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幾秒,電梯就被某個混蛋按走了,我和尤勿正要跑樓梯,小枚便喊了起來,問我要去哪,隨後,劉為民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和氣又淡然的與我們打招唿:“兩位小朋友不進來坐坐麽?我叫劉為民,有什麽事可以對我說。”


    被抓了個現行,一道目光落在我的後背,讓我全身僵硬起來,邁不動步子,隻好硬著頭皮轉身,劉為民看到尤勿的臉,樂了:“呦嗬,這位小朋友的造型倒是別致,別致!”他側著身子讓開門口,對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第一次見到劉為民的時候,他渾身都散發著平易近人的氣息,再配上魁梧的身材和名字,確實讓人感覺正氣凜然,是個值得相信的老人。


    可那晚在山腰上,同樣又露出了殘暴與歹毒的一麵,我不止一次在心裏感歎,不是我瞎了眼,而是劉為民隱藏的太深了,如果不是老中醫的筆記,他暴露之前,我根本起不了任何疑心。


    而此時再見劉為民,他依然是無可挑剔的偽善嘴臉,恍恍惚惚的,我甚至認為劉為民本來就是這個模樣,而官賜村的事情僅僅是我做的一場噩夢。


    可尤勿臉上的紗布,揭示了殘酷的現實。


    這樣看來,應該是我和許祈推測第一種可能,老中醫有秘密,所以劉為民又迴來了,可我的想法是劉為民要洗脫惡名,但許祈提出的第三種假設,又是建立在第一種之上,如果老中醫有秘密,那他的筆記也就不那麽可靠了。


    劉為民仍靜靜的等待著,而我有許祈做靠山,雖然不是劉為民的對手但起碼能勉強麵對,可尤勿卻對他畏懼到極點,已經輕輕的打起了顫,臉上的紗布都滲出水跡。


    小枚從屋裏看來,我揉揉臉讓自己冷靜,不管劉為民打著什麽主意,我必須得配合他,便裝出一副笑臉說:“老爺子你好,哈哈,咱們進去聊吧。”


    推著尤勿進屋,拿他擋住小枚的視線,我低聲問道:“老爺子,您這樣做有意思麽?給條生路,行不?”


    劉為民詫異,嗓音洪亮的說:“小朋友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他一嚷,頓時引起了小枚的注意,滿臉狐疑的盯著我,估計是女人的第六感察覺到什麽,便問尤勿,是不是有事瞞著她,尤勿結結巴巴的說沒有,小枚臉若寒霜道:“我告訴你倆,我爺爺因為你們的事情丟了性命,如果是他倒黴也就算了,要是讓我知道這件事是你倆在搗鬼,姑奶奶扒了你們的皮!”


    我連說不敢,推著尤勿坐在沙發上,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劉為民,一杯接一杯的灌著水,搞得我也緊張起來,而劉為民與小枚坐在我倆對麵,一個淡然,另一個陣陣冷笑。


    最後,小枚拍著桌子叫道:“姓尤的,你真要姑奶奶跟你翻臉是麽?”


    尤勿的杯子直接脫手,慌張的撿起來,居然脫口而出道:“你別問我,這事跟我沒關係,問他吧!”


    越驕傲的人,受到挫折之後就越難振作,那天夜裏劉為民將尤勿踩在腳下,順道也將他平日裏的不可一世,洋洋自得全部踏碎了,他被劉為民將半張臉踩進土裏,紮了許多小石子,雖然嘴上喊著不在意,可見到帶給他莫大痛苦的人,依然無法克服那股恐懼。


    後怕嘛,來得晚,卻更加強烈。


    聽了尤勿的話,小枚轉頭對我怒目而視,劉為民卻在此時說道:“丫頭,也許這倆孩子的事情不方便當著你的麵說,你先迴屋吧,我們聊一聊。”


    小枚不答應,劉為民勸道:“難道你連我也信不過?”


    小枚急忙說:“當然相信,這幾天您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裏,隻是我擔心您也會瞞著我。”


    我心頭一震,趕忙問道:“這幾天?你們倆啥時候見的麵?”


    小枚張口便要罵,劉為民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不情不願的起身,留給我一個威脅的眼神,進了屋裏。


    我說尤勿你也去休息一會,奔波一整天,怪累的。


    他如蒙大赦,貼著牆根繞過劉為民,卻沒有找小枚,而是進了另一間屋,不過小枚去找他了。


    客廳裏剩下我們兩個之後,劉為民滿帶善意的笑著對我點點頭,親手倒了一杯水,推到我麵前,問道:“你叫王震,對吧?聽你話裏的意思,好像對我有些誤解?”


    反正也沒外人,我就實話實說了:“老爺子,您還裝個什麽勁呢,有什麽吩咐你就直說唄,反正我也是籠中鳥,隻能任你擺布了!”


    劉為民眯眼看我,許久之後,說道:“你見過我?”


    我冷笑著看他,沒有迴答,劉為民又問:“咱們見過,並且發生了一些事,所以你對我並不信任,是這樣麽?”


    他說的言辭懇切,讓我疑慮漸起,難道說世界上真有兩個模樣相同的人,又叫了同一個名字?


    我始終不張口,劉為民便自顧自的端起茶杯,卻沒有喝,無意識的轉動著,思索許久,他緩緩說道:“王震小友,你總要迴答我一個問題吧?我就問你,是不是曾經見過我。”


    我點點頭,於是他欣然而笑:“既然是這樣那就簡單了,你我有過交往,那你就說說咱倆曾經做過什麽事情,幫我迴憶一下嘛!”


    我心裏飛快的盤算著,眼前的劉為民說出這樣的話,那還是兩種可能,確實有兩個劉為民和一個劉為民在演戲,無論哪種,我都不能告訴他這幾天的事情,那天夜裏劉為民離去之前曾威脅,讓許祈不能泄露他的身份,讓我不能泄露官賜村的事。


    劉為民想玩死我再簡單不過了,我根本不能無視他的威脅。


    也許是看出我臉上的為難,那自稱劉為民的老人說道:“小夥子你別怕,既然有人冒充我,這件事我必須要負責,你盡管開口,哪怕天塌下來我幫你扛著。”


    我側過臉,沒有迴答,他便又補了一句:“不放心麽?不如我叫你們市裏的幹部過來當個擔保,如果我能使喚動他們,你也該相信我的本事了吧?”


    說著,他便掏出手機要打電話,這個動作讓我想起了曾經的事情,心情煩躁起來,不耐煩道:“我說你能換一招麽?領導們也不容易,快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當天那劉為民一個電話便給尤勿放了長假,我們早對他的背景有了認知,而此時的劉為民又是同一套把戲,這已經不新鮮了。


    劉為民默不作聲的盯著我,我漸漸心煩意亂起來,掏出煙點上一根,他也學著我的動作,陪我吞雲吐霧,隻眼神仍落在我身上。


    忽然間,我記起一樁事情。


    那天夜裏我問劉為民,六號考古隊是否是他的手下,劉為民臉色古怪的說,他們自認為是他的手下。


    這句話是否可以理解為,我眼前的劉為民才是真高人,而那一頭,隻是在冒充他?


    念及於此,我急忙詢問:“老爺子,你聽過六號考古隊麽?”


    他臉色沒變,可煙灰卻掉在地上,便索性按進煙灰缸,雙手放在腿上,端坐而起,問道:“你從哪裏聽來六號考古隊的名頭?”


    這是有門啊?我心頭大喜,接連說出幾個名詞:“嶺南季家?你來我忘?你知道他們麽?”


    劉為民的臉色漸漸陰沉,彎著腰,指著茶幾將臉探了過來,再一次追問:“你從哪裏聽來這些稱唿?”


    看他的表情,我又感覺不太對勁了,心說難不成這老頭就是我見過的劉為民,他讓我不要說出那些事,所以此時在試探我?


    我趕忙改口,說是網上看到的,百度一下,大家就知道。


    他顯然不相信,卻收迴身子對我說:“剛剛的怒意不是衝著你去的,你勿要慌張,我隻是沒想到那個冒充的人,居然連這些都告訴了你,那這件事就不是我想象中,招搖撞騙那麽簡單了,小夥子,你還是老實交代吧,這不是你能沾身的事情。”


    真是沒地說理了,是我想沾上的麽?分明是劉為民強逼的!


    說了這麽多,我也願意相信他才是真正的劉為民,一個能役使道協麾下考古隊的人,顯然位高權重,既然他表露出願意幫我的意思,我自然應該趁機求助,但還有最大的一個難題沒有解決。


    我所見到的劉為民並不是單純的冒充,因為許祈知道他真實身份,一個讓許祈忌諱莫深,不敢說出口的身份,所以他冒充別人不一定是要借這個人的勢力,也有可能是方便行事,換言之,這個劉為民還真不一定能對付那個劉為民。


    這些都是我都猜測,究竟能不能還未可知,於是我誠懇說道:“老爺子,我確實有難言之隱,如果我將一切都告訴你,我家人都會有危險,不如這樣吧,你展露一下能讓我相信的實力,可以麽?”


    “當然可以!”對於我的識趣,劉為民很欣喜,他嗯了一陣,說道:“這樣吧,咱倆現在去墳地或者醫院太平間,我給你開眼,讓你看看真正的世界!”


    “你快歇歇吧,我見過的東西估計能讓你開開眼界。”一句話說的他滿臉不高興,我幹笑兩聲,正色道:“老爺子,那個人對我做了手腳,照我的估計呢,他對我抱有很大的企圖,如果你能救我,我就相信你的實力!”


    他問我怎麽救?


    我走到他麵前,轉了個圈,問道:“你看不出來麽?”


    他搖搖頭。


    我說難道你看不出來,我不是人麽?


    噗嗤一聲,劉為民笑著問我:“那你是啥?”


    我說我是魂,沒有身子的魂!


    劉為民愣了愣,隨後瘋狂的笑著,笑的都掉眼淚了。


    我心說這是個水貨呀,別說實力,連眼力勁都沒有。


    撇撇嘴便準備叫尤勿走,他卻忽然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一雙大手按著我的手腕,在指尖輕輕劃了一刀,鮮血直流。


    劉為民說道:“魂會流血麽?”


    我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會了,我還被打掉一顆牙呢,我是陽魂,身外化身你懂嘛!”


    “我看你是被小說洗.腦了!”劉為民起身,要帶我去醫院做體檢,用高科技讓我相信,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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