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血,營養不良,腦震蕩,萎縮性胃炎……手臂上的燙傷化了膿,引發高燒,即便燒退了,疤痕也是不可避免的。


    她今年25歲,身體卻糟糕到令醫生擔憂。


    她的體質本就敏感脆弱,再加之常年勞作,身體透支,早已不堪重負,尤其是萎縮性胃炎,如果治療不得當有可能會轉化為胃癌。


    醫生告誡,必須靜養,按時吃飯,不能再受刺激。


    這些年,他活在怨恨和痛苦之中,被噩夢纏繞,夜不能寐,沉陷於無盡的煉獄之中,他的痛,他的恨,他的不甘和悔恨,讓他明白什麽叫銘心刻骨,在麻木中漸漸迷失了自我。


    可他隻感受到了自己的痛,又何嚐看到過她的傷呢?


    這些年,她獨自生活,背負著巨大的經濟壓力,又何嚐不是嚐盡人間疾苦,受盡世態炎涼。


    午夜,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親吻她的手背。


    既然拚死離開了他,為什麽不能過的好一些?


    為什麽要如此落魄?


    為什麽他不能早一些找到她呢?


    病床上的她,臉色慘白如紙,即便在睡夢中仍舊皺著眉。


    她原本是愛笑的女孩,微笑的時候有好看的酒窩,雖然不太會撒嬌,但是偶爾會拉著他的手指示好,很容易就會臉紅……


    如今,過於平靜的臉上卻隻剩下了冷漠和麻木。


    而這一切都是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將她推向了萬劫不複。又有什麽資格報複她?


    他到底在奢望什麽,又在怨恨什麽。


    病床上的她被生活折磨至此,單薄病弱。


    而他竟然殘忍的傷害她……他到底做了什麽?


    悔恨、自責、自我厭惡,他低著頭,將臉埋在掌心,鼻子酸澀,眼眶發紅,喉嚨裏好似壓著塊石頭,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淚水滑落。如同受傷的野獸在黑夜舔舐著傷口。發出嗚咽的聲音。


    八年時光,他受夠了絕望的味道。


    她說,我再也不欠你什麽了……


    是的!她並沒有做錯什麽,錯的一直都是他。


    他欠她的。他願傾其一生去還。


    可是。如今的他真的有資格去還麽?


    他病了。心口撕裂了一個窟窿,黑漆漆,空蕩蕩。怎麽填都填不滿。


    這些年,他渾渾噩噩,靈魂殘缺,時而理智冷酷的不近人情,時而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和情緒,歇斯底裏,失去自我,做出傷人傷己的事情。


    她說,此生不見!


    可即便如此,他卻仍舊無法放手。


    ***********


    醫院,又是醫院,這個地方已經讓她煩躁了,短短一個星期她便已經來這裏三次了。


    第一次是燙傷手臂,第二次是車禍,這是第三次……


    而且,每次入住的都是vip病室!


    夠了!真的是夠了!


    她一把將針頭拔掉,這地方並非她能住的起的,她付不起如此昂貴的醫藥費。


    已經有一個人在生病了,她病不起!


    她剛想起身,敲門聲便響起來,是陳伯。


    “少爺因為有急事去了美國,臨走前讓我留下來好好照顧您。這是您的換洗衣物,醫藥費已經付過了,這是手機,這是銀行卡,密碼是您的生日。”陳伯將衣物、手機、銀行卡整整齊齊的擺放好。


    說是急事,不過是因為他知道,她是不願意見到他的,於是隨便找借口搪塞。


    衣服,她是要穿的,原因無它,她的衣服被他撕爛了,自然是穿不得的。


    醫藥費他付,她也沒有意見,若她清醒,決不會來這家m市最昂貴的醫院。


    隻是這手機、銀行卡又算是什麽呢?


    補償?還是憐憫?


    “這兩樣東西,麻煩您拿迴去,我不要!”她將手機和銀行卡還給陳伯。


    陳伯的身體一怔,眼眶開始發紅,低著頭,歎了一口氣。


    陳伯已有些年紀,兩鬢花白,神情頗為酸楚,讓嫣然於心不忍,不知是不是自己讓他太為難了。


    “沒關係!沒關係!老了,眼睛花~”陳伯摸了摸眼睛,急忙解釋道。


    可他的樣子,哪裏像是沒事呢!讓嫣然莫名覺得極為自責,她在林氏是做秘書的,上級下派的任務,若完不成難免會受到責難。


    隻要她一想到陳伯這把年紀為了自己的“不配合”而被他為難,心裏頭便會覺得難安。


    不過,他雖變了許多,但她相信其實他並不壞。


    他的本質是好的,這一點,是她堅信的。


    再加之,陳伯跟了他多年,又是他的長輩,應該不會為難他吧!


    可她錯了。


    “我也該到了退休的年紀了,就是……就是舍不得少爺,打從他出生開始我就一直服侍他……”陳伯開始抹眼淚,老淚眾橫。


    “東西我先收下!”她道。


    陳伯的苦肉計就如此奏效了,有些事情若是換成八年前的軒木,他自然能夠想到許多好點子,如何哄嫣然開心,他本是最在行的,如今卻生疏了,心中忐忑,於是分外小心翼翼,竟連陳伯的一半也不如了。


    事情接踵而至,她剛剛出院,療養院便打來電話。


    顧華生病危,她必須過去。


    他的病情迅速惡化,身體器官不斷衰退,就連醫生都在說救他不過是延長壽命,活著的質量是難以保障的,動手術的意義不大,癡癡傻傻,認不得任何人,生活不能自理,不過是耗著生命。


    這個時候,救或者不救,便隻取決病患的家屬。


    畢竟並非所有家庭都能支付巨額的手術費用,而這僅僅隻是個開始,後期需要投入的費用隻會越來越多,是個無底洞。


    不救麽?


    就任他自生自滅?


    他明明活著不是麽?盡管他隻能靠唿吸器和輸液延續生命,可他仍舊活著,睜著眼睛,看著她,甚至在流眼淚。


    他們都說他記不得任何人了,可是幾天前他明明還認得她,他們還在一起吃飯。


    僅僅幾天時間,便讓她親手結束他的生命麽?


    護工劉姨勸嫣然放棄,這樣苦苦撐著又是何必呢?


    病的人痛苦,付醫藥費的人更痛苦,倒不如讓他解脫。


    這樣,她也可以迴到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


    她苦笑,她早已不知道什麽才是正常的生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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