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牙膏似的,一點一點往外擠,我估計天亮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便索性將自己的好奇心放在一邊,陪著小心,好像哄女兒似的與她說了許多甜言蜜語,說到最後,安素便坐我腿上,靠在我胸口,一根指頭在我心髒處戳啊戳,嘴裏嘀咕著:“王震,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會忍不住想要殺掉你的。”


    我還沒迴答,她又來了一句:“但你也不能不對我好,我一生氣也要殺人的。”


    這樣矛盾的女孩子,雖然可怕卻也有些意思,忽然間便想起文靜,或者上了文靜身的安素所說,劉為民叫她小迷糊的事。


    我就問她,為什麽會有這個外號。


    安素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前確實有些傻,是真的傻哦,所以就被人拐走了,後來被幹爹撫養長大,又被黃老頭騙走,他知道幹爹在找我,你猜他做了什麽?”


    最後一句,安素的語氣陡然陰森起來,我感到懷裏的女人變成一塊千年寒冰,凍得我渾身僵硬,甚至連張口都不行,而她的聲音既然清脆動聽,卻帶著一股血腥和殺意:“你知道頂橋吧?一旦被拉去頂橋,就再也救不迴來了,哪怕幹爹也不行,黃老頭就是要讓我頂橋,但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幾個修橋工人想欺負我,偏偏幹爹教過,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歡的男人要脫我的衣服,就算自殺也不能讓他們得逞,於是我就自殺嘍。”


    安素的話讓我打心底裏震驚,但更加震驚的是自己的情形,好像墜進冰窖似的手足發麻,全身的皮肉緊繃,唿吸變得困難,下一秒便要活活憋死那般難受。


    而就在這時,安素忽然笑了,猶如一陣撲麵而來的春風,讓我瞬間解凍,甚至心理酥酥的,癢癢的,格外舒坦,她笑著說:“有得有失哦,如果沒有葬在橋下,我也不會發現文靜的身上帶著你的味道,當時我還以為她是你女朋友呢,真想把她拖進河裏淹死。”


    我幹巴巴的笑兩聲,問她,為什麽沒有?


    安素說是想跟在她身後看看我,得知是我表妹便釋然了,可在我家呆了幾天,居然發現我和文靜親昵的過分,於是她又吃醋了。


    我恍然大悟,便問她,師婆小白發現文靜被鬼跟著,是不是就是她?


    安素想了想,說道:“不知道耶,我那麽忙,哪有時間管她們呢,既要找那些臭男人報仇,又要為你琢磨一個獨特的死法,真的好忙呀,我都沒有見過小白,但她說的鬼,不是我就是李大壯吧!”


    我說李大壯是怎麽迴事,怎麽好端端的就纏上文靜了?


    安素嘟起嘴,一副就不告訴你的模樣,我隻好又啵兒了她一口,讓她趕緊說。


    安素心滿意足,說道:“因為我不喜歡文靜和你親密,所以就找個男人娶她嘍,我知道你嫌我歹毒,可我沒有讓文靜被欺負的意思,早就計劃好了,我先把你毒死,然後李大壯害死文靜,我再幫你搶走她的魂,你還不得以身相許?咱倆就可以幸福的生活,而文靜是我小姑子嘛,每天給咱家收拾收拾衛生,鋪鋪床什麽的。”


    一開始安素總說要殺死我的話,說真的,我沒有過於怨恨她,也許是自己發賤吧,感覺被美女如此青睞,哪怕牡丹花下死也是臉上有光的,可她一句句仿佛甜言蜜語卻是殺人毒計的話,讓我免不了有些寒心和恐懼,摟著她的手臂微微僵硬。


    而她,瞬間察覺到我心境的變化,臉上綻放的笑靨漸漸褪去,陰沉的盯了我好一會,冷聲問道:“王震,你害怕我?”


    我故作鎮定的說:“沒有,一點也不怕!”


    她卻篤定道:“你害怕我!可你為什麽不叫兩個老頭陪你來呢?”


    這一點確實有過考慮,我甚至沒對許祈與劉為民說實話,因為我總感覺安素不會害我,那天夜裏文靜被抓走,我對安素的粗魯與無禮,她卻感受到我心中的悲痛,與我一起哭了起來,哭的梨花帶雨,讓我發自內心的願意信任她。


    可來之前我也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她計劃的呀,我擔心劉為民要滅鬼,或者抓住她逼問另一個劉為民的下落,所以才獨自赴約。


    接連說了幾個謊話,都被她敏銳的察覺,冰涼的小手從我領口探入,一根食指頂在我心髒處,安素恬靜的笑著,卻好像罌粟花那般帶著毒藥:“王震,別騙我,我真的會殺了你,你要知道,我的心裏時刻燒著一把火,隻有見到你,火才會熄滅,但你不要讓它重燃,你說實話,為什麽沒有帶那兩個老頭來!”


    鋒利的指甲快要刺破皮肉,隱隱作痛著,我隻好說了實話,告訴她,最開始為了保護,可如果知道一切都是她做的,我不會一個人來。


    安素盯著我眼,那雙即便在夜幕下,依然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有種說不清的神采,許久之後,她將手抽出來,軟軟靠在我懷裏,淡淡的解釋:“你覺得我惡毒麽?也許吧,但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許祈說過,人做了鬼便會很偏執,滿腦子想著的就是報仇,宣泄怨氣,如果設身處地的為安素著想,她此時沒有直接將我掐死,已經是竭力克製了,我心裏有些可憐她,便摸了摸她的頭發,小聲道個歉。


    安素舒服的像隻被主人輕撫的貓兒,眯著眼,腦袋在我胸口蹭來蹭去,我便問起了今晚最根本的目的:“劉為民是你幹爹?”


    她點點頭,我問道:“他在哪?”


    安素說:“不知道,他想帶我走的,可我舍不得你所以溜了,原本想利用文靜的身子與你在一起,可你始終抗拒,我又是女孩子,還能主動到什麽地步呢?要是早知道會被人發現,我還不如直接強暴你呢!”


    我苦笑兩聲,又問她,如今是個什麽情況?既然你一直在文靜的身子裏鑽著,總該知道她遇到了什麽事吧!


    安素坐起來,眉頭輕蹙:“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文靜的那個女同學好變態呀,每天都對我摟摟抱抱,我又不能鑽出來打她,隻好每天夜裏一個人跑出去逛街,等你來了之後,斷斷續續聽你說過一些,我才發覺那個小玲好像是故意惡心我,想要逼我走的意思!”


    小玲是否真的喜歡女人,這是至關重要的,安素卻如今才說,氣得我捏了她一把,佯怒道:“你咋不早點說呢?還有,文靜三番四次的遇險,你怎麽不保護一下?”


    安素反問:“怎麽說?用文靜的嘴告訴你:哥,我身子裏還有個女鬼哦,小玲是逼她走哦!”白我一眼,安素又道:“如果我一直上她的身,用不了三天就將她害死了,自從你來了之後,我既要躲避你師父,又要溜迴來和你睡覺,好多事都不知道,也懶得知道,其實我也挺不容易,就是你師父有些傻,當初在官賜村就被我耍了好幾次,換了別人早把我捉住了!”


    我說那道協的劉為民都捉不住你,安素卻說,因為秦風供著四麵佛的緣故,裏麵有東西,但她不知道是啥。


    安素所知道的,現在看來都無關緊要,我問了一些她幹爹情況,安素卻知之甚少,她說那個老頭很奇怪,總的來說並不是一個殘暴的人,但他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一旦涉及到這個秘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當初在官賜村裏,安素發現她幹爹在利用我,好言相求,劉為民歎息道:“小迷糊,你再為那個男人求情,我連你也殺。”


    最終,她幹爹沒有殺我,但原因是沒必要殺。


    聊到淩晨,我開始考慮以後的事,安素卻說她不走了,還迴文靜的身子裏鑽著,既然大家見了麵,以後我見到文靜也不用客氣,想幹啥就幹啥吧!


    我說你快別鬧了,剛才我差點尷尬的跳樓,有機會你還得跟文靜解釋一下。


    安素毫不在意道:“你別搭理她,那個壞丫頭肯定在演戲,也許一開始是嚇著了,但後來的話根本是在逼你,你還讓她考慮?你看著吧,等你迴去她就該逼你負責了,但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揮舞拳頭,安素宣誓道:“上身,以後沒有文靜,隻有占據文靜身子的安素素。”


    還有許多問題,雖然無用,卻能解開心頭疑惑,正要發問,許祈便打來電話說:“王震,你在哪呢?”


    我說一個人散散步,許祈便叫我趕緊迴去,他說因為劉為民在刑警隊打了一個男人,有人向他要個說法,於是劉為民打暈秦風,搶走了王雨,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隻是剛剛與許祈聯係,說是大事已定,連夜去官賜村開棺吧。


    我說開啥棺呐?


    許祈解釋道:“我把李顯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他,他說去看看也無妨,與他的計劃也不衝突。”


    我說那他媽白天發生的事,你怎麽現在才告我?秦風怎麽樣?


    許祈沉默片刻,實話實說道:“哎,其實這就是我倆商量好的,劉副會長缺一個翻臉的借口,他帶王雨給小道協的人看,說有人在他身邊安插了這麽個東西,如今小道協裏鬧翻天了,雖然他平安帶迴了王雨,但師父給你實說吧,咱麽一走,王雨肯定危險了,一群道士研究一番,都沒能確定她到底是活人還是怪物,肯定要捉走觀察的,到時候秦風除了自殺,估計沒別的選擇!”


    我破口大罵:“去尼瑪蛋,你們自己去開棺,老子不玩了!”


    許祈勸阻道:“沒說完呢,你跟著去,咱們帶著秦風和王雨,你不跟著,就算師父留下陪你,劉副會長是肯定要暫時離開,那咱們爺倆可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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