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煜看了看韓非,又看了看韓非身後的李斯,存了滿心的疑惑,卻也知現在不是問出來的時候,隻是迴了一個頷首道:“非公子。”

    他剛迴朝,接下來還需去覲見嬴政,韓非也沒與他說什麽別的,隻是退了迴去與李斯並排立著,明明是氣質出眾的韓公子,此時卻瞧著不怎麽起眼。

    葉煜匆匆整了整衣服入宮,他還打算迴頭好好請李斯給他解解惑呢。

    入了殿內,除了嬴政之外蒙驁和呂不韋也都在內,他一一見了禮,才道:“臣葉煜,幸不辱命。”

    嬴政早已得了上書,具體情況都是知道的,如今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葉將軍此戰,取閼與、橑陽二城,使那六國此刻不敢侵犯,當為大功臣。”

    葉煜迴道:“不過兩小城爾,是趙軍不比往日。”

    嬴政也是知道閼與的事,但他並沒有提及,而是看了一眼桌上的一份帛書道:“葉將軍自謙了。葉將軍爵為大上造?”

    葉煜應道:“是。”這次他雖然打了勝仗,但是軍爵是越往上要求越高,這種小仗還沒辦法讓他升級,大上造還是他這兩年做副將的時候攢的軍功。

    嬴政卻說道:“寡人與仲父、蒙將軍所認一致,葉將軍堪為大庶長。”

    葉煜早就從李斯那裏得知迴來會升爵的事情,但也忘得差不多了,這時候突然被嬴政一提,才猛然想起。

    不過,大上造上一級不是駟車庶長嗎?怎麽一下子多跳了一級到了大庶長?

    葉煜心中算了一遍自己的軍功,仍不覺得有什麽值得讓他一下子升到大庶長的,他抬眼瞧了瞧嬴政,覺得不像是口誤。

    若他還是左庶長或者簪嫋的時候,別說跳兩級了,就是跳三五級也行,可是從十六級的大上造跳到十八級的大庶長,這就差距大了。

    雖是無職虛爵,但別的不說,就說那大庶長再往上隻剩下關內侯和徹侯就足以看出這個爵位的分量。

    “臣功不及大庶長。”葉煜實誠地說了。

    嬴政大抵也是沒想到有人會嫌棄升爵升高了,過了一會兒才迴道:“你識破合縱,伐韓破趙十餘城,擢升二級,如何不使得。”

    葉煜仍想說什麽,卻被蒙驁按住了肩膀,示意他不要再拒絕了。

    “既是帛書都已寫好,你應下便是。”蒙驁對他和說道:“還是快些與老夫說說你是如何將

    那些民夫練成精兵的吧。”

    葉煜恍然大悟,原來蒙驁會出現在這裏是在等著他啊。

    他搖搖頭道:“非精兵也,不過是練個氣勢罷了。”

    他接著講現代那套軍訓說了出來。他在後世的時候依稀記得有些小說會寫用軍訓強國什麽的,實際上真正入了軍中就知道了,古代、至少是他現在生活的秦國,這時候的軍訓其實比後世也差不了多少,當然,肯定是沒有後世經過曆史沉澱之後的好,但如今拿來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蒙驁聽後,倒不覺得失望,因為現下的戰爭有時候靠得就是氣勢,此法剛好可以彌補秦軍的一個缺陷。

    嬴政也懂這個方法的用處,又獎賞了葉煜一些田地和食邑。

    葉煜得了獎賞後告辭,結果走出殿外沒幾步,卻被呂不韋叫住了。

    呂不韋與他是他前後腳出來的,葉煜還想著也許是嬴政有什麽事,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呂不韋趕上了他,麵色和藹地說道:“既是同路,不若一起走吧。”

    葉煜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是恭敬地退後一步,做出謙讓的姿勢道:“煜還需去趟營中,不若呂相先行?”

    呂不韋看著他,葉煜本以為他會繼續糾纏,可呂不韋卻仍舊帶著微笑道:“也罷,葉將軍也請吧。”

    葉煜覺得今天的呂不韋也有些奇怪,往常的呂不韋好像沒有這麽和藹才是。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葉煜打算一會兒順便問問李斯,他總覺得每次自己一出征迴來就好像變了一個世界一樣。

    不是很懂你們這些城裏人。

    葉煜待呂不韋走遠了之後才恢複了正常的步速,出了宮之後直接騎上馬慢慢朝著營中行去。

    去軍中大致看了看,沒什麽問題之後,葉煜拿了點衣物打算迴府。

    不料,在城門附近時卻遇上了一樁事。

    葉煜起初見到眾多婦女紛紛用袖子掩著麵快步逃開,還以為是前方出了什麽事,逆著人流向前走了點,又轉了個拐角總算是看清發生了什麽事。

    但瞧見了還不如沒瞧見呢,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隻見前方有一男子,渾身上下除了披著一件外袍別無他物,故而可清楚地瞧見他下物穿在一個桐輪裏緩緩前行。

    想不用想葉煜就知道這人是誰,他的手幾乎是下意識握住了腰間湛盧劍的劍柄。

    他畢竟是騎在馬

    上的,嫪毐自然也是很快就看見了他,臉上得意的笑容加大,甚至身下之物也更挺了挺。

    葉煜也是個男人,哪能不明白這點小動作的意思,他怒火中燒,氣得渾身顫抖,湛盧劍當場就出鞘了,發出一聲清鳴。

    或許是什麽別的原因,或許是因為裏的太近,在城門站崗的士兵一見他拔了劍,便立刻上前來勸阻。

    “將軍!”

    秦國可沒有什麽律法不允許嫪毐的行為,卻有律法規定不得打架殺人,雖然葉煜可以拿軍爵相抵,但總是不好的。

    葉煜臉色鐵青,身上還散發著殺氣,那士兵甫一靠近,就雙腿打顫,竟是不小心撲到了葉煜的馬上。

    葉煜忙控製住馬,也順道迴了點理智。

    他瞧了眼看看站穩的士兵,腦中閃過什麽,唇間泄出一聲冷笑,也不收劍迴鞘,就這麽一手持劍一手抓著韁繩,掉頭走開。

    ***

    李斯看了看天色,覺得葉煜也差不多從宮裏出來了,就上門去拜訪自己的友人。

    “將軍正在練武場。”管事說著就帶他去了練武場裏找人。

    李斯還在奇怪葉煜應當知道他要來,怎麽會待在練武場,就見到原本幹淨的練武場像是打了一架一樣,遍地狼藉,原本好好的木樁木架都成了柴火,架子上的武器也散落了一地。

    “出了什麽事?”他問身邊的管事。

    管事也搖搖頭,隻說道:“將軍一迴來就這樣了。”

    李斯想了想,仍舊找不到什麽頭緒,他上前喚了好幾聲葉煜的名字。

    葉煜才反應過來,長舒一口氣,收起劍朝著他走過來,“通古怎麽來了?”

    李斯打量著他的神情,直言問道:“可是遇上了什麽事?”

    葉煜立馬就露出了厭惡的神情,卻仍舊沒有說,隻把李斯引入廳內對坐著。

    著人上了杯冷水,葉煜猛灌一口,好似下了火氣,才衝李斯露出個勉強的笑容,把話題扯開了,“非公子怎麽會在秦國?”

    李斯見他不說,暗暗記下此事,也順著他的問題迴答:“韓國欲於秦國交好,便派了他來。”

    若隻是普通的使者肯定是不會站在迎接他的隊伍裏,不過秦國本就有不少其他國家的公子任職的例子,所以葉煜奇怪的倒不是這個。

    他真正奇怪的是韓國怎麽會把韓非送來,明明嬴政還沒幹什麽呢。

    “可我聽說非公子在韓國變法。”葉煜問道。

    李斯笑而不語,避開了這個話題。

    葉煜見此,幹脆又問起了之前自己升爵的事。

    李斯聽後,先是起身作了個端正的輯,說道:“那可要恭喜大庶長了。”

    葉煜原先又是苦惱又是憤怒,被李斯這麽一弄,哭笑不得道:“你說這些作甚呀,我可是在愁呢。”

    李斯眨眨眼道:“升爵又有什麽好愁的呢?”

    “可是……”

    李斯又道:“不過是無實權的虛職罷了。”

    葉煜也知道這個,但心中一直沒底,如今見李斯這麽淡然,倒是平靜多了。

    他想起剛才李斯的行為,也站起身來朝李斯行了個禮,“倒是還未恭喜通古成客卿。”

    李斯可沒他剛才那副表情,平淡地迴道:“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職位,與長史又差不了多少。”

    葉煜重新坐下道:“總歸是樁好事。”

    李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嘴角微揚道:“說得也是。”

    葉煜舉起手中盛水的杯子,對李斯說道:“蝗災之威仍在,你我今日就以水代酒吧,可莫嫌我招待不周。”

    李斯持著杯子笑道:“怎會?”

    兩人又聊了會兒,結果話題兜兜轉轉又到了韓非身上。

    李斯這時說道:“說起來,你還同我那師弟交手過,不如改日一起去拜訪拜訪?他的所在之地你也是知道的。”

    葉煜就奇道:“我都是才知道非公子入秦的,怎麽就知道他的府宅所在了?”

    李斯說了個地址,葉煜想了想才道:“原來是那裏啊,我買宅子的時候倒是去看過,若不是太大又沒有練武場,我怕是就選在哪兒了。”

    那地方距離王宮不遠不近,景色也好,最妙的是離呂府最遠,葉煜當時真的是差點就盤下來了。

    不過葉煜突然想到個問題,“非公子住那,豈不是不方便與你來往嗎?”

    葉煜可沒忘後世有說是李斯害死韓非的,雖然他認為自己的友人不太可能那麽做,卻也知道空穴不來風,這兩人關係肯定不怎麽好,也不知道現在是有點苗頭,還是已經有齟齬了。

    作者有話要說:1查資料的時候覺得了,秦國的軍訓方麵其實和現在也很相似的,比如我們現在當兵肯定要考槍法,那時候也是一樣

    ,不過考得都是箭法,要求非常高(這個在前麵其實也捎帶提過)。然後還有男女老少全都要去服役,還有女子軍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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