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就說,“這裏往後就是你的家。”


    “什麽,我的家不在這裏”杏兒趕緊說,當即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老頭問,“那你家是哪裏的?”


    “尚黃村的,你們還沒有告訴我,這是哪裏?”


    老頭迴答“這是杏林村,姑娘,你還不知道吧,你就是咱們的兒媳婦,你呀,往後就是這的人了。”說著,與老太婆對視一眼,喜笑顏開。


    她們倒滿臉都是幸福和喜色,可杏兒身上傳來的傷痛,讓她立即就想起自己剛剛經曆的那一場劫難,一個魔鬼一般的男人,一雙有力的魔爪,肆虐了她,淩辱了她,將她推進了暗無天日、冰冷無助的無盡深淵。


    老太太喜不自勝,臉上的皺紋因為笑,全部擰在了一起,就跟老樹皮似的,誇不迭口對著老漢道:“這姑娘長得真俊,這身子骨更硬朗,咱兒子是因禍得福啊”


    老頭也非常滿意思,難怪早上一起來,就有喜鵲飛過屋頂,原來還有這樣的好事?本以為,兒子隻能打一輩子光棍了,二老也絕望了,何曾想過,天上掉下個這麽俊的小媳婦兒。


    這丫頭一進門,他們王家得多有臉啊?這得祖宗積了多大的福份啊?她望著他,眼中露出寵溺,笑嗬嗬地接著說“看樣子,風水輪流轉,咱家終於有望了,哈哈。”


    她現在就在自己家裏,她這身子骨可不是前麵那女人可比的,皮膚紅潤,瞧她的身子多健康,來年,定能抱上個大胖孫子,老王家的後代終於有著落了啊,老頭心中狂喜,那可比撿了個金元寶還要高興呢。


    而老太婆則一個勁地盯著人家的屁股看,“瞧她這屁股,又大又圓,好生養啊,老頭子,咱倆就等著抱大孫子吧!”


    老太婆說著,喜極而泣,為盼兒子有個後,眼睛都快盼瞎了,現在好了,媳婦來了,孫子不也跟著來了嘛。


    老頭就罵道:“老太婆,你還哭個屁啊,別說一個孫子了,以她的身子骨,生個十個八個也不成問題。”


    “死老頭,我這是高興。”老太婆眼淚一揩就笑了起來。


    杏兒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咯噔了一下,就有更不好的預感,如果沒猜的話,這裏就是那魔鬼的家,二老定是那魔鬼的父母,“你們在說什麽?誰是你們的兒媳婦?”


    二老異口同聲地說,“這還用問,咱們的兒媳婦就是你唄?”


    “什麽?”杏兒驚呆了“你們是在開玩笑吧?可我不認識你們,我怎麽會在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她雖然猜到了,但到現在為止,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就是那魔鬼的家,若真是如此,自己剛剛下了地獄,接著又進了狼窩。


    “你不知道怎麽迴事?”老頭皺起眉頭,看向老太太“她不知道怎麽迴事”


    “沒事,等下,二狗迴來,你就什麽都知道了”老太婆說。


    “二狗?二狗是誰?”杏兒慌亂問道。


    “就是從江裏冒死把你撈上來的男人啊,姑娘,你就忘了他?”老頭問。


    “啊……,是他?”猶如晴天霹靂打在了杏兒的頭頂上,一切都猜對了,天哪,這就是那魔鬼的家,這二老就是那魔鬼的父母,天哪!杏兒悲從心中來,大哭而起,那淚水就如同暴雨一般,傾瀉而下,將她的臉和衣襟都打濕了,內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痛不欲生。


    她掩麵而哭,哭聲越來越來,哭得是死去活來。


    聽這聲音,二老就能感覺,她有多傷心,就跟死了老爹差不多了。


    二老不知所措,隻聽二狗說是路上撿了一個媳婦,叫他們二老看緊她,沒想到這姑娘老大不願意,怪不得是二狗用了一個大麻布袋,把她扛迴來的。


    老頭心知不妙,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沒了,陰沉沉的,“造孽啊!咱兒子闖禍了。”老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杏兒哭著哭泣著,突然想到二老並不知實情,那還不趁二狗沒迴來之前跑掉。


    想到這,杏兒立馬停止了哭泣,現在哭有什麽用,還不能奮力一搏,求一條生,她從床上跳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爺爺、奶奶放我走吧,杏兒求你們了,求你們了,大恩大德我一定會報答的,求你們了,求你們了。”


    一邊說著,還一邊磕頭,磕得咚咚響。


    眼看著頭都要磕破,老太太手足無措,趕緊向前阻止並攙扶她,但說的話不達重點,“你稱唿錯了,叫咱們得叫爸、媽,就算還沒進門,也得叫大伯、大媽,孩子你這稱唿,真的錯了。”


    “叫你們大伯、大媽沒有問題,就叫你們祖宗也沒有問題,隻要你們放我迴家”杏兒央求道,淚水漣漣,看起來可憐極了。


    老頭思量再三,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終日麵朝黃土,背朝天,但像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他可從來沒有做過,見此女如此可憐,也心有不忍,兒子這做的是什麽事?這是傷天害理啊?老王家是要遭天雷的,當即背過身去,老淚就落了下來,一咬牙道:“老婆子,這強扭的瓜不甜,放吧,放了她,這孩子年紀這麽小,也不合適”。


    老太婆可不願意,她才不管什麽天理人德之類,兒子都這把歲數了,咱家也窮成這樣,那不成氣的東西又還是個二婚,他娶得上媳婦嘛他。可以說,為了兒子,她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報應就報應到她頭上來吧!當即就罵老頭,“老頭子,你是老糊塗了吧,這丫頭是咱兒子拚了命救上來了,這女子得知恩圖報,嫁給我兒做媳婦。”


    她還說得有理似的。


    杏兒連連搖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眼睛都哭腫了,額頭也腫了一大塊,通紅通紅的,“不……,不,我不要做你們兒媳婦,放我走吧,求你們了。”說完又要磕頭,但被老太婆給阻止了,這老太婆雖身老體衰,但力氣卻不小,長年農作,練就了她一身的氣力,杏兒在她的阻止下居然磕不了頭了。


    老頭迴頭看了看她,於是不忍,道:“看這孩子,多可憐,咱老王家不能做這缺德事,趕緊地把她給放了。”


    “我看你是真老糊塗了,你那麽心好有什麽用,心好能給咱兒子娶個好媳婦嗎?這不得怪你沒用,咱兒子還打著光棍呢,你把她放了,咱兒子娶得到老婆嗎?你就指著,咱兒子光棍一直打下去?到時候你死了,看你有什麽臉麵見列祖列宗?”


    老婆子說著老淚縱橫,她哽咽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你看咱兒子,老大不小了,再不娶個媳婦,孫子無望了,我死不瞑目,你可以安心嗎?”


    老婆子說得掏心掏肺,句句說到了他心坎上,老頭想說話,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是啊,真要是讓她走了,那不成氣的逆子可怎麽辦?總不能看著他打光棍吧?總不能讓老王絕後吧!若然如此,他也對不起祖宗,常言道,無後為大,老王家若是絕了後,他將來腿一蹬,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可是這樣做,真的可以嗎?那女娃子真的好可憐啊!


    老頭想到這些,也是老淚縱橫,放她不是,不放她也不是,當時就沒了主意。


    杏兒看著兩位,算是明白了,這老婆子是鐵了心地留她做兒媳,但老頭卻有些心軟,於是她跨上兩步,撲通一聲跪倒在老頭的腳下“大伯,求你,放了我吧,我知道您心地好,活菩薩,您就做個主放了我吧,我可以給你錢,好嗎?放了我。”


    老頭子歎了一口氣“這……”,他心裏也很為難,一邊是道義,一邊是兒子的終身大事還有老王家的血脈延續的大事,他猶豫了起來,他的眼睛看向老太婆。


    老太婆直瞪了他一眼,橫眉冷對道:“我不同意,你如果放了她,我就死給你看”


    撂下這麽一句狠話,老頭的心又硬實了分,但還是苦口婆心道:“咱們這樣做,會遭報應的。”


    老太婆雙眼一瞪,“你怕個球,要報應就報應我身上,跟你們爺倆沒有關係,死老子,這事你就別管了,否則老娘現在就死給你看。”


    說完,老太婆就要往牆上撞,老頭趕緊攔了她,歎了口氣道:“行了,行了,這事我就不摻和了,你看著辦吧!”


    老頭非常無奈,若是真放了這丫頭,那就逼死了老太婆,這麽多年的夫妻,他哪舍得?說到底,這女娃還是個外人,現在也隻能是腳上抹油,一走了事。


    老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往外走,杏兒見他走,心涼了半截,趕緊上去拖,“大伯,別走,別走。”


    老太婆則趕緊擋在她麵前,“姑娘,哪裏走?”


    她眼中露出了暴戾,把杏兒嚇得一愣,這麽一愣,老頭就出去了,門一關,老頭就真的不管了,蹲在門口,就抽起悶煙。


    現在就剩下老太婆了,杏兒心想,我一個姑娘家會鬥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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