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了,同學們好像掙脫了韁繩的野馬一樣,開始展現自己的個性,有幾個女生穿了很短的裙子,引起男生的一片片口哨聲。


    本來沉默寡言的幾個男生一反常態,在照相的時候搞怪,逗的大家直笑。


    然後不知道怎麽的,越來越多的男生女生們都掙著說要和嫣然照相。


    其中還包括幾個平日裏看不慣嫣然的女生,竟然也爭著說要和“全市第一”照相留念,說到時候上了高中好跟他們顯擺一下。


    嫣然隻覺得好笑,積極配合著,炎熱的酷夏,她站在粗壯的大榕樹下,笑容清新,一陣清風吹過,蕩起嫣然白色的裙角,定格成相片中的一幕,被永久珍藏,一如青春。


    拍完集體照,老師拉著他們去吃飯,是學校附近的一間東北餐館。


    席間幾個男生嚷嚷著要喝酒,老師竟然也應允了,然後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杯中的飲料都變成了啤酒,再加上因為畢業而興奮的同學們,一時間觥籌交錯,場麵漸漸混亂起來。


    王老師煙癮犯了四處尋不到煙,幾個經常在班級裏調皮搗蛋的男生拿出一包煙,還嬉皮笑臉的給老師點了火兒。


    一會兒又傳來他們陣陣的笑聲,好像聊得很開心。酒壯熊人膽,再加上王老師的默許,幾個男生的嘴裏也開始叼起了煙,霎時煙霧繚繞酒氣熏天。


    天兒熱,王老師將上身的t恤撩起來露出肥胖的肚腩,一邊用手撫摸著,一邊嘴裏劈裏啪啦的說著些什麽,男生們極為專注的聽著,偶爾迎合大笑。


    嫣然隻覺得王老師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全都毀了。


    一個女生因為喝醉了就開始胡言亂語,大哭起來。


    說自己多麽喜歡班裏的某個男孩,自己的第一次都給了他,可偏偏他卻不喜歡自己。然後不知怎麽的,開始對著嫣然破口大罵,什麽肮髒的詞兒都用上了。


    包間裏這才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齊刷刷的看向嫣然。


    隻見她平靜的坐在那裏,漆黑的眸子裏無風無波,清冷而又淡漠。


    也許是嫣然冷漠的神情刺激到了她,隻見那個女生張牙舞爪的想要向嫣然撲過來,卻被幾個男生拉住。


    那個女孩穿著吊帶上衣,配著一個小短裙,原本較好的體態,在一陣張牙舞爪的拉扯後,隻覺得所有的肉都往外漏,場麵真是慘不忍睹。


    嫣然其實早早就失去了興致,又出現這樣的一幕,隻覺得不想再呆在這裏,於是起身想走。


    突然“啪!”的一聲,很響的一個耳光在房間突兀的響起,幾乎將所有的空氣都被抽空,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凝結了。


    隻見那個女生呆呆的站在原地,衣衫不整,臉上火辣辣的印著五個手印,而那個據說奪走了她第一次的男生臉上也掛了彩,一道紅色的印子醒目的掛在因憤怒而通紅的臉上。


    兩人一言不發,就那麽對峙著。


    大概五秒以後,女生竟然毫無顧忌的直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雙腿不斷踢踹著,本就穿著短裙,又經她那般撒潑,走光無疑。小小的吊帶也早就在一陣手舞足蹈中滑落,波濤若隱若現,頭發蓬亂,狼狽至極。


    嫣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拿好背包,轉身走出包間。


    剛走出包間便看到隔壁班級的人也在這裏聚餐,但氣氛顯然比他們班要安靜許多。


    見嫣然走過,幾個她隻認得麵孔不認得姓名的男生對她吹起了口哨,她知道他們並沒有惡意,隻是腳步卻不由變得倉促。


    剛走出飯店,她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了,她一迴頭,才知道是那個臉上掛了彩的男生。


    “嫣然……嫣然……我今天必須把這話說出來。”那個男生身上的酒氣和煙味讓嫣然覺得一陣反胃。


    “嫣然,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我初一開始就喜歡你了!還給你寫過很多情書,就算我他媽的知道你根本沒看,但是我還是寫了。”男生的眼睛泛起血絲,紅紅的,神情激動,聲音有些哽咽,好像馬上就能哭出來。


    “看看這個,這是我一針一針刻上去的。”那個男生露出手臂,粗黑的手臂上刻著“顧嫣然”三個字,已經烙了疤!


    “嫣然,當我女朋友吧!我知道你並不討厭我。”那個男生說道,因為離的太近,那股煙酒的味道越發讓嫣然受不了了。


    他的眼神執著而又銳利,再加上酒精和眾人的目光,讓他變得急切不安,抓著嫣然的手不知不覺中加重了力道。


    “對不起,同學!”這是嫣然的迴答,決絕冷漠到不夾雜一絲感情。


    “顧嫣然,你別太把自己當迴事兒啦!你別仗著自己學習好,長得漂亮就那麽傲,你傲個屁啊!別太把自己當迴事兒!”顯然嫣然的拒絕刺激到了他。


    更何況這麽多人看著,他本就是好麵子的性格,更是打遍學校無敵手,是學校公認的老大,學校幾乎無人不曉得他喜歡顧嫣然。


    如今公開告白,卻被嫣然當著這麽多人折了麵子,臉上掛不住了,惱羞成怒,破口大罵,倒是很有那個女生的架勢,嫣然覺得他們真是絕配。


    “喜歡誰是你的自由,我不喜歡也是我的自由。但是……我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嫣然極為冷靜的說著,試圖擺脫他的鉗製,卻毫無用處。


    “對不起……對不起……其實我並不是想說這個……我改行嗎?”那個男生突然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布滿血絲的眼裏噙著淚水,近乎哀求。


    嫣然是知道他的,坐在班級的最後一排,喜歡爭強好鬥,聽說很能打,臉上身上總是好了舊傷又添新傷,永遠一副倔強而又叛逆的樣子,何曾露出這樣委曲求全的樣子,脆弱的不堪一擊。


    原來太喜歡一個人,就會變得脆弱。


    嫣然隻是冷冷說道:“放手!”依舊冰冷無波的眸子,仿若眼前的少年從不曾讓她在意。


    也許他真的喜歡她,她不懷疑,因為他的眼神看起來很真摯。


    但並不代表她就會接受他,喜歡不應該摻雜同情,同情隻會讓喜歡變得卑微,她更不想委婉的給他那些毫無可能的假象。


    男生似乎全然沒有聽到嫣然的警告,也許他隻是不願意麵對嫣然不喜歡他的事實。喜歡她三年,他做的一切看起來荒唐至極,卻隻為了能引起她的注意。


    他不是沒有想過嫣然可能會拒絕他,也曾想過自己配不上她,隻是他沒想到有一天會從嫣然清冷的眸子裏看不到任何波瀾,原來他從來不曾入過她的眼。


    男生緊緊抓著她的手,似是在漆黑冰冷的大海中抓著一縷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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