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孔被女兒繪聲繪色的故事,逗得哈哈大笑,繼而告誡他們五兄弟:“你們兄弟,不要學笨熊,內部不團結就是這個下場。”


    五兄弟都說:“知道了。”


    蠟桑妙目直視著尹龍:“你知道什麽?”


    “不、不、告訴——”後麵一個字連不上了,他思維的斷斷續續,還是給他們的大收獲蒙上了一層陰影。


    蠟桑揀起竹簍,有一半的蜂巢沒有糟蹋,真想不通,還有一半蜂巢,不知道有什麽好搶的。想給尹龍背著她們先行下山。蠟桑說:“阿爸,我們走了。你們慢慢弄吧。”


    澤孔說:“村長通知各家各戶了,今晚要過一個目瑙節。你們倆早一點迴家。否則,沒有你們的節目。”


    蠟桑看看夕陽染紅了西邊的南畹河,河水金光粼粼。蠟桑說:“阿爸,我們的竹簍,你幫我們背迴家。我們去南畹河揀螺絲。一會兒就迴家了。阿龍,我們走。”


    蠟桑連弩箭也沒背,尹龍緊了緊腰帶上的祖傳景頗銀飾刀鞘龍隱寶刀。


    恩都尼說:“喂,小妹,不要去河邊了,河那邊正在打仗。常有炮彈落在河裏。要是姥爺知道,肯定會擔心的。”


    蠟桑固執地說:“不是沒聽到槍炮聲嗎?我們摸一兜螺絲就迴家。等你們把獵物弄迴家,我們可能也到家了。”


    重薩尼說:“總之,妹妹是不會跟著我們下山的啦。”


    澤孔說:“你胡說什麽。蠟桑,快去快迴,不要到深水處捉魚,摸螺就摸螺吧。”


    蠟桑答應一聲,牽著尹龍的手,往南畹河摸螺去了。南蜿河水急,但是河灣多,石頭多。石頭上長了綠苔,綠苔可是螺絲的美食。螺絲雖然是河中常見的鐵螺絲,但要個大肉厚。蠟桑摘了芭蕉葉,尹龍摸了大捧的給她;有了一大包,她便打上包,用一種幹枯的葦草包紮緊,堆放在草地上。


    兩人很快摸了一大堆。蠟桑讓尹龍上岸砍了一根毛竹,紮成一個四方竹欄,用古藤綁好,把綁好的螺絲碼進去,就是一個擔子,削一根毛竹當扁擔,挑在肩上,輕輕鬆鬆。


    兩人剛要轉身迴家,突然突突突槍聲大作,尹龍反應極快,擔子一丟,摟著蠟桑往地上打滾,子彈在他們頭頂啾啾啾打得火花四濺!轟隆一聲巨響,有炸彈的爆炸聲,看來雙方狹路相逢,展開了對攻。子彈啾啾,密集的紅點往河這邊飛竄,打得兩人腳下塵土飛場。尹龍帶動拉蠟桑車軲轆般打滾,滾進岩石後麵做掩體。尹龍知道怎麽躲藏起來,不會遭遇冷槍子。


    子彈啾啾啾往這邊傾瀉,火力網覆蓋住了這邊。密集的火星往這邊亂竄。蠟桑這才知道厲害,悔不聽阿爸和大表哥的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就是任性付出的代價。好在,她有個傻蛋緊緊摟住她,不停地說:“別、別怕、別怕、別怕。”


    暴雨般傾瀉的子彈一定喚起了尹龍某些記憶,他在金三角的槍林彈雨宛在眼前。在眼前亂竄的火星,複活了他的血性!他屏息靜氣地觀注著事態的發展。


    雙方猛烈交火了一陣,有人用肩扛火箭筒、榴彈打掩護,有五個人往南畹河跑來;顯然對方知道,跑過南畹河,他們就無可奈何了。進攻方冒著對方的炮火發動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衝鋒,打阻擊的防線迅速瓦解,可以看得見衝鋒的都是戴著鋼盔的正規軍。怪不得火力那麽兇猛,衝鋒隊形保持得相當合理,你一炮打過去,殺傷力不會重創他們;他們的進攻鋪天蓋地而來。一個捆著黑布條,滿臉胳腮胡子的黑臉漢子,帶著四名穿迷彩服的兄弟,用手雷阻擊敵人的攻勢,然後往河邊退卻。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強行過河。


    尹龍在蠟桑的耳畔結結巴巴說:“你——你——等著——”


    他不等蠟桑說話,他幾個兔起鶻落,閃電般滾下了河堤,他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他要救對方。他遊過河岸,隻有頭上綁著黑帶子的黑臉漢子,縱身跳進河中,顯然也中了槍,河水都紅了。尹龍立即拖著他潛入水中,快速劃到了河對岸。對方對著河中心掃了一陣。尹龍哪敢上岸,帶他躲進了灌木叢中,由一塊岩石擋著,任他們胡亂掃射,魚打翻冒了出來,隻是沒見黑帶子冒出來。


    鋼盔部隊有點不甘心。可是,他們聽到了直升機的螺旋槳的聲音,肯定華夏邊防部隊出動了,他們知道已經嚴重侵犯邊界權,會受到華夏的外交通牒。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不等直升機出現就撤了。


    空中的武裝直升機在出事地點盤旋了一會兒,估計是空中拍照、錄像取證,然後向鄰國發出抗議。武裝直升機盤旋了一會兒飛走了。


    尹龍才拖著半昏迷狀態的傷員上了岸。蠟桑趴在岩石後麵,等直升機飛走了,她才跑出來,對著河岸喊:“尹龍!你在哪?”


    尹龍橫扛著一個人。那人的穴道封住了,但是血染紅了他的迷彩服,也染紅了尹龍光著的胸口,此時夕陽染紅了對岸的山頭。對岸的山頭蒙上了恐怖的血腥。


    蠟桑大吃一驚,伸手拉尹龍上了岸,其實是多此一舉,她弱不禁風的樣子,尹龍稍用力就可以把她拽下堤岸,不過尹龍知道分寸,他主要借助一蹬之力,略微借了蠟桑的手勁,他把傷都抱上岸。傷者的額頭有大姨的刀刻皺紋,臉瘦削,顴骨突出,看起來有老年斑,身材魁梧,應該有五十開外了。大把年紀了,不安享晚年,還出來打仗,看來也非等閑之輩。


    解開他的衣襟,槍傷有三處,最要命的一槍打在左肋下,隻是擦著邊,要是再打進一分,可能就傷到要害了;肩胛處中了一槍,手臂中了一槍,這兩槍估計問題不大。


    尹龍已經封住了他的穴道,但是要馬上給他取出彈片。要鑷子和手術刀,還要縫合傷口的銀針,準備止血的紗布,防止傷口化膿感染的藥用硼酸,還有傷口愈合的金創藥。


    尹龍焦灼的眼神看著蠟桑,蠟桑說:“要不,我們打急救電話,送醫院吧?”


    尹龍搖頭。醫院是不會接治身份不明的傷者。槍傷,尹龍完全能搞定。他要迴姥爺竹樓上,偷走他的全套醫治藥箱。


    尹龍指著山裏麵,鼓著眼珠子說:“隱、隱藏——”


    蠟桑想起了阿爸狩獵的樹屋。桑蠟來了精神:“走。到阿爸的樹屋去。”


    於是,蠟桑帶路,尹龍痛著傷員,疾步向森林深處走去。他們前腳走,後腳大姨、二姨和表兄趕過來了。他們搜尋了半天,在岸上發現一擔螺絲。人卻不見了。


    他們焦急地大喊,可是隻有嘩嘩的南畹河在迴應。


    恩都尼突然叫道:“血!有血!”


    他們循著血跡搜索。大姨木吉木拉摸摸濕漉漉的水漬,很有把握地說:“他們救人了。兩個小家夥一定救了一個人。”


    恩都尼也讚成:“阿爸判斷得對。尹龍那麽好的身手,一定是他下河救的人。他不說,但心裏行事。”


    二表姐米董說:“下一步,他們該偷姥爺的藥箱了。我們守住藥箱,一點會捉住他們。看他們在搞什麽鬼?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一次,姥爺的藥箱找不到了。”


    “是尹龍偷去給一隻鹿治傷了。”切尼笑出聲來,“我們現在找,肯定大海撈針,找不到人的。”


    董薩尼說:“尹龍愛熱鬧的。目瑙節,他是一定要迴來的。他肯定要表演節目的。”


    大姨最大,他做決定:“那我們把螺絲挑迴家,就對姥爺說,兩個小家夥說晚點迴家。”


    二姨澤孔說:“就說,他倆泡溫泉去了。米重,你負責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大夥商量好了,可是計劃比變化快。他們迴到竹樓,到姥爺房裏一看,哪有藥箱啊?藥箱早不翼而飛了。他們不敢提醒姥爺,怕老人家擔心。


    尹龍盜取自家的藥箱,如探囊取物,他從竹樓背後一棵菠蘿蜜樹溜進來,背了藥箱從竹樓溜下去。一溜煙就跑了,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蠟桑取來新鮮的泉水,燒了一鍋開水,把鑷子、手術刀、針煮著,紗布泡在酒精裏,把刀創藥先嚼好搓成藥丸。


    尹龍主刀,蠟桑打下手。當然先從他的創口做起。子彈頭深入肌肉,雖然封住了他的暈穴,但是劇烈的疼痛,還是使他神經質的顫抖。蠟桑偏過臉去,她從小就看不慣血腥的場麵,好在她並不暈血。


    尹龍得用鑷子弄開創口,受傷之後,皮肉一般都會長滿,創口變窄,要用手術刀剖開創麵,然後才能用鑷子夾住子彈頭。子彈頭是光滑的,又沾了血,很不好夾牢。要耐心地夾緊,用力拉出來。彈頭不是很大,可能是七點六二毫米的狙擊步槍打中的。然後,要先止血紗布止血,再縫合傷口。好在肋部沒有大的血管、神經組織,隻要縫合皮肉創傷就行了。然後敷上自製的金創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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