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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如抱著衣服站到廊下,將傘收起來靠在牆邊。


    「娘子。」她先輕輕喊了聲,「我拿來了。」


    「拿進來吧。」


    齊悅的聲音響起。


    阿如這才邁步走到門邊進去了。


    屋子裏跟她出去的時候一樣,氣氛安靜,齊悅坐在椅子上,斜靠著桌子慢悠悠的翻看一本書,常雲成坐在小床邊,垂著頭,身上裹著被子。


    裹著被子?!


    阿如有些驚訝。


    「下雨,冷了。」齊悅低著頭,但卻看到了她的驚訝一般,答道。


    哦…冷…是..是有點冷哈。


    阿如將衣服放在床邊。


    「世子爺,奴婢伺候你更衣..」她說道。


    「不用,你出去。」常雲成說道,垂著的頭抬起頭。


    「你是誰奴婢啊。」齊悅在一旁也開口,帶著幾分不悅。


    得了,阿如應聲是,轉身出去了。


    常雲成看著床邊的衣服,聽著那邊傳來的翻書聲,沒有動。


    「穿了,快點走。」齊悅說道,放下手看過來。


    「你,你..」常雲成看著她咬牙說道。


    「我什麽我,現在怕我看你了嗎?你怕我非禮你嗎?」齊悅低聲沒好氣的說道。


    常雲成想起剛才的事麵色漲紅,掀開被子,扯下搭在身上半邊布片,就那樣光著身子扯過衣裳開始穿。


    這邊齊悅就那樣看著,手裏拿著羽毛筆一下一下的劃著名鬢角,眯起眼似乎在欣賞什麽美景。


    常雲成全身肌肉都繃緊了,有些慌亂的將衣服往身上套,一則不是自己的衣服,二來心裏緊張。想要快穿起來,偏偏慢的很。


    好容易才穿好了,出了一身的汗,幹淨的衣服頓時又貼在身上了。


    「我走了。」他低著頭說道,抬腳向外走。


    「餵。」齊悅喊住他。


    常雲成站住腳。


    「帽子,還有拿把傘。」齊悅說道,「這麽大人了還淋雨,是故意的吧?」


    常雲成脖子都紅了,猛地掉頭迴來。


    齊悅被嚇了一跳。看他陡然逼近下意識的往後靠。


    「我就是故意的,怎麽樣吧?」他咬牙沉聲說道。


    齊悅看著這明顯惱羞成怒的男人。


    「不怎麽樣啊,我就隨便說說。」她眨了眨眼說道。


    常雲成覺得自己耳朵裏就要冒火,因為思念折磨太久了,所以幾乎忘了這女人的嘴有時候是真能氣死人的。


    嘴..


    他的視線便落在這女人的嘴上。


    或許是因為方才的親吻。顯得腫脹紅潤…


    「你..」齊悅張口說道。


    才張口,常雲成就附身蓋了上來,重重的親了一口,轉身就衝出去了。


    齊悅這邊還沒迴過神呢。


    「世子爺,傘!」


    外邊的阿如的喊聲響起,齊悅迴過神,伸手拍了拍桌子。


    這小子….


    阿如進來了。


    「世子爺連帽子傘都沒拿。這迴去非得淋病了不可。」她一臉擔憂的說道,又看齊悅,目光審視,「你又怎麽他了?」


    我怎麽他了?齊悅瞪眼。還又!


    「我一介女子能怎麽他啊?非禮他啊?」她瞪眼說道。


    明明是他非禮我…我還沒跑呢…


    阿如看著她,抿嘴一笑,靠近來。


    齊悅被她笑的有些發毛,帶著幾分戒備又靠迴去。


    「你。真非禮他了?」阿如低聲笑問道,一麵咳了一聲。「怎麽..非禮的?」


    齊悅看著她,忽的伸手抓她腋下。


    「這樣非禮的!」她喊道。


    屋子裏響起阿如一連串尖叫的笑,女子的嬉鬧聲在雨霧中傳開。


    這邊定西侯府被常雲成敲開門,落湯雞一般又穿著連小廝都不如的衣裳,門房差點以為是乞丐上門了,看著人往家裏沖,就要舉起棒子,幸好常雲成及時抬臉。


    「哎呦我的爺你怎麽這樣迴來了?」門房大驚。


    常雲成沖他一笑,沒說話徑直進去了,腳步越來越快,三步兩步的躍下台階,在雨中遠去了。


    門房這邊一幹人傻了眼。


    「據說淋雨厲害了腦子會進水…」一個小廝喃喃說道。


    他的話音才落就被年長的門房一巴掌打在頭上。


    「你才腦子進水了呢!滾滾,快去關門!」


    定西候很快知道常雲成迴來了,頓時顧不得聽周姨娘彈琴,急忙忙的找過來。


    常雲成的院子已經又恢復了他以前的那樣,除了兩三個丫頭外沒有什麽伺候人,又因為下雨,定西候一直走到屋門口,才有丫頭看到慌慌張張的迎接。


    定西候推門進去了。


    「你怎麽..」他拔高聲音喊道,一麵屋子裏看,然後看到常雲成趴在床上將頭埋進枕頭下,手不時的捶兩下床,那責問的話就立刻忘了說,「雲成,你怎麽了?」


    「侯爺來了。」丫頭的稟告聲也遲遲的響起來了。


    常雲成忙起來。


    「父親。」他喊道,帶著幾分尷尬。


    定西候打量他,衣服淋濕,麵色潮紅,雙眼明亮。


    「雲成,你不會是病了吧?」他大驚問道,伸手就探常雲成的額頭。


    觸手果然炙熱。


    「快,快去請月娘,雲成病了!」定西候一句話沒再多問,轉身就奔出去,似乎生病的兒子沒有在眼前而是在外邊等著他安撫。


    常雲成那句父親我沒病的話連說都沒機會說。


    院子裏定西候的大唿小叫。


    「…快,快…你親自去..」


    「哎呀雲成病了!這可不是得了!」


    聽著意思與其說擔憂,倒不如說興奮雀躍,似乎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常雲成怔怔一刻,笑了,再次倒頭撲在被子上。


    「世子爺。你快洗洗吧,水都準備好了。」鵲枝恭敬的說道,帶著幾分擔憂,「您這樣真病了,齊娘子一定會擔心的。」


    常雲成坐起來。


    「她會擔心?」他問道。


    這是自從世子爺少夫人和離後,第一次正眼看自己,鵲枝激動的眼發亮。


    「當然,她一定會擔心的。」她忙忙點頭說道。


    擔心,倒是一定會擔心..


    不過那女人雖然看上去硬撅撅的。其實心腸軟,見了小貓小狗病了也會擔心的吧…


    再說她就是擔心,對自己也是感謝之情的多吧。


    想到這裏,他又覺得有些低落,嘆了口氣。


    真要為她好。還是不要讓她擔心的好…


    悶悶的起身往淨室而去,呆呆間一雙柔軟的小手伸到腰裏,解開了貼在身上的濕衣服….


    鵲枝紅著臉,好容易才忍住手沒有顫抖,剛解開腰帶,就被猛地推開了。


    「世子爺..奴婢..伺候你..」她忍著驚慌顫聲說道。


    「出去。」常雲成不耐煩的喝道。


    鵲枝退出來,麵色羞慚。屋簷下秋香真在嗑瓜子,見她出來啐了一口。


    「沒事,打幾次臉,以後就習慣了。」她不鹹不淡的說道。


    鵲枝臉一陣紅一陣白低頭就走。


    「哎。對了,你聽說沒?」秋香又叫住她,「現如今人家都稱阿如為玉娘子呢。」


    「玉娘子?」鵲枝不解的迴頭問道。


    「說她是觀音菩薩身邊的玉女下凡,所以尊稱玉娘子。」秋香笑道。「別的咱們做女子的也不懂,隻是知道。如今想要求娶她的人都擠破頭了,那一般人家的都不敢湊上前,全是那些豪門大戶,爭著搶著要她當正頭娘子呢。」


    鵲枝一臉驚訝。


    「怎麽可能,她,她不過是個奴婢出身..」她急道。


    「怎麽可能?」秋香嗑著瓜子笑道,「別的沒得比,京城裏聽說太醫院有醫女,都是在宮裏服侍貴人的,到時候放出來,別說一般人家了,就連公侯之家都搶著要接進家門的,醫女啊可不是哪裏都有的。」


    鵲枝咬著下唇。


    「她,又不是宮裏出來的。」她哼聲說道,扭頭就走了。


    秋香撇撇嘴。


    「這一次齊娘子大功勞,進宮封賞啊太醫院啊什麽的日子也不遠了。」她說道。


    鵲枝疾步走出去了,這句話還是傳入了她的耳內。


    她才不信呢!她才不信呢!怎麽可能會過得那麽好!


    真過得那麽好…


    我這麽聰明,如果換做我,我一定做的比她要好的多…


    哪裏會想現在這樣受這等沒臉…


    鵲枝一跺腳伸手掩麵跑開了。


    一場雨後,天氣涼了幾分,進入九月暑氣漸退,伴著秋日腳步的到來,永慶府的生活也漸漸迴歸平靜,雖然城外多了很多新墳,但生者生活還得繼續不是。


    街道上的營兵撤走了,換成當地的差役做巡防。


    與營兵同時撤走的還有一些裝在牢車裏的人。


    防疫進行的同時,上頭官府的嚴查也在進行,雖然是天災,但天災必然是因為人品行不修惹怒天神才得來懲罰,所以死了這麽多百姓,自然要有無品行的人出來擔責。


    這件事很好做決定,因為不用問,所有的指責都對準了永慶府的醫判王慶春。


    失職之責是無論如何也落實了。


    事實上在癘疫爆發的那一刻,通判大人就已經下令將王慶春關進大牢,此時隨著官府文書來往,定下罪責交由總督府查辦。


    除了王慶春罪有應得外,知府黃靈山也是嚇掉了半條命。


    不知道是哪個傢夥背後也告了他一狀,如果不是他兒子黃子喬事事沖在人前,就算京城中家族關係周旋,這次他也難逃牢獄之災了,饒是如此,到底是被上峰發文斥責,撤職待用。


    新人知府尚未指定,所以由通判大人暫代知府之位,不過據上邊透的消息,暫代也隻是個過度,這個位置妥妥的是通判大人的了。


    通判大人神清氣爽的準備送營兵們出門,但尚未出府就聽到消息來報城門被百姓堵住了。


    這癘疫的陰影還沒完全散去,怎麽又要出事了?


    通判大人等一幹官員急慌慌的就往城門趕。


    城門果然人聲鼎沸,堵住了路,確切的說圍住了那輛關著王慶春的牢車。


    「跪城門!跪城門!」


    「定罪是定罪,賭注是賭注!」


    「坐牢車也要跪城門!」


    一聲聲的唿喝響徹城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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