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人看著常雲成一行人遠去了才迴轉。


    大舅母一臉的欣慰急忙忙的要去看孫子,想到孫子又帶著幾分不滿。


    「老夫人也是的,竟然這樣了都不見見月娘,更別說說兩句好聽話。」她低聲憤憤說道,目光看向不遠處老夫人的院子,那裏丫頭侍立安靜如常,「人家夫妻兩個和和睦睦的,她們母女到底是怎麽想的…就是再看不上人家,就為了咱們浩哥兒也得拉下臉啊,但凡拿出對待安老大夫那一星半點的態度,我就知足了,可她倒好,別說感謝了,還生生的打臉,我們浩哥兒在她眼裏算什麽啊…」


    「母親,別說了,祖母她,自有考慮..」兆哥媳婦忙低聲說道,對於謝老太太,她倒沒有大舅母這般憤憤,反而覺得老太太有些…可憐….


    這種被厭惡的人施恩的滋味是最難受的吧。


    「這次我可不管她的考慮了,我如今隻為我的浩哥兒考慮,那月娘我可是要大張旗鼓的感謝,等過了這幾天,浩哥兒安穩了,我好好的騰出心思安排,有這麽個親戚大夫,那個安大夫還算什麽啊。」大舅母哼聲說道,想起在安大夫家受的委屈,心裏恨得要死,「還有,那些大夫們都好好的給了診費了嗎?咱們家不缺錢,都要給的足足的,麵上也要給足了,就是要讓世人知道,咱們謝家,知恩圖報謙遜有禮..」


    與其說是給那些大夫麵子,其實心裏要的是給安家難看罷了。


    兆哥媳婦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婆婆的心思,不由抿嘴一笑低下頭應聲是。


    大老爺邁進謝老太太的屋子,謝老太太躺在臥榻上似是睡著了,大老爺看了一眼一旁丫頭,丫頭忙沖他做個沒睡的眼神。


    「走了?」謝老太太閉著眼問道。


    大老爺忙應聲是,躊躇一刻。


    「母親,你看這謝禮的事…」他低聲問道。


    謝老太太睜開眼坐起來,笑了笑。


    「你那媳婦又在背後嚼念我呢吧?」她說道。


    「這婦人好生無禮,母親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教訓她…」大老爺尷尬的說道一麵施禮。


    「行了,我懶得理她。」謝老太太吐了口氣說道,沉默一刻,「我不會送她謝禮的。」


    大老爺一驚。


    「咱們浩哥兒又不是她治好的。」謝老太太說道。


    大老爺不由抬起頭,神色尷尬。


    「她自己不也說了?是那些大夫的功勞,要說她的功勞,也就是說些話哄住了那些大夫們。」謝老太太緩緩說道。


    大老爺微微有些失態,這..這..


    「是。」他低頭應聲。


    在大舅母刻意的安排下,那些大夫們都得了豐厚的診費,並且還有謝府管家親自上門答謝,這引起了很多關注,參與救治的大夫們雖然自持身份不會刻意去宣揚自己的功勞,但是其下的弟子們他們管不住啊。


    弟子們驕縱真是讓人很頭疼的事啊….


    很快這幾家大夫治好了連安老大夫都治不好的人的事便傳開了。


    漸漸的關於這幾家大夫的事情是越傳越多,甚至到最後都傳說這幾個大夫曾經路遇仙人,得到了某某一項神技,日常隻是深藏不露,其實是高人不露像,要不然那安老大夫不敢也不能救的孩子,他們怎麽就敢救而且還治好了呢…


    事情越傳越廣,以至於那些曾經在這幾家醫館看過病的病人都開始跟著吹噓,好像自己能被這幾個大夫看病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在這裏看過病,也就是度了仙氣一般。


    「你們不知道…我當初啊…」茶館裏,一個老頭說的口沫四濺,身邊為了一群聽得興致勃勃的閑人,「咳的都快死了..扶著牆都站不穩,去找安大夫看,怎麽看都看不好,後來沒辦法來到徐大夫這裏,結果,一副藥就吃好了,真是神醫啊..」


    四周人紛紛眼帶欽佩點頭。


    「果然是神醫啊…」


    旁邊一桌的幾個人聽下去了,忍不住拍桌子。


    「這個老不羞的..哪裏就咳的要死了?不過是多吃了幾斤酒傷了嗓子,在咱們鋪子根本就不是看病,不捨得出錢,在櫃檯那裏瞎混,磨著撿藥夥計給他配一副能止咳的藥,誰敢給他配啊,最後還是跑到那什麽徐大夫那裏花了不到一文錢撈了幾把藥,就是不吃藥過幾天也就好了,這也成了神技了?」一個年輕弟子憤憤說道。


    另個一伸手拉住他。


    「算了,稍安勿躁,別惹事了,迴去吧。」年長些的弟子說道。


    幾人又看了眼這些依舊在說的熱鬧的人群,黑著臉起身走了。


    如此這般的事便越傳越多,越傳越神,那幾個大夫的名頭便迅的揚起來。


    「他們揚不揚名咱們不在乎,關鍵是,他們揚名,竟然踩著咱們家的頭..」安小大夫麵色鐵青說道,「父親,你沒聽見街上都是怎麽傳的,隻要捧那幾個人一次,就必定踩咱們一次,這簡直欺人太甚了!」


    安老大夫穩穩的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手裏的一本書,神情淡然。


    「本事不是捧出來的,同樣,也是踩不下去的,不用理會。」他說道。


    「父親,這次都是那個定西侯府的少夫人故意的。」安小大夫沉默一刻,再次說道,「是她給這些大夫當眾宣揚,治好了謝家的孩子,狠狠的打咱們的臉,自來治病隻是治病,她怎麽會如此鼓動大夫同行相敵?這簡直太過分了!」


    安老大夫放下書。


    「哦?」他帶著幾分好奇,「那位齊少夫人,果然如此說的?」


    「父親,你別動怒,這等小人..」安小大夫又很是不安,父親的身子一直不好,平白受了這等飛來橫禍,別受了刺激,他就是大不孝了..


    安老大夫沒有說話,略一沉吟。


    「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大夫不接診又不是罪,憑什麽他們如此羞辱,她不就是仗著定西侯府的身份嗎?就可以隨意欺負人嗎?她可仗勢,我們就不可以仗勢了嗎?我這就修書一封給太醫院的龔院判..」安小大夫憤憤說道。


    安老大夫還沒說什麽,外邊有僕從迴稟。


    「隆昌街謝老夫人來訪。」


    謝老夫人來了?安小大夫一臉驚訝,旋即又拉下臉。


    怎麽?外邊傳揚還不夠過癮這是要當麵打臉了?


    還有完沒完了?就算你們官宦人家也不能這樣欺負人。


    安小大夫麵色鐵青難掩憤怒。


    「快請。」安老大夫和藹說道。


    不多時聽得拐杖響,伴著一聲中氣十足的笑聲,謝老夫人被兩個丫頭攙扶著進來了。


    「老夫人,請恕老兒我腿腳不便不能親自相迎….」安老大夫笑著拱手施禮。


    謝老夫人亦是笑著,也不客氣就坐下了。


    安小大夫有些僵硬的見禮便退開了。


    「馬上年關了,老婆子我再讓安老大夫你診脈,開幾服藥,這正月裏就不來見你了。」謝老夫人笑道,一麵伸出手。


    「老夫人,這話可真不敢當,貴府上有神醫,別寒磣我們了。」安小大夫忍不住冷笑說道。


    「無禮。」安老大夫沉臉喝道。


    安小大夫繃著臉不再說話。


    謝老夫人笑了。


    「那個丫頭其實沒什麽本事,連藥都不會開,就是一個,嘴皮子利索。」她開口說道。


    那個丫頭?安老大夫與安小大夫都一愣,不會開藥?


    「當時一家子沒辦法了,都說是必死之人不可醫治,那些大夫們一個個的還沒看就要跑..」謝老夫人說道,神情複雜。


    之所以這樣,的確是因為他們拒診的..


    安小大夫心裏閃過一絲尷尬,但是,這種病的確治不了..不對,是他們治不了..難道治不了也非要去治嗎?不去治就成了罪過嗎?


    那這樣天下沒幾個人還能行醫了..


    「雖然知道真的治不了,但是當親人了,哪裏能眼睜睜就看著孩子一點一點的死去呢,於是那丫頭,就急了,說出一些刺激大夫們的話,這些話,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謝老夫人說道,一麵站起身來,「生死權宜之計,得罪了,還請安老大夫恕罪。」


    說罷鬆開拐杖沖安老大夫矮身施禮。


    「老夫人,你這是要折煞老夫了。」安老大夫神色沉沉忙說道,一麵轉動輪椅過來幾步,「康兒,快還禮。」


    安小大夫被這謝老夫人的動作也驚住了,迴過神忙還禮。


    「這位齊少夫人前幾日聽說了她的神技,頗為驚羨,老夫人不可自謙。」安老大夫說道,一麵伸出手給謝老夫人診脈。


    「不怕你笑話,對於這個丫頭,我毫無了解。」謝老夫人說道,「你既然聽到她的事,那麽她的來歷你想必也知道,所以..」


    安老大夫雖然不太明白其中的隱情,但他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含笑點頭不再問了,凝神診脈後提筆開了藥方,謝老夫人來的目的也達到了,不再停留,告辭而去。


    謝老夫人這一上門,一則當麵給他們說了好話,二來外人也看到上門,一定程度平息了那些謠傳,安小大夫的臉色好了很多。


    「要不是看在謝老夫人的麵子上..」他依舊帶著幾分憤憤說道。


    「康兒。」安老大夫忽的說道,打斷了安小大夫。


    「父親,有什麽你就說,這些富貴門庭不能嬌慣,我們可不是任他們消遣的,打了一棍子,再給個甜棗沒那麽玩笑..」安小大夫忙說道。


    安老大夫沉思一刻。


    「我想,過了年去趟永慶府,見見這位齊少夫人。」他緩緩說道。


    安小大夫有些意外,愣住了。


    見那個女人做什麽…仇人相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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