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嶺村像遇到了大喜事,百萬子的鞭炮,鋪在村前的牌坊前燒,炸起的火光、硝煙四散彌漫開來。村裏的鼓樂隊,奏起了迎賓曲。還專門請來了舞獅隊,舞獅助興。


    村長說:“大清早,看到天空有朵五彩祥雲朝我們古木嶺飛來,原來老爹榮歸故裏。大喜,大喜啊。”


    老爹一對壽眉笑成了月牙形,手持佛珠,向鄉親們合掌作禮:“鄉親們,吉祥如意。儂藍是喝哥佬溪的水長大的。無時無刻不念著看我長大的叔公、姑奶奶們。儂藍也想迴村養老啊。等那邊的事,穩定下來,我也迴家鄉定居,成天陪叔公、姑奶奶打打雀牌,喝喝小酒。”


    村裏最年長的叔公、姑奶奶笑得合不攏嘴,他們有的年近百歲了。村裏的大伺堂,是老爹擴建的,現在看起來巍峨壯觀,彩繪輝煌。古木嶺村出去的人,有了成就念念不忘的是光宗耀祖。


    說話間,迎進了大伺堂,老爹先要拜祭列祖列宗,燒香化紙,默念許願。然後,捐贈維護修繕禮金。村長特地準備了筆墨紙硯,請老爹題匾額。老爹也不推辭,飽醮濃墨,稍稍凝神思索片刻,懸腕揮筆,力道虯勁,氣勢非凡,一氣嗬成。“霞嶺雲村”四個大字,然後題款,蓋上印章。書罷,提筆俯瞰,虛懷若穀:“手勁不行了,不行了。”


    村長、蘇諾趕緊帶鄉親們鼓掌。接下來,大開流水宴,來多少客人,就請多少客人入席。不管當地官紳,還是山村野老,都到伺堂入席。然後大盆大盆上菜。老撾是一個受華夏風俗影響的國家,除了信仰佛教,禮儀習俗全部來自上邦華夏。


    蘇諾看淶月滿麵紅光,也加入了端菜行列,他的兒子西薩旺,跟著村裏們的孩子點著鞭炮啪啪亂放。他不由皺起了眉頭,比吃了一個蒼蠅到肚子裏還難受。他可是信奉寧缺勿濫的主。


    淶月正眼也沒看他,隻顧穿花度柳似的,給客人倒酒上菜,熱情周到。蘇諾不知為什麽,看淶月有了一種他以前所沒看到的精氣神。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這可是他又愛又恨的人。人挖給她了,她還以為是大蘿卜。淶月今天特意穿上了織錦長筒裙,在眾姐妹當中顯得鶴立雞群。當淶月給他們上菜的時候,蘇諾悄悄掐了一下她肉最多的地方,淶月理都沒理他,冷臉子走了,把他晾在那裏。


    酒菜齊整的時候,全村青年男女上來,跳了一個集體舞,他們手拉著手,像圍著火堆,跟著鼓樂的節奏,歡快地叫嚷著,跳躍著,算是給客人助興。


    蘇諾看到了淶月,也在其中,她忘我的跳著,神采飛揚,並沒有一絲哀怨,與他想象的淶月判若兩人。他本想折服這個不守婦道的小妮子,讓她俯首貼耳,做他的情人。沒想到她倒過得很滋味潤似的。他妒火中燒,胸口隱隱作痛。


    “阿爹,難得迴家鄉一趟,你要代表我,給家鄉父老敬酒啊?來,先給你的泰山大人,全村的父母官敬一杯。”老爹看蘇諾神色遊移不定,有點心不在焉,就給他出題目了。


    蘇諾一驚,他可不能在老爹麵前黯然失色,趕緊起身,把一張臉鬆動開來,擠出笑容:“阿爸,諾兒敬您老一杯酒,這些年多謝阿爸看得起諾兒,讓諾兒有了一個安身之處。這杯酒祝阿爸延年長壽,吉祥如意。”


    村長頗為開心,他時來運轉,完全是這個準女婿給他帶來的榮光。他笑容滿麵也囑他:“孩子,你跟著老爹,行事光明磊落,做人堂堂正正。聽說你們辦起了大事業,做起了大生意,這可是前無古人的大公司啊。我們村都感到臉上很有光彩。”


    蘇諾唯唯諾諾:“是啊,是啊,老爹獨具慧眼。給兄弟指明了光明大道,以後一定會有錦繡前程。也為我們村裏們的年輕後生進公司做員工,開了一條方便之門。”


    村長和眾鄉們齊聲說好啊好啊,將來孩子們有出息,忘不了老爹和蘇諾先生的大恩大德。


    說到這裏,老爹插了一句:“鄉親們,我聽公司董事長宋提查說,公司要招聘大量員工,將來我們村的孩子可要有學曆,同等條件下,我們古木嶺村的孩子優先考慮。最近公司業務繁忙,我就沒有邀請宋提查過來了,有機會,我一定把董事長、總經理、軍政總監都帶迴村裏,給鄉親們認識認識。不要以後,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


    村長忙帶頭說好。淶月想,他早就來了,差點還跟我扯不清白了。好在這家夥,坐懷不亂,行得正,站得直,是條硬漢子。


    中餐飲宴畢。老爹特意給蘇諾放假,讓小兩口團聚團聚,不要整天守著一個老頭子。


    淶月很緊張,她現在越來越厭惡沒有人性的家夥。蘇諾把淶月領迴家,關了門就想成其好事,可是他傻眼了,淶月是例假。淶月知道蘇諾很忌諱這個東西。果然他一把推開她,到鏡子邊梳他越來越稀少的頭發。他蘇諾不愁找不到女人,怎麽肯碰那晦氣的東西。哼,是你自己沒福氣,別怪我沒給你機會;誰叫你遲不來,早不來,偏在成其好事的時候就來了。可能以前湄月纏住過他,他極不耐煩。


    淶月的小陰謀得逞了,她故意裝著很不情願地穿戴整齊。兩人各懷心事,沉默了很久。但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淶月,好像你有什麽心事?我在家,你當麵說啊。我走了,你不要哭哭啼啼哦。”蘇諾脖子上掛著粗大的黃金項鏈,壓在全身的刺青上,看起來有點邪惡。


    淶月輕聲說:“我還有什麽可說的。沒有啊,我很好。”


    淶月倒覺得淶月不哭不鬧不正常了:“你瞞我。你張開嘴,我就看到你心髒。你一定背著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說!你跟誰好上了?”


    淶月不由淚水婆裟,抽抽咽咽說:“我等於你死了。我萬念俱灰。”


    蘇諾吼道:“你別逼我。我要是查出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殺光你全家!我對不起你家嗎?你哥哥、姐姐住的樓房,誰給他們的?是我,蘇諾!你現在住的洋樓,是誰給你建的?是我,蘇諾!還有你老爸的村長,不是我蘇諾,他能當得上嗎?我蘇諾對你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對得起天地良心。你有良心嗎?你對得起我嗎?你捫心自問!你拍著胸脯想想看,你每晚把枕頭墊高一點,好好想!沒有我蘇諾,你家裏,就是一群賤骨頭!”


    淶月不做聲,隻有淌淚,蘇諾看他喝了幾杯酒,怎麽糊裏糊塗衝著他撒什麽氣。她還真沒做錯什麽?不就是跟她姐妹開心了一下,好了,現在又罵迴了原形。他內心一軟,又坐到她身旁:“好了,別哭了。我今天多喝了幾杯,本來想迴家補償你的。可是,又偏不作美,內心有點疙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蘇諾是什麽樣的人?你跟了我這麽些年,我可是當你菩薩一樣供著的。老爹不是說,他不久要解甲歸田,我肯定要跟他迴鄉啊,那時,我們可以朝夕相伴,夫唱婦隨了。好不好?”


    淶月怕言多有失,無端遭他羞辱,她素來知道,她不能在他麵前眉飛色舞,那樣無端遭到猜忌。她隻能默默地淌淚,或者拚命似的撕扯他,衝著他大唿小叫,他反而滿足了虛榮心,哼,老子才不為一個女人所動心。女人隻配為我牽腸掛肚。


    蘇諾果然長歎一聲:“淶月,我難得迴來一次,你能不能讓我開心一點?每次迴來,如果都是拌嘴,有意思嗎?”


    淶月進入了角色,哭鬧了起來:“是我要鬧的嗎?什麽事你都倒打一耙!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有我說話的份嗎?你越來越荒唐,什麽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你根本就是畜生!”


    淶月一鬧,蘇諾眉開眼笑了,說話低聲下氣了:“淶月,我性格你不知道。我是風刮來的雲,堆壓到頭頂,轟隆隆一陣子雷陣雨,過後可是陽光燦爛的。別生氣了,晚上我帶你和兒子出去吃野味,行不行?”


    淶月偏過臉去,不理他。蘇諾摟著她的肩:“好老婆,幫我鬆鬆骨,行不行?常年侍候別人,你侍候老公一迴,行不行?”


    淶月怕他生疑,隻得讓他躺下,幫他敲敲打打,看他一堆骷髏,怎麽比得上她的金沙沙大哥熊背虎腰,力大如牛,想想那天,抓住酷哥的肌肉疙瘩,手感多好啊。


    “淶月,最近有沒有陌生人進村?”


    “你有沒有完?多疑多詐。阿爸都禁令外人出入,除非有你的路條。這些年,別說有人進村了,就是一個警察都進不來。快與世隔絕了。”淶月憤怒地說。


    蘇諾正說著話,他的手機響了,蘇諾示意淶月拿過來。他當著淶月的麵接了電話:“嗯,是我,蘇諾。喲,是泰哥啊!泰哥吉祥如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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