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京,你不會囂張太久的!真是老天不開眼,竟讓你一個腦疾之人痊愈!”


    老太太氣得咬牙切齒,幹瘦的手指指向賈京,“總有一天老身會找到證據!”


    “不要再提腦疾之事!”賈京忽然暴怒,忽地又笑了,笑得肆意張狂,“可老天就是不開眼,怎麽辦?”


    他玩味地看一眼尹初穎,隨後拂袖離去,王大力則是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麵。


    “好孩子,辛苦你了,咱們也迴去吧。”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奶奶握住,溫暖的力量自她身上傳來,尹初穎心中五味雜陳。


    “奶奶…”她幹澀開口:“賈京的腦疾,是我治好的。”


    “奶奶知道,這黃河鎮有本事的,隻有我孫女。不擔心,奶奶一定會找到證據,讓賈京伏法!”


    尹初穎看著握住自己的手,七十多歲的人了,那是怎樣的手啊?


    就像癟了的氣球,一拉就是一層皮,又像是老化的樹皮,幹燥、粗糙。


    幹瘦的手背布滿皺紋,大片的老年斑深深嵌在其中。


    尹初穎突然感覺眼眶酸澀,一個女人,三十年前失去丈夫,又陸陸續續失去兒子兒媳,獨自撫養四個孫子長大。


    唯一支撐下去的目標就是讓賈京伏法吧?


    可賈京不知為何又跟上任丞相扯上關係,聽吳昌旭說,現在賈京還和丞相獨女有所往來。


    縱使改朝換代後,上任丞相的獨女沒了之前那麽大的權力,但搞定一個沒有保護傘的商戶,也是輕而易舉。


    奶奶這路,不好走啊。


    “好孩子,不傷心,不哭啊。”


    幹巴巴的手為她擦去眼淚。


    “奶奶,我不哭。”尹初穎抽抽鼻子,不知為何,她總是容易共情。


    看來離開末世,自己也有了人性。


    “奶奶最近身體很好,再活個二十來年不是問題。孩子們都別難受,老身死前必讓這賈京坐牢!”


    盼了這麽多年,卻得了個敗訴的結局,明明最應該傷心的是奶奶,可奶奶還在安慰他們。


    尹初穎突然下定決心,“奶奶,我有辦法讓賈京死。”


    老太太受到驚嚇,瞳孔劇烈收縮,“不可以,好孩子,奶奶知道你有本事,但奶奶不希望你手裏沾血。”


    “奶奶,不會被別人發現的。”尹初穎再勸。


    別說是奶奶了,就說她自己,現在十八歲,也不一定能活三個三十年。


    奶奶已經七十歲了,本該安享晚年,卻時刻被仇恨折磨,弄死賈京是她唯一能幫奶奶做的事。


    “孩子,你要還認老婆子當奶奶,就按奶奶說的來。我們通過合法的途徑,讓法律判決賈京的罪惡,好不好?”


    尹初穎不願同意,強著不看她。


    “若是殺人能解決,拿金銀財寶請幾個亡命之徒,老身也不會收集證據三十年。可那樣做,我們和賈京有什麽區別?不也是買兇殺人?”


    “不一樣。”尹初穎悶悶道:“我們是複仇,賈京是作惡,不一樣的。”


    “孩子,在大金律法,隻看你殺沒殺人,不看你為何殺人。聽奶奶的,咱們搜集證據,別讓自己染上罪惡,好不好?”


    “你要不答應奶奶,以後也別來找奶奶,奶奶不喜歡身上沾血的孫子孫女!”


    雲萊也在旁邊勸:“妹啊,你就答應了吧,你看我跟三個哥哥那麽混蛋,也不敢買兇殺人,奶奶是真的會跟我們斷絕關係。”


    “小穎,奶奶是為我們好,她認為隻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跡,證據早晚會發現。到時候,你該如何自處?”雲青也勸。


    雲白雖然沒說話,但態度擺明了跟奶奶和哥哥們站在一起。


    尹初穎如鯁在喉,有不甘,有遺憾,還帶著一絲對他們的不爭氣。


    “好。”她歎一口氣,“我不會殺賈京,我們找證據。”


    幾人這才開心。


    尹初穎跟他們迴到雲府,已經到了傍晚。


    暗淡的光線和她的心情一樣糟糕,尹初穎默默跳下馬車,來到奶奶給孩子們準備的小院。


    裏麵嘻嘻哈哈,笑語一片。


    尹初穎強迫自己扯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推開院門。


    “娘,你來看我們啦!”兩個小的飛奔。


    尹初穎張開雙臂迎接他們,抱了一會,她鬆開手,給了董大米和董二禾一個抱抱。


    “娘,今天遇見什麽事兒了嗎?”董大米小心翼翼詢問。


    “沒有,就是趕路有點累。”


    “娘,你看起來很不開心。”董二禾仔細觀察後得出這麽個結論。


    兩個小的抬起頭看,“娘是笑著的,咋那麽不開心?”


    看吧,她不是演技不過關,是兩個大的太過敏感。


    尹初穎揉揉眉心,“的確遇見煩心事了。”


    “娘,可以給我們說,說出來就好了,我們絕對不外傳。”董四粟拉著尹初穎的手,把她帶到石凳上。


    “若是你們很討厭一個人,那個人傷害了你們的朋友,可我就是不讓你們報仇,你們會怎麽做?”


    董大米弱弱開口:“那就不報了唄,聽娘的話。”


    董二禾深思熟慮:“娘和娜娜相比,肯定是娘重要。娜娜受到傷害,我隻能幫她報官,別的也做不了什麽。”


    董三麥罕見的沒有開口,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娘,我會換一個朋友,換一個娘喜歡的。”董四粟對自己的迴答很滿意,咯咯直笑。


    董三麥不讚同道:“既然是朋友,怎麽能看著朋友白白受傷呢?娘,我不想說謊。”


    “那就實話實說,如果真的發生這件事,你會怎麽做?”尹初穎問。


    “我會瞞著娘幫娜娜報仇,把欺負她的小孩打一遍!”


    由於董三麥的言論太過叛逆,被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拉到臥房好好教育。


    院裏隻剩下尹初穎一人。


    她從董三麥的話中受到啟發。


    奶奶不讓自己殺賈京,那她不殺就是了,報仇也不是隻有殺人一條路子。


    殺人等於報仇,但報仇不等於殺人,還可以打人,還可以在其他地方給賈京使絆子!


    想到這裏,尹初穎豁然開朗。


    “孩子們,我先迴去了,奶奶那邊你們幫我說。”


    聽到孩子們答應,尹初穎騎著黑馬迴去,她有大事要跟小柿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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