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知府大人,但在王同業麵前還是畢恭畢敬的。


    「老師。」他恭敬的喊道,「昨天逆子的事學生特來向老師請罪。」


    他說著就深深的施禮。


    王同業看著他,哦了聲,知道什麽事了,審視知府大人一眼,想起昨晚衝進大院裏的確有個孩子與他麵容相似。


    「哦,你家孩子也來了?」他哦了聲說道。


    因為已經和定西侯府沒有芥蒂,昨晚的事對王同業來說已經揭過去了,根本就沒去讓人查昨晚都有誰來鬧。


    王同業這輕鬆的隨口一說,卻讓知府大人汗如雨下。


    「老師。」他噗通就跪下了,「逆子我已經懲罰過了,今日特地來向老師請罪」


    王同業搖搖頭,伸手要扶他。


    「無妨,都過」他還要說道。


    知府大人卻接著說話了。


    「老師,請念在逆子年幼無知,受人蠱惑做出這等荒唐事…」他拉著王同業的衣袖說道。


    王同業要攙扶他的手一頓。


    「受人蠱惑?」他皺眉反問道。


    「是是。」知府大人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點頭忙忙說道,「都是定西候府的少夫人,當初她曾近醫治過犬子,犬子年幼,受其蠱惑所以才做出此等妄為之事」


    王同業看著他,麵色沉下來,站直身子。


    「當初那位齊少夫人是救了你兒子的命吧?」他問道。


    知府大人遲疑一下。


    「當初好幾位大夫醫治呢,學生不懂醫。至於是誰的功勞,不太清楚…」他說道。


    王同業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將袖子一甩。


    「你兒子的確受了她的蠱惑。」他淡淡說道。


    知府大人大喜,看著王同業。


    「你知道他是受了齊少夫人什麽蠱惑嗎?」王同業看著他問道。


    知府大人一愣,這是這是什麽問題?


    王同業看著他再次冷哼一聲。


    「都說子肖父,虎父無犬子,如今看來,此話也不盡然。」他說道。


    知府大人更楞了。這是這又是什麽意思?


    知府大人被毫不客氣的送出王家大門,還是沒明白自己的恩師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那自己兒子這次惹的禍事是摘清了還是沒摘清呢?


    知府大人呆呆向自己的轎子走去,剛要上轎,見門裏走出來一個管事,對著門房吩咐。


    「這是昨晚上那些人的名單,老爺說了,隻要這上麵寫的的人來的,一概不許進門。」管事對門房吩咐道。


    門房恭敬的接過去。


    知府大人在一旁聽的嚇了一跳。


    萬幸萬幸自己來早了,他鬆了口氣,坐上轎子催著安心的迴去。一路上見好幾家人急匆匆的向王家這邊來,他還特意讓轎子停在路邊。果然見不一會兒那些人就垂頭喪氣的迴來了。


    「我這老師脾氣我再清楚不過,那可是記仇的很。」知府大人迴到內宅,帶著幾分得意撚著鬍鬚說道,「當初李長史不過是在酒後說了句老師性傲目無尊長,老師得知了麵上沒什麽,過了三年了,到底是尋個機會將他貶出京城…」


    知府夫人提了一晚上的心總算也放下了。同時不忘得意一笑。


    「什麽你清楚,還不是我催著你快去的。」她笑道。


    知府大人笑著與妻打趣玩笑閨房之樂一番。


    「你說,這定西候府怎麽出了這個少夫人?」知府大人感嘆說道。


    「這有什麽稀奇。原本就是出身粗鄙,又運氣好診治了咱們子喬,名氣大了,那本性驕縱便自然壓不住了。」知府夫人嘆息說道,一麵帶著滿滿的不屑厭惡,「真是的,一個已婚的婦人,怎麽偏偏鼓動咱們子喬做出這樣的事,簡直太不自重了!」


    她說著又忙伸手拉知府大人的衣袖。


    「去王大人家道歉還不行,你還得去趟定西侯府,告訴他們,讓女人自重些!」她說道。


    知府大人麵色猶豫。


    「這個,不好吧。」他說道。


    「怎麽不好,一則讓定西候府好好的管那女人,二來讓王大人更加知道咱們的誠意。」知府夫人說道。


    知府大人點點頭。


    「還有你管著點子喬…」他又說道。


    「這可不是咱們子喬的錯,都是那女人蠱惑的。」知府夫人立刻說道,見不得半點說自己兒子不好,「再說,咱們子喬是重情義知恩圖報,才聽那女人的話…」


    這句話傳入知府大人耳內,他不由愣了下。


    子喬是重情義知恩圖報….


    怎麽這句話聽起來有些乖乖的…


    如果說兒子這是重情義知恩圖報的話,那麽他這老子現在的算什麽?


    他不由打個機靈,王同業說的話在耳邊再次閃現。


    不會吧….


    而就在知府夫婦糾結,城中東街劉家也正在糾結。


    劉家,算不上什麽高門大戶,如今劉家的老爺劉長青為永慶縣縣丞,這個正八品的小官是靠自己寒窗十年讀書讀來的,因為沒什麽背景親戚相助,在這位置上一幹就是五年了,雖然為人清正,在百姓中頗有好命,但至今沒有機會升遷,劉長青雖然表麵上看淡這些,但作為一個自負滿腹才華的中年官吏怎麽不想做出一番事業呢,但苦於無人提攜。


    除了仕途的不順外,劉長青又遇上這件麻煩事。


    自己的小兒子竟然帶著家丁圍攻了王家的大宅,得知這個消息劉長青大怒,當即就家法伺候。


    小兒子雖然頑劣但不會這麽不知輕重,劉長青嗬斥詢問才得知原委。


    「本來就是那王家的人不對,抓了人家的人,還打了上門要人的定西候少夫人」


    「少夫人救過黃公子的命,救命之恩就當湧泉相報。管什麽王家趙家的…」


    「好兄弟講義氣,黃公子既然要幫忙咱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小兒子梗著脖子,任棍子打在身上也不肯認錯。


    「傻兒子,人家是知府,出了事有爹擔著,咱們可擔不起啊。」劉長青的妻子抹淚說道,心疼兒子,也心疼丈夫。


    「我自己擔著。」小兒子依舊硬氣的說道。


    劉長青反而放下棍棒。


    「你是說那位神醫少夫人?」他問道。


    小兒子點點頭。


    「那位少夫人是為了那個被抓走的大夫去的」他說道。「我聽人說了,這個少夫人可護短了,誰要是動了她的人,她就決不罷休,那個王慶春不就是被她逼的舉家逃走了…父親,當時還是她一腳踢到王家的管家才開打的」


    想起當時的場景,再想自己以前打的那些架簡直是不堪一提


    小兒子又忍不住激動起來。


    「傻兒子,人家神仙打架,咱們凡人可摻乎不起。」劉長青的妻子說道。


    「反正,我一則為了兄弟。二則那王家也不占理。」小兒子梗著脖子說道。


    劉長青反而沒有再舉起棒子。


    「老爺,現在別說這個。還是先去王大人家賠禮道歉吧。」妻子催促道。


    劉長青來迴走了幾步,忽的扔下棍子。


    「不去,做了就做了,這世上沒有兩全的事,既然兒子要為了情義,那就隻能失了規矩了。」他說道。


    劉長青妻子愣住了。


    這意思是,不認錯?


    「老爺。這,這王家可惹不起啊。」她有些慌神,忙勸道。


    「有些事惹不起也得惹。惹不起也惹了,既然走了就沒有迴頭路,是福是禍咱們都認了。」劉長青沉聲說道。


    小兒子反應過來,歡唿一聲跳起來。


    「我就知道父親的大人最厲害。」他喊道,看著父親一臉崇拜。


    劉長青雖然仕途不順,但看著兒子麵對自己崇拜的神情,還是有些忍不住得意,他收起神情。


    「但是,你外出打架總歸是錯,還是要認罰!」他咳了一聲,肅容說道。


    小兒子瞬時又耷拉下頭。


    「父親,不要罰寫字好不好」他嘟囔道。


    看著丈夫和兒子,劉妻最終也笑了。


    不管什麽吧,丈夫讀過那麽多書,一定說的沒錯的。


    做了就做了,做了就要敢認,於是也安心下來,當有人其他幾家來商議時,他們夫妻便一口迴絕上王家去道歉。


    那些人家得知了,少不得一陣嘲諷。


    既然劉家要死,他們也不能攔著,甚至還想不去更好,這樣更能吸引王家的注意,將罪過便能更多的引到他家身上,,於是不再理會了。


    劉長春夫婦對於外邊的話一概不予理會。


    一夜就這樣亂鬧鬧的過去了,第二日天一亮,一家人正在吃飯,有下人驚慌失措的進來迴報。


    「王家王家的人來了…」


    一家人頓時驚了下,王家,還能哪個王家!


    這是上門來問罪了吧?


    雖然嘴上說不怕,但心裏到底是忐忑,看著妻兒的神情,劉長青整了整衣衫。


    「請進來。」他肅容說道。


    一家人都跟著來到客廳,深吸一口氣等著要到來的結果。


    門外傳來腳步聲,以及歡悅的笑聲。


    「打擾劉大人一家了。」


    一個身穿青棉袍明顯管事模樣的人邁進來。


    劉長青一家人愣了下,不隻是因為這管事可掬的笑容,還有他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廝…手中捧著的兩個禮盒。


    「…我們老爺說了,小少爺前天受驚了…」管事笑道,對劉家人愣住沒反應絲毫不怪,反而笑的更開心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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