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姐,實在是賈老爺他,嘔——”


    青湖沒憋住,跑著去外麵吐了,留下尹初穎看著食盒中的肉醬米飯,越看越像嘔吐物…


    最終還是沒有吃下那碗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尹初穎騎上黑馬直奔賈府。


    還沒到賈府門口,就見到路邊跪著不少人,嘴裏嘀嘀咕咕說什麽“賈老爺大善人”“百病全消”之類的話。


    尹初穎撇嘴,這會做表麵功夫就是好啊,這麽多人圍在外麵為他請願。


    她牽著黑馬小心翼翼避開人群,越靠近賈府就越覺得詭異。


    一條路的兩邊景象截然不同。


    左邊的樹枝上掛著密密麻麻的白布條,人走過,布條也隨著動。路上撒了厚厚的一層紙錢,還有黃紙疊的金元寶。


    這邊的丫鬟身穿白衣,頭戴白花,神情哀傷。


    另一邊樹上掛著紅布條,地上鋪著紅底金絲毯,路上撒的喜糖、紅包與幹果。


    這邊的丫鬟身穿紅衣,頭戴紅花,臉蛋抹得通紅,露出一抹假笑。


    紅與白的極致衝擊,還有路邊詭異的不像真人的丫鬟,尹初穎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再往前進,賈府大門敞開,門前擺著一排火盆,裏麵傳來若隱若現的樂聲。


    在喪樂與喜樂交織中,一個瘦巴巴的婆子在火光中舞動。


    她身穿紅白相間長袍,明顯的分界線把她整個人劃分成兩半。


    仔細看去,一張臉分為兩個風格,一半是新娘妝,一半是死人入殮妝。


    “來者何人!”那婆子對尹初穎喊。


    樂聲戛然而止,樂師直勾勾盯著尹初穎和她身後的黑馬。


    “看熱鬧的人,聽說賈京中邪了,特地來看好戲。”


    那神婆嘰裏咕嚕說了一堆,尹初穎什麽也沒聽懂。


    “婆子,你是做什麽的?”


    “送冤魂入地獄,助世人迎新生。”


    “你見賈京的臉了嗎,嚴重麽?”


    那婆子不說話了。


    沒人招待她,但也沒人趕她,尹初穎湊到黑馬耳旁,“感覺到什麽不妥,就往雲家跑。”


    黑馬打了響鼻表示明白,尹初穎一個人進了院門。


    她一進去,大門就自動關閉,往後一看,哪有什麽人?


    “婆子,這裏除了你,還有賈家人嗎?”她試圖向神婆打探賈京的消息。


    神婆不理她,尹初穎隻好四處亂逛。


    賈家的宅子很大,小路分叉通往不同地方,但隻有一條路上鋪著紙錢與紅毯。


    順著這條路,她來到小路終點,一個看起來荒敗很久的小院。


    裏麵雜草長到半人高,被臨時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地上擺著一口嶄新的棺材,棺材旁是跪地不起的賈京。


    “賈老爺!”尹初穎很是激動,“幾天不見,怎麽還戴上麵紗帽了?”


    “哼。”賈京陰陽怪氣:“你不是第一個來看我笑話的。”


    “我知道,奶奶也來了,對吧?”


    賈京不說話。


    “你真的把你妻子的銀簪丟了嗎?你府上的柿子樹真的一夜之間全死了嗎?你頭上的大瘤子能不能讓我看看?”


    尹初穎每說一句話,賈京的臉色就黑一分。


    “送客。”


    賈祐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鑽出來,想對尹初穎說些什麽,礙於父親在場,隻憋出一句:


    “尹小姐,父親心情不是很好,請不要惹怒父親。”


    尹初穎沒理會他,隻看向賈京:“我說老頭子,你為什麽不來找我看看,是不是害怕付不起醫療費?”


    賈祐聞言,喜上眉梢:“尹小姐能治?就是千金我也、”


    “祐兒!”賈京打斷兩人的談話,“別信這個女人!為父已經找了婆子看,很快就能痊愈。”


    “門外的婆子?真本事沒有,歪門邪道一堆。就連關門還得借助絲線,不像我。”


    說著,她一揮袖子。


    砰!


    身後的門毫無預兆地關上。


    賈京震驚起身,又跪在原地,“說那婆子裝神弄鬼,你不也是?老夫的錢,就是扔給乞丐,也絕不會給你。”


    見跟賈京說不通,尹初穎又看向賈祐:“我是巫醫,你信嗎?”


    賈京疑惑:“你不是按摩門派的唯一女弟子嗎?”


    “懶得跟你扯,讓我看看沒準能救,讓外麵那神婆看,直接等死吧。”


    “你想要什麽?”賈京終究是害怕死亡。


    “東原地區三分之一的賈氏行商停靠點。”


    到時候她就把這些停靠點變成尹氏商鋪,賣什麽不重要,變成自己的資產更重要。


    “獅子大開口!”賈京猛地站起。


    站得太急,腦子發昏,他差點一頭栽進棺材裏,被賈祐眼疾手快抓住。


    “我敢承認自己貪婪,你敢承認你想死?我數三個數,下次我要你二分之一的鋪子。”


    “一。”


    賈京手握成拳,青筋畢露。


    “二。”


    賈京唿吸急促,唿出一口氣,好像下定某種決心。


    “三。”


    沒沒聽見賈京喊住自己,尹初穎有些詫異,她看著賈京,目光似乎穿透紗簾,“很好,有骨氣。”


    “對了,下次再找我,帶著你一半鋪子的房契,什麽時候改完名字,什麽時候給你治。”


    說完,她扭頭就走,門口的小柿像個綠螞蚱一樣蹦到尹初穎腳麵上,被她帶出去。


    再次遇見那個神婆,她還在那裏跳著奇奇怪怪的舞,“你要走?”


    尹初穎懶得搭理她,不等她揮動手中絲線,直接把門踹開。


    黑馬等在原地,不耐煩地撂蹄子。


    她翻身上馬,“迴家。”


    “主人,我看那賈京還是不疼,今晚再去給他種柿子。”


    “不用,就讓那顆瘤子自由發展,我們坐等賈京上門求救。”


    “好,那一個柿子就夠他難受一陣了。”


    然而。


    在家等了好幾天。


    等到張老三都把欠她的花盆補上了,等到董四粟都學會寫五十個字了,也沒等到賈京求醫。


    尹初穎趴在櫃台上,百思不得其解。


    “大妹子!神了!那神婆真是神了!賈京被治好了!”王五斤又又匆匆忙忙跑來。


    “賈京真被神婆治好了?”尹初穎不敢置信,可她並沒有在神婆身上發現屬於異能者的能量波動。


    怎麽可能被治好?


    “對!被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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