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水庫的事,老道士也沒限定個期限,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文靜和秦風的問題處理掉。


    每每想起這兩個最好的朋友,我深感內疚,一個因為誤會,到現在下落不明,另一個卻也是因為我的原因,而瀕臨反目的處境。


    私下裏探討了不知道多少迴,關於王雨的來曆有許多種可能,其中最恐怖但也是最合理的,就是很久以前就有人計劃了如今的陰謀,早早在秦風身邊埋伏王雨,等著我入甕。


    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卻是唯一一種可以控製在人力範疇內的解釋,而餘下的,比如說王雨確實是人,隻是秦風走了狗屎運,與李顯得到了同樣的四麵佛,也比如,秦風思念王雨太甚,感動了控製四麵佛創造假人的高人,於是送了他一個老婆以解相思之苦,而碰巧一年後這高人要與我為難......


    說是巧合便能解釋,但我覺得如今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根本不存在巧合。


    無法忽視秦風的痛苦,又不能放任王雨繼續留在秦風身邊,通過他來對我和我的家人做某些事,便隻能將這對苦命鴛鴦軟禁起來了。


    許祈想辦法送他們去龍虎山,而我雖然沒有正式坐上副會長的位子,但也有許多亂七八糟的事要處理,這是剛才那小雷子會長囑咐的,也由李哥帶著許祈去處理,我和方航便先去水庫看一看。


    十三陵附近有座大水庫,但老道士說的是天壽山裏,我不太想再找他詢問,便找到機場接我的那小道士,初衷是想問他要輛車,倒是沒想到這小道士說了詳細話。


    普通人家下葬猶要選個風水好的地方,更別說明朝十三位皇帝的陵址,小道士說了一通葬龍點穴的道理,方航聽得津津有味,而我隻明白一個意思,十三陵有山有水,是個好地方,建國後,旁邊還修了一座水庫,而山裏麵有座水壩,時常有人打魚。


    但是幾天之前,水壩裏的魚鱉都好像消失了,偏偏河岸邊有許多魚骨之類的東西,就好像前一天夜裏有人將河裏的魚全部撈出來吃掉似的。


    這種情況持續了兩三天,就有人趁夜抹黑到水壩附近看看是什麽情況,結果就再沒迴來。


    老道士讓我去處理的就是這個事,跟小道士要了車,我和方航就向山中進發,他將座椅調後,愜意的斜躺著,嘴裏哼著不知道什麽曲調,我倆初見麵時沒有好好交流過,便趁這個機會與他攀談一番。


    我問他到底是什麽人?


    方航說是男人,準確來說,是個好男人。


    告訴他,我的意思是他看上去不像五乘的徒弟,又為什麽會聽他的話,趕來幫我?還有,他穿著道袍挽著道髻,可言語裏又不像個道士,最關鍵的一點,我問他的實力如何。


    方航坐起來,又斜倚著車門,好像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骨頭那般軟綿綿,他說:“我閑得無聊,五乘又輕易不求人,所以我給他個麵子出來玩玩,畢竟他也算是我名義上的師父,這就可以迴答你第二個問題,我是家傳絕學又跟著五乘參禪,自然不能算是道士,隻是五乘讓我幫你在道協站穩腳跟,這才穿著道袍裝逼來了,其實我也沒念過道經,我是跟二師父學的茅山術,至於我的實力如何?沒跟正統道士比鬥過,抓鬼也還湊乎,等你見過就知道了。”


    我又問他,看上去不到三十歲,怎麽會認識五乘呢?


    方航說,自然有辦法。


    接連幾個問題,比如他的來曆,比如他怎麽帶著一柄刀坐地鐵,他都隻迴答自有辦法。


    漸漸地我便有些不滿,懶得多說了,方航卻笑起來:“你是不是最近遇到很多麻煩事,搞得自己都不知道該相信誰,遇到像我這樣神神秘秘,什麽也不坦白的人,就發自內心的想要讓我有多遠死多遠?”


    我訕笑兩聲,問他,五乘都說了什麽。


    他道:“五乘說你是個好人,讓我跟在你身邊,把那些欺負你的人全部幹掉,如果三年之內你沒有找到推背圖,就連你也幹掉,不過你放心,如果你是壞人,不用別人動手我第一個幹掉你,隻要你是好人,哪怕五乘要殺你,我也幫你幹他,不過我幹不過他就是了。”


    我問他啥是推背圖,他說是一種失傳了的按摩手法,被推過的人,比吸.毒還容易上癮,而五乘癖好古怪,就喜歡給別人敲敲背,捏捏腳啥的,所以他比較在意。


    一聽就是假話。


    山路崎嶇,又走了幾次錯路,終於看到了高聳的水壩,壩上還有幾間平房,應該是工作人員的屋子,隻是大門緊鎖,喊了幾聲也沒見到人,我便和方航在附近轉悠起來。


    挺普通的小山,除了一條通往水壩的水泥路,餘下的就是行人踩出的小道,我倆漫無目的的轉悠一陣,便看到一位坐在石頭上休息的老大爺,我過去遞根煙,笑著說,大爺,上山鍛煉啊?


    方航一身道袍太紮眼,老大爺接過煙便盯著他看了一陣,隨後站起來衝他拱拱手,略帶緊張的問道:“這位道長,您是來抓鬼的麽?”


    方航微微欠身算是還禮,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您老給說道說道?”


    老大爺笑的眉開眼合,拉著方航坐到石頭上,將我給晾到一邊,說道:“您可算問對人了,要說這事啊,除了我還真沒人知道是什麽情況,否則為啥隻有我敢上山轉悠,別人都遠遠躲開了呢?真要說起來,就得從永樂皇帝年間開始說起了,當年咱家祖上就是給宮裏看門的侍衛......”


    從他祖宗的光榮事跡講到他祖宗第八房小妾的閨房秘事,期間穿插點不知道真假的小道消息,整整兩個小時,我才大概理出了水壩鬧鬼的原因。


    明朝十六位皇帝,朱元璋葬在南京,朱允炆下落不明,第一位在天壽山裏修陵墓的便是朱棣,當年有許多風水術士提出了諸多建陵地址,最後永樂皇帝選定了廖均卿上奏的天壽山。


    唐代有個高人名叫楊筠鬆,他在地理堪輿學的地位與孟子在儒家的地位相同,而他有個徒弟叫廖三傳,高人的徒弟自然也是高人,而這個廖均卿就是廖三傳的後輩,高人的後輩自然也是高人,老大爺就是用這樣複雜的人物關係,將一件簡單的事,硬生生講了倆小時。


    朱棣修陵,專門去江西尋找廖氏後人,自然對廖均卿所奏青睞有加,於是便開工,接著便出事。


    俗話說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找一處龍脈下葬是為了惠及子孫,但不是找到就可以,還要有個畫龍點睛的動作才能讓龍脈起到作用,就是在龍穴上修建金井,將棺槨放在裏麵。


    可是挖金井時,滲出了地下水,陵寢開穴,泉水湧溢,這是大兇之兆,先不說是否會殃及子孫後代和大明江山,隻要想一想朱棣的屍體在泉水裏泡著,被魚蝦鱉龜啃食,就足夠他震怒的了。


    原本要砍掉廖均卿的腦袋,可他冒死上奏說,穴位湧現泉水正是說明此處有條水龍,隻要陛下你移駕天壽山,泉水自然會止住...那時候天壽山還叫黃土山,後來建陵才改為天壽的


    朱棣將信將疑,但還是跟著去了,可泉水非但沒止,反而像開了鍋似的咕嚕嚕的溢成了趵突泉,廖均卿讓朱棣稍安勿躁,便走到金井上方,先喊了各路神仙以及祖師爺楊筠鬆的名號,又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聖駕來臨,你們最好乖乖的,再折騰,就是不給陛下麵子了,天子一怒便要伏屍百萬的。


    說完話,他拿羅盤往地下一照,泉水頓止。


    這個馬屁將朱棣拍舒坦了,可事情還沒有完,廖均卿又讓工人再向下挖三尺三,最後挖出來一方石盆,一對石鯉魚,說是龍脈要給陛下呈送禮物,所以才有水冒出。


    龍脈都來送禮了,朱棣還有啥不高興的,自然是大加封賞廖均卿,後來就是辭官不做,榮歸故裏,淡泊名利的高人必玩的一套把戲。


    說到如今的事情,老大爺便說,事情並不是廖均卿說的那樣,沾上龍脈的人貴不可言,更別說一條水龍裏那麽多水族生物,黃河就是一條龍脈,幾千年來不知道出了多少怪事,有朝一日黃河水幹,能不能蹦出條龍這沒人敢保證,但卡車大的王八,幾十米長的大蛇肯定是層出不窮的。


    老大爺的祖上原先是宮裏的侍衛,聽另一位不得寵的風水相師說過廖均卿搞得鬼把戲。


    廖均卿確實找到了上好的吉穴,但他沒想到這水龍也養出了兩條快要化龍的大鯉魚,湧泉的兇兆就是鯉魚搞出來的,告訴朱棣,這裏不能下葬。


    可建陵工程所花費的銀子不知凡幾,先不說大明朝能否有能力再建一座,反正他廖均卿全家老小的腦袋肯定得搭進去,所以最後的結果便是,廖均卿借著真龍天子的氣運,硬生生把大鯉魚給辦了,如何施為,那是他廖均卿的能耐,兩條石魚是否大鯉魚所化,這也沒人知道,下落也不明。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口石盆最後倒扣在金井之下,而那不得寵的風水師便是這樣看出貓膩的,他認為,石盆倒扣的目的就是鎮.壓某些東西。


    是鎮.壓而不是消滅,總會有脫困的一天


    老大爺說,這水壩所攔截的,便是通往十三陵地下的暗流,也許是兩條大鯉魚被趕到這裏,幾百年後脫困了,便興風作浪


    聽了故事,不知道方航信不信,反正我信,我家附近有湖,時常有人下去遊泳,又時常有人沒有上來,大家都說那湖裏有隻大鯰魚,會吃人的。


    老大爺問方航,什麽時候對付大鯉魚,他想在旁邊觀戰。


    方航笑著說:“你當我傻?真有兩條化龍的鯉魚,我躲還來不及呢!”


    不理會老頭惱火的臉色,方航帶著我一搖三晃的走了,一路上我歎息連連,這種事根本不是我能解決的,又偏偏舍不得六號考古隊,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方航卻說,這種老頭的話根本不能信,還是要找水壩的工作人員問問情況,如果真有大鯉魚,他們肯定有所察覺。


    再一次去水壩工作間敲門,依然無人應聲,我便給李哥打電話,讓他想辦法聯係一下這水壩的人,隨後便鑽迴車裏等著,一等便等到天色漸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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