禾禾的了解不多,那時候年紀都不大,嫂子十二三,白禾禾比她小兩三歲,倆人在杏橋村不遠的一處人家裏生活了半年,白禾禾就被爺爺領走,再沒見過。


    那個女人便不再多提,高油翁繼續講嫂子的事。


    他說憑自己的眼力,也能看出苗苗嫂子是個旺夫相,沒有傾國之姿,卻是最適合做妻子的那種,無論持家還是幫助老公的事業都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真是爺爺撿來還是從誰家偷來的女嬰,反正她從小在那對中年夫婦家長大,並且被明確告之,她並不是親生的,是被另一個村子的王老實撿來,送與他們養育,因此,她也認爺爺當幹爹養父,因為爺爺與中年夫妻是平輩論交的。


    後來就是爺爺抱著剛剛出生的我去了那戶人家,告訴苗苗嫂子說,這是她未來的男人。


    十歲出頭的小丫頭,雖然不懂嫁人之後該做什麽,但也知道自己是有男人的人了,青澀之時,花骨朵初結,應該是每天幻想嫁人之後的生活了吧。


    後來我倆還見過幾麵,苗苗嫂子還哄我睡過覺,這都是她神誌不清時告訴高油翁的,而我仔細迴憶,好像是有這樣的一個女孩吧?


    堂哥沒結婚之前,跟我爸迴村裏,有個打扮土氣的女孩隔三差五就被大人領著過來,那時候真是啥也不懂,她領我在村裏玩的時候,好像還被我推進水溝裏了?還問我長大之後要不要娶她?


    年紀太小,記不清那女孩是不是苗苗嫂子,不過我記著自己的迴答,我說不娶,因為她長的不好看,穿著一雙黑色大棉鞋,土裏土氣,粗手粗腳的。


    高油翁繼續說,苗苗嫂子長大之後,爺爺又將她送進城裏念了幾年學,就是與我同一所學校,不過我上三四年級的時候她就高中畢業了,爺爺將她從城裏朋友家領迴杏橋村,說了一句話:“你不能嫁給王震了,以後就在村裏陪著我,去王震堂哥家住,過兩年滿了二十,就進他家門吧。”


    雖說那時候我還不大,可苗苗將我當成自己未來的男人,有個七八年了吧?


    驟然間嫁給別人,心裏麵難以接受,而且她在城裏上初高中的六年,那家養父母的條件可是很不錯的,吃喝穿戴比較優渥,讓一個泥捏的土丫頭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在城裏守著小老公,與在杏橋村這破地方隨便挑個婆家,可是有天壤之別的。


    她和爺爺鬧了幾天別捏,奈何無依無靠,又經不住爺爺的勸說,隻好委委屈屈的去了堂哥家。


    之後的事就比較複雜,清官難斷家務事,家裏住著一個標致的黃花大閨女,以堂哥八歲就去偷看女澡堂的性格,哪裏忍得住,還沒在他家住上倆月呢,有一次堂哥爹娘出遠門,堂哥就軟硬兼施,哄騙一番,近乎強暴的把她給辦了。


    縱然百般不情願,可事情已經發生,再加上那時候民風保守,她若不想溜走,過那流浪乞討的日子就隻能嫁進堂哥家,男歡女愛的誘惑沒人禁的住,初時也算琴瑟和諧,苗苗幾乎認命了,成親之後又鼓動堂哥出去賺錢,準備和他過好日子。


    但一件忽如其來的事,讓她的心意一百八十度轉變,就是給我洗澡的時候,我不規矩了一下。


    在那之前,我倆也洗過,我是傻的沒邊了,就算在我麵前躺個不穿衣服的女人,都不知道自己該幹啥的年紀,隻是心裏有跟她洗澡的衝動所以總要推門進去,她雖然明白男女之間那點事,但心裏沒有多想,一來我還小,二來,她也認為與我洗澡是應該的,畢竟她要嫁的人本該是我。


    但我一動手就不是那迴事了,讓她古井無波的心裏蕩起了漣漪,雖然是我出於男人本能的動作,可她看來,我對她是有想法的。


    就好像一個時刻渴望吃滿漢全席的人,尋而不得,拿著玉米麵窩窩頭湊合幾年,快要絕了心中的念頭時,忽然聞到了熊掌的味道,勾起心中壓抑幾年的渴望,洶湧到難以自持。


    但她還是把持住,沒在衛生間裏把我給辦嘍,也許我是太小,沒啥吸引力,也許是女人的羞澀和心底對堂哥還有一絲感情,不願做愧對他的事情,所以才很矛盾的將我溫柔摟住,滿帶深情的講個故事嚇唬我,想要絕了彼此心中不該有的念頭。


    這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便是,情絲難斬,所以那天晚上她去找爺爺談判,我父母在外屋睡著,她隻好拿石頭砸牆,硬把爺爺給砸出來之後,就說要與堂哥離婚,要嫁給我。


    那年我十三四,她也二十出頭了,即便爺爺因為她旺夫而忽略年齡,也不可能讓我娶一個嫁過人的女人,更何況爺爺還有其他理由。


    苗苗不管不顧,說什麽也不跟堂哥過了,還破天荒的指責爺爺,說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堂哥用強奪了她的身子,如果爺爺不答應,不給她做主,就別怪她做什麽有辱門楣的事情,爺爺的迴答就是:“你隨便做,你知道老子的手段,老子不高興,你做了鬼也高興不起來。”


    這樣威脅,苗苗果然畏懼,何況她就是虛張聲勢嚇唬人罷了,但埋下仇恨的種子之後,風雨一至便開花結果,想著堂哥當年強行上她床的事情,打從心裏開始惡心這個男人,便再沒有同床共枕過。


    聽高油翁說到這裏,我又想起另一樁事,十三四聽她講了故事之後,再迴村裏,我爸依著慣例將我扔到堂哥家住,我不敢在她洗澡時推門,卻有幾次被她硬拖著,近乎用刑似的將我搓的渾身通紅,有時候還狠狠捏兩把,時哭時笑的行為像個精神病似的,那幾年可把我嚇壞了。


    苗苗的經曆便是這樣,而我也終於想通她對我的感情究竟從何而來,看著躺在懷裏的女人,對她的遭遇大感心痛,而她被那小怪物咬了,此時臉上也蒙著一層黑霧,我想叫方航趕緊救人,他仍喋喋不休的追問高油翁,堂哥與苗苗什麽時候有了孩子?


    高油翁說:“就是這女人不與老公同床之後不久的事,王翰自外地趕迴,想和婆娘親熱一番卻被踹下床,這家夥心情不爽又是個粗魯漢子,哄了幾天不見效果,借著酒勁又強上一迴,”說著話,高油翁衝我笑道:“王震,這裏就是你那挨千刀爺爺最該死的地方,苗苗惱王翰卑劣,無論怎樣勸解,一心想要離婚,你爺爺居然給她下藥,王翰趁虛而入,短短三天,便讓她有了身孕。”


    爺爺想用孩子拴住她的心,等她清醒之後,在她麵前把堂哥揍了一頓,苗苗哭上一場,當被狗咬也就過去了。


    爺爺和堂哥演了場戲,就等著孩子出生,苗苗迴心轉意,而這期間,堂哥去外地打工,爺爺在家照料她,等她有了孕期反應,便找來相熟的醫生隱瞞,就是說她身子不好,沒有懷孕,將安胎藥當成治病藥。


    可誰也沒想到苗苗的性子剛烈至極,眼瞅著肚子一天天變大,傻子也明白咋迴事了,她要去醫院打掉孩子,爺爺不允,倆人僵持一兩個月,她居然帶著孩子自殺。


    命雖然保住,可五六個月的孩子卻沒了。


    方航問他,那寡婦抱著的嬰兒就是當年從苗苗肚裏流出的小屍體?


    高油翁說是。


    方航重重歎息,轉頭對我欲言又止一番,最後很沉痛的對我說:“王震,放手吧,冤子索命,苗苗姐救不迴來了。”他咬牙切齒,橫刀指向高油翁,怒吼道:“你這老妖怪,老子要把你剁成十八段。”


    高油翁趕忙揮手,勸說道:“別急別急,先聽我說完嘛,你們就不想知道,王老實為什麽改變心意,不讓苗苗嫁給王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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