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誡了一番關好門窗的廢話,許祈便讓村民散去了,隻留下村長和另外兩個能說上話的村幹部。


    那年輕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了許祈與村長密謀的事情,等村民走後,村長便將康九香拉到一旁,不知道說了什麽,康九香紅著臉頻頻看我,最後點點頭,說是在招待所等我,扭扭捏捏的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哪裏被許祈如此看重,隻是心裏麵猜測,如果我真的有什麽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劉為民將我弄來這裏,會不會與秘密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也許文靜的魂就在劉為民手裏,這一切都是騙局?


    暫時沒有答案,我不斷迴想的就是自己平生經曆,想找出可以證明我牛逼之處的蛛絲馬跡。


    許祈和村長說了兩句,便對我和顏悅色道:“王震小......那個,徒弟?”


    我點點頭,表示認可這個稱唿,許祈長舒一口氣,眉開眼笑對我說:“小九已經死了,你們之間的仇隙便一筆勾銷吧,你這孩子也是,被欺負了也不對師父說,以後可不要這樣了!”


    尤勿捂嘴偷笑,我卻渾身不自在,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被三十多歲的人當成孩子,給了誰也不舒服。


    我沒接話茬,而是問他,九哥到底是怎麽死的,給我們送蒸肉的又是誰?


    說起正事,許祈不再歡笑,正色道:“如果師父沒猜錯,應該是老族公將小九咬死,又有一隻鬼切下屍體的肉,做成蒸肉送給咱們吃。”


    又是僵屍又是鬼的,搞得我一頭霧水,但心裏還是竊喜,惡有惡報,九哥剛欺負了康九香,就被僵屍和鬼找上門了,真是讓人喜聞樂見的事情。


    尤勿有些害怕,問許祈吃了僵屍肉有什麽後果,他雖然沒咽下去,卻也狠狠嚼了幾下。


    許祈擺手告訴他不礙事,眯起眼,陣陣冷笑:“別說你隻是嚼了嚼,就算吞進肚裏也不外乎是腹瀉,那隻鬼是衝我來的,我雖然做不到辟穀,卻也是餐風飲露的道士,一旦吃下僵屍肉,三五天之內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有用熱狗血淋身才行,可一旦淋了,這一身道行便付諸東流,那隻鬼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卻沒想到是班門弄斧,道爺我現在照樣生龍活虎,早晚要收了它。”


    我肚子裏誹謗,一隻鬼在他麵前來了又走,追出去也沒有抓到,還有臉說自己是道士!


    尤勿問他,好端端的怎麽又蹦出來一隻鬼?


    許祈也不知道,但他說應該坐棺天師有關。


    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口金絲楠木棺材裏躺著什麽怪物,也許是羽化登仙的元吉天師,也許是沒成仙反而做了鬼的元吉天師,也有可能是其他亂七八糟的玩意。


    尤勿說,不如開棺看看。


    許祈連忙阻止:“開不得開不得,萬一真是元吉天師,咱們撬了他的棺槨,龍虎山會傾巢而出把咱們大卸八塊,而且我現在還摸不準那坐棺天師的作用,如果是鎮.壓某些硬茬子用的,一旦開棺,咱們就全完蛋了!”


    村長向他提議,不如去龍虎山稟告一聲,找幾個德高望重的老道長過來主持一下。


    這話一出口,許祈滿臉不高興,一句話都不說,就用那種你是不是看不起道爺的眼神盯著村長,直到村長手足無措,表示一切都由許祈做主,這才轉過臉,抿了口茶水,一言不發。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卻沒時間陪他們耗下去,就對許祈說,這一晚太受挫折了,被人打了兩頓,必須要迴去休息。


    許祈瞪了村長一眼,笑眯眯的對我說:“乖徒兒自便吧,師父晚上就在祠堂等僵屍,你要是睡不著,可以來找師父聊天。”


    他臉上熱切的笑容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忙打個哈哈,拖著尤勿落荒而逃,卻沒有迴賓館,而是想去村南看看。


    黃老頭的祖宅就在村南,來官賜村兩天了,被人又打又罵不說,卻連正事的影都沒摸著,我當務之急不是搞清楚自己和官賜村的秘密,而是救文靜。


    指指高懸的月亮,尤勿問我怎麽不怕僵屍了。


    我說怕也要去看看。


    尤勿笑嗬嗬的說:“迴招待所吧,老爺子等著你呢。”


    我略一愣神,就問尤勿怎麽知道,隨後腦筋轉了彎,質問道:“你倆是不是私下有聯係?你到底站在誰那一邊啊?你是不是背叛我了?”


    尤勿指指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說:“必須背叛你,跟著你光他媽挨揍了。”


    我正要罵他,尤勿正色道:“別鬧了王震,我和你站在一起,但這個陣營不是咱們兩人而是三個,這麽跟你說吧,我現在無條件信任劉老爺子,已經準備認他當幹爺爺了,你別著急,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進棺材?”


    經他一說我才想起來這迴事,一直沒顧得上問,此時便讓他老實交待。


    尤勿鄭重說道:“你自己走進去的,你也不想一想我睡得正香,怎麽會發現你不在房間?是你敲玻璃把我吵醒了。”


    尤勿說,昨天夜裏聽到敲玻璃聲,迷迷糊糊的爬下床打開窗子,便看到我背對著他,已經走到十幾米外的路燈下了,正要喊我,冷不丁的想起窗外人影的事情,擔心鬧鬼,便先給我打電話確認,可我不接電話,他就來我房間敲門。


    門虛掩著,一推便開了,我的手機在床上,房間的窗戶敞開,這時候已經看不到我的身影了,尤勿便打給劉為民。


    那老頭迴來之後就皺著眉頭給我算了一卦,卦象是升官發財,沒有危險。


    尤勿以為我在開玩笑,劉為民卻告訴他,我中招了。


    事情的經過還要從劉為民讓我獨自去官賜村閑逛開始,劉為民對尤勿說,之所以有那樣的決定,是因為他收到一條消息,紙紮鋪怪老頭的身份已經確定了,是常年在文廟街撿垃圾的老人。


    我們一直想不通,究竟是誰殺了怪老頭,師婆小白被怪老頭逼得有家不敢迴,劉為民也沒有動手,黃勁柏更不會殺自己人,而現在劉為民確定了,那老頭根本就是黃勁柏本人。


    照他估計,應該是他跟著我們到了文廟街時,被黃勁柏看到了,於是用了個假死而遁的法子。


    之所以劉為民沒有將怪老頭與黃勁柏聯係在一起,一是紙紮鋪卻是死了人,而黃老頭活著,二是劉為民認為,如果黃勁柏出手,師婆不可能有家不敢迴,而是直接迴老家了。


    現在確定怪老頭是黃勁柏,為什麽沒有直接弄死師婆的原因還不得而知,也許是放線釣魚,也許是貓兒耍老鼠?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我們在明劉為民在暗的辦法根本沒用,那黃勁柏早就見過我和尤勿了。


    當天我在橋上遇到中年人時,他曾對我們去文廟街的目的發出感慨,如果讓他傳話的人就是怪老頭,倒是合情合理。


    可讓我想不明白的卻是,如果我們來到官賜村的事被黃老頭得知,他把我弄進棺材幹嘛?直接讓我跳河多幹脆?


    尤勿陰森一笑,說道:“有一件事是老爺子點撥,我又實際考察發現的,昨晚你中邪了,今天咱們在祠堂見到鬼時,你的牛逼師父,龍虎山許大道長也在場,那鬼就當著他的麵,大搖大擺的進來又大搖大擺的出去,你不覺得他忒傻逼了些?”


    其實我對這件事也挺不以為然的,僵屍野鬼都冒出來了,許祈還一個人在祠堂傻樂呢。


    尤勿說道:“許祈肯定不傻,否則龍虎山不會派他出來,可如果針對他的是更加厲害的人呢?你想想,昨晚你中邪,今天有鬼出現,這兩件事都有一個人在場,就是你的寡婦姐姐,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老爺子都說黃老頭的兒媳是寡婦,你還執迷不悟?當你是我呢,走哪都有美女獻身!”


    我大張著嘴,無比震驚的看著他,他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又開始補刀:“我也是剛知道昨晚你和寡婦姐姐眉來眼去一番,老爺子夜裏迴來,隻說黃老頭的兒媳婦住在二樓,估計是發現咱倆,派來監視的,現在明白了吧?老爺子派你出去,是想看看村裏是否真的有僵屍,他一直保護著你呢,你還悄悄的罵人家。”


    雙腿發軟,胸口發悶,我蹲在地上大口喘氣,好懸沒有被尤勿的一番話氣暈過去。


    他拍著後背幫我順氣,有些憐憫的說:“守著小文靜多好?還想玩寡婦?玩現眼了吧!”


    我低聲吼道:“我他媽隻是覺得康九香可憐,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其他心思,你知道她差點被強暴時的模樣麽?想一想都讓人心疼。”


    “誰知道是不是演戲呢?如果是真的,嗬嗬,”冷笑兩聲,尤勿說道:“九哥前腳施暴,後腳就被僵屍殺了,偏偏老爺子在村裏轉了一天一夜,連隻僵屍毛都沒有看到。”


    我說如果沒有僵屍,為什麽許祈會發現僵屍肉。


    尤勿揶揄道:“人家許大道長眼光毒辣唄,都把自己辣成睜眼瞎了,至於黃老頭為什麽弄你進棺材的原因,嘿嘿。”尤勿賣個關子,說道:“白天你睡覺的時候我去祠堂看了老族公的棺材,你猜我看見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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