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穎,你別生氣啦,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誰叫仝桓威脅我!我身上又沒有藤蔓,他想打我都反抗不了。”


    金玉珠賣乖,尹初穎卻無心迴應,她現在腦子嗡嗡的。


    所以仝桓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也是為什麽他不常迴家,迴家了也不住自己給他安排的院子。


    因為那院子是仝痕的打掃範圍,他們會碰麵!


    今天急匆匆來,沒有顧及這一點,這才讓仝痕看見他的臉。


    “嗬嗬…”


    她笑不是笑,哭也不是哭。


    “初穎你這是什麽聲音,你別嚇我,雖然仝桓是皇子,但他又不願意認迴身份,也不願意與我爭搶帝位,我們還是和原來一樣。”


    尹初穎搖頭,“不一樣了,變不迴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迴去的,隻看到金玉珠的嘴唇開開合合,但她什麽也聽不清。


    迴到房間,尹初穎躺在床上,直勾勾盯著屋頂。


    一個皇子,被自己當成小乞丐一樣調戲,本來覺得他勢弱,一切主導權都在自己身上。


    可現在她才發現,仝桓不是因為他勢弱才順從自己,不敢惱怒。


    而是因為他願意。


    一個是被動接受,一個是主動選擇。


    兩個方麵並不一樣。


    她是一個壞女人,她隻喜歡前者,因為出現意外的可能性低。但後者,太容易翻車。


    “是時候該抽身了,不能再那麽對待他了。”


    下定決心,尹初穎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對仝桓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決定跟他劃清界限居然讓自己產生心痛的感覺。


    天氣很熱,尹初穎煩悶無比。


    一直到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進入睡眠,可並不安穩,嘴裏不斷說著什麽,誰也沒聽清。


    屋外的仝桓也不好受,他癱坐在地,背部依靠房門。


    腿部屈起,他將頭抵在膝蓋之上。


    天知道他在接到金玉珠的信後有多慌張,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麽就會像拒絕金琉一樣拒絕他。


    他顧不上想太多,從外麵趕到尹初穎的房門前,聽見裏麵煩躁的的歎息,他突然怕了。


    他不敢敲門,他怕自己的到來會加速尹初穎拒絕自己。


    他一直守著,等啊等,等到天都快亮了,屋內的人才睡著,發出夢中囈語。


    他想湊近聽,夢裏是不是有自己的判決結果,可是他不敢。


    太陽逐漸升起,天色越來越亮。


    仝桓還是維持之前的姿勢,像一座雕像。


    陽光太亮,刺得眼睛生疼,他不受控製地流出一滴淚。


    “嘎吱~”


    門突然被打開,仝桓一個支撐不住往後仰倒,剛好倚在尹初穎腿上。


    抬頭往上看,從這個角度,他剛好能看見尹初穎兩個黑眼圈和憔悴的麵容。


    撐起一抹笑,他僵硬地站起來,“夫人,是沒有睡好嗎?要注意休息啊。”


    尹初穎也不說話,隻是盯著仝桓看。


    他的眼睛全是紅血絲,嘴唇開裂,下巴長出小胡茬,這是第二次見他如此狼狽的景象。


    第一次還是他當乞丐的時候。


    “你迴去休息吧。”


    “我不想迴去。”


    尹初穎來到院子裏的石凳邊,“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見仝桓坐在對麵,低著頭不肯與她對視,尹初穎笑,“皇子就不要做出這麽一副表情了吧,與身份不符。”


    語氣客氣又疏離,比之前對仝桓的態度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尹初穎自認為禮數周到。


    而對仝桓來講,自己的在尹初穎身上唯一的特別也沒了,沒有親昵,沒有調戲…


    “別這樣。”


    他好像又要哭了。


    尹初穎就喜歡他這個樣子,仿佛整個人生都被自己掌控了。


    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後,見到仝桓這種樣子,尹初穎隻想抱抱他。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滿足,嘴上有什麽話就要脫口而出,被自己壓住,換成官方而不失客套的話。


    “年輕人還是要保重身體,對了,你爹說想跟你談談,你看什麽時候有空,我去轉達。”


    “不、不要,我不要見他,認了他你就不要我了。”


    “那是你爹,我才是外人。”


    “隻是生了我,從未養過。”


    尹初穎歎了口氣,“我們迴歸各自的、”


    “不!不要說!”


    仝桓站起身,由於長時間沒換姿勢,他感覺眼前一黑,身體也搖搖晃晃控製不住。


    “你可能是低血糖了。”


    尹初穎扶住他的胳膊,在他另一隻手想跟自己牽手時,帶著他的胳膊撐在石桌上。


    綠色異能化成霧氣,全都隱入仝桓身上,他的氣色肉眼可見好起來,可眼睛裏全是疲憊。


    “我想抱抱你。”他這麽說,聲音很小。


    本以為會被罵異想天開,但感受到背後的溫度和環在脖子上的胳膊,仝桓眼睛一下就亮了。


    這是不是,代表著…


    尹初穎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也很想抱抱仝桓,仝桓這個人,從長相到性格全都在自己喜歡的點上。


    以前她可以隱藏自己的情感,隻想通過欺負他看他的可憐兮兮的表情。


    可現在,馬上就要斷聯了,放肆一下沒有關係的。


    天地間隻剩下兩人心髒跳動的聲音,感受到仝桓的顫抖,尹初穎鬆開他。


    “我們就在最美好的時候分別吧。”


    心情一下就跌到穀底,仝桓隻感覺自己好像死了。


    “為…為什麽?”


    他連問出這句話都感覺胸悶氣短。


    “你知道我是個壞女人的,對嗎?”


    “不,你不壞,你很善良。”


    尹初穎笑了,她將自己內心的邪惡釋放。


    這麽說,就會把仝桓嚇跑吧。


    “我養那四個孩子,是因為她們對我毫無威脅,就算叛變,我輕而易舉就能處置。”


    “我一開始養你,是因為你是乞丐。同樣,想要就要,想不要就扔掉。”


    仝桓搖頭,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會重複“不是的…不是的…”


    尹初穎頓了頓。


    她看起來好像身處高位,但並沒有安全感,無論是母親給編造的記憶,還是真實身份的記憶,都沒有安全感。


    “我的上位是虛假的,我隻能通過最淺顯的方式體現自己的高高在上。”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這麽在意你的身份?難道僅僅是控製不了你這個人的生死嗎?不是的,殺了你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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