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當著他的麵,拿出天平,將毒品一包一包堆疊在托盤上,整整二千五百克。


    聞訊而來的尹玉善老淚縱橫,跌跌撞撞推開拉他的警官,可是特警手臂森嚴,一聲令下:“帶走!”


    一千名昔日戰友,怎麽也不會相信尹龍是毒販?他們一遍一遍安慰尹父:“這是誤會。絕對是誤會。他們搞錯了。絕對會搞一個水落石出。”


    尹玉善幾次衝破人群,可是他年老體衰怎麽可能衝破鐵羅漢似的鐵警的體魄,隻影影綽綽地區性看以兒子朝他揮手,朝他微笑,大聲說:“阿爸,放心。我沒事的。”


    尹龍一出辦公室被戴上黑頭套,兩個彪形大漢挾製,後麵兩人揪著他衣服推搡,直接推上了警車,放著淒厲的警笛一排紅光開走了。


    老尹有一段時間昏迷不醒,後一想,光氣有什麽用,要保兒子的命啊!兒子剛迴家怎麽會攜帶毒品?他要振作起來,找到陷害人!當年伍花明處長也是涉毒,被重判了,兒子可不能步伍花明處長的後塵啊!看來兒子掃黑得罪了某些人,某些人要置他於死地了!


    老尹首先批電話給他嶽父:“親家,出大事了!特警在尹龍辦公室發現了大量毒品,尹龍被特警抓走了!親家,你可要給他平冤啊!”


    “什麽?他涉毒?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怕是搞錯了吧?”劉康沂這一驚非同小可。


    “可,可這是從他辦公室搜出來的。證據確鑿啊!”


    “他辦公室?他辦公室,他就能保證辦公室每樣東西都是他的。你放心。抓到毒品還要形成證據鏈。如果不能證明這毒品就是他的,頂多是私藏毒品;我們也可以找出毒品的來源,是不是他繳獲的,還沒有上交,拿到辦公室來了?這都有可能。不過,肯定內部有人要陷害他。一定有!誰舉報的?這人就有很大的嫌疑,你怎麽知道處長辦公室藏有毒品?”劉康沂一點撥,老尹如撥五裏雲霧。對啊,誰要害他呢?現在這一幫行政幹部都是尹龍一手提拔任用的,都很忠誠啊!尹龍被抓,集體簽名上訪要給尹處申冤啊!可有句俗話說,人心隔肚皮。誰知道誰背後使黑手?但老尹一個人一個人排查,也想不出處裏誰能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可憐他這個老實人,平時就沒有防人之心!尹龍雖然看他動作整得那麽大,也沒有防人之心!


    劉康沂怕女兒接受不了這個打擊,隻是跟老伴肖月娥說,肖月娥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女兒要是知道這個驚天的消息,那可是兩條人命啊!


    她馬上給政法委書記趙鵬打了電話:“趙書記,我跟你打聽一個事。我女婿尹龍犯了什麽事——”


    “哦,此事,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真的,是公安部一手承辦的,案宗還沒有到地方來,估計公安部盯他們很久了。等他到地方就抓了。上麵抓人一般都偵察相當縝密,形成了證據鏈抓人。估計不會抓錯吧。”趙鵬的話,讓肖月娥掉進了冰窟窿。


    “你知道他涉嫌什麽嗎?”


    “不清楚。真不清楚。估計他們專案組辦的鐵案吧。我們地方有什麽權利過問?”趙鵬是個老滑頭,他不想說的,誰也休想從他嘴巴裏摳出半句。


    肖月娥想趙鵬是指望不上,她往靠背椅上一靠,理一理思緒,看來要找她的閨蜜了。


    俞淇美聲音很嗲:“月娥姐,好些時間沒來電話了。我可想死你了。”


    “我也是。要不,夫人,我們到瀘沽湖山莊聚一聚?”


    “今天不行。月娥姐,明天吧。今天嘛,我家老李啊,怎麽,怎麽突然來興致了。要搞一個家庭聚會。你看,我還在叫廚師準備呢。一會兒曉曉帶著他女朋友迴家了。這孩子嘴可刁了。像他老爸,我做的,別人做的,硬是吃得出來……”俞淇美嗲聲嗲氣說了一大段。


    肖月娥懷疑這個女人可能是知情人,什麽家庭聚會,不過是擋箭牌,不想見她的一個幌子。


    其實俞淇美掛完電話,重新迴到酒席,可是一屁股坐在郭揚大腿上:“揚哥,再喝一杯。”


    “誰的電話?月娥嗎?”郭揚一猜就中。


    “不是。你是不是想她,想她,我打個電話,他立馬就來。”淇美逗他,其實哪個女人願意把自己的相好推給別的女人。


    “你開什麽玩笑?人家是正道婦人。”郭揚正色道。


    “喂,揚哥,我陪你,到落了個名聲不好。我——”俞淇美相當高的表演天賦,馬上眼眶一紅擠出了淚光。


    “哎呀,寶貝,別哭了。我說人家是黨培養的高級幹部,不會亂來的。你叫她來,她也是清高、孤傲,見了七八迴了吧。你摸不到她的心在哪裏?”


    “不是摸不到心。你摸她心幹什麽?你不會往下一步摸。”俞淇美笑得花枝亂顫,“你再不下筷子,我家老李都垂涎三尺了。”


    “你告訴老李,這個女人遲早是我的。他不會跟我爭一個女人吧?”


    “什麽你的?他有男人呢。她找你,是為她男人跑官、要官。你什麽也沒撈著,就給她推到了省委常委的高位上,她也不知道投懷送抱。真是一個不知道好歹的女人。你都隻能咽口水的福份,我家老李也就是聞幾口香氣的命。”


    “你相信嗎?她馬上打電話過來。我要她自己寬衣解帶。我要她像你一樣,讓我逍遙神仙。”郭揚詭秘地笑著。


    “知道。你沒有諸葛亮的本事,你還能統帥三軍?”


    兩人正調著情,郭揚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他向俞淇美緊張地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他開始要設計陷阱了。


    “誰啊,你是誰啊,我正忙呢。”郭揚馬上換了臉,打著一副官腔。俞淇美撇了撇嘴,不過郭揚的魅力也在這裏,他可以作威作福,也可以低聲下氣,也可以討好賣乖,還可以跟女人打得火熱。


    “幹爹,我是月娥。幹爹忙,那就算了。”聲音有點顫抖,郭揚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哦!是月娥啊。月娥,你可不是外人。你有事,我再忙,也得抽出身來陪你啊。月娥,別見怪,剛處理一樁子事,我正在火頭上。沒想到火燒到自己人身上了。月娥,別見怪。”郭揚語話中有暗示,讓這女人心驚肉跳一下。


    “尹龍,是你一手安排人抓的?”郭揚的話外音,政治敏感如此強的肖月娥怎麽聽不出來。


    “我吃飽了撐的?我拿自己人開刀?我是據理力爭。我在討論會上,是拍了桌子的,你們不能這樣對待功臣?你們不能草率定案?因此,這個案子還是懸而未決的。”釣魚就要下食,讓魚兒聞到香氣,她才會咬鉤。


    “幹爹,我們能不能見個麵,當麵談談?”


    “這怕不行——”郭揚要吊起她的胃口,“這樣吧,明天,明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你。放心,尹龍是你孩子,也是我孩子啊。自家的孩子當然自家疼。雖然對他過分嬌慣,犯了一點小錯,疥皮之癬,算得了啥呢?唉,這孩子也不聽我的話,當時,我,我真的派了總教官、總部司令,我自己做他思想工作,留在部隊,馬上給他連升兩級,少將軍銜,我軍最年輕的將軍。可是他一意孤行,還——別說了,這孩子也太不省心。受點挫折也好。”


    “幹爹,你可不能不管他。”


    “月娥,你要是真不放心。我放下手頭工作,現在與你見個麵吧。我看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你能不能到瀘沽湖山莊?”郭揚怎麽會推到明天,夜長夢多的道理,他怎麽會不明白?


    “好,好。一個小時後,我們見麵再談。”肖月娥相當興奮,要是郭揚保他了,看誰還敢動他?


    可是肖月尹剛把把車開外省委大院,她的電話響了,電話中有劉娜痛苦的聲音:“媽——你快迴來。我打尹龍的電話打不通。我肚子好痛。”


    “哦。你別坐著,你站起來。你扶著沙發背。我馬上迴來,送你去醫院。”肖月娥一驚,哪裏還有心思去約會,趕緊打了一個電話過去,說明原委。郭揚空歡喜一場,到嘴的肉,讓人搶走了。


    劉娜痛得額頭上青筋像蚯蚓一般盤曲,眼放青光:“媽,尹龍呢?尹龍怎麽又不接我的電話。”


    “可能他又接了一宗要案吧。按照規定所有人電話都要保持靜默。他也不敢違反規定。走,媽陪你住院去。”肖月娥可不敢把真相告訴女兒。


    娘兒倆趕緊收拾東西,住進了醫院。然後給親家母打電話,親家母也急急匆匆趕到醫院。肖月娥怕親家母亂說話,堵在門口跟她耳語了一陣,艾薩當然明白,她趕緊抹去淚水,忍泣吞聲,強裝笑臉。


    尹龍第一晚是單獨看押,看守相當嚴密,其實他就沒想過要逃,要要是逃了,一輩子都洗不清了。他在苦苦思考:劉娜難道恨他恨得那麽深嗎?劉娜會親手用毒品害他嗎?


    要麽是嶽母恨他葬送了她女兒的美好青春?他先是這麽想的,後一想,不對啊,嶽母一直當他是親生兒子看待的,嶽母的眼光是慈愛,沒有一點私怨和仇恨,憑直覺嶽母絕對不會害他。那就是送嶽母咖啡的人!——不用說,是借刀殺人!他要見嶽母,一見嶽母,所有疑問,都有了答案。


    他當晚上了腳鐐,重刑犯才上的腳鐐,然後被押到審訊室,雙手鎖在鐵椅上。燈光打亮,審訊案台上坐著三個人,中間一個三角眼中年警官,肥頭大耳,小綠豆眼,看起來相當陰險,聲音甕聲甕氣。


    “你叫什麽名字?”


    “尹龍。”


    “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抓你嗎?”


    “知道。我辦公室搜出了毒品。”


    “你知道我黨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希望你有立功贖罪的表現。毒品哪裏來的?你的上家是誰?如實交待,要是助我們破獲,整個團夥,法院會考慮給你減刑,否則你帶毒的量,足可以判死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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