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次夏季訓練的任務並不複雜,就是在秦嶺上三百公裏的範圍內撒開個大網,網中間有機動的夜老虎隊員們,還有他們守衛著的一個“根據地”,坑爹的是這個所謂的根據地也是機動的,隻有一個大概的坐標。

    利刃的隊員們拿到的任務無非是進山一個月,還要分別從不同的地方進山,彼此之間不能開通訊,能不能撞上戰友那就是你的運氣了。這幫倒黴蛋子要一邊野外生存一邊幹掉這個根據地,這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自由安排,哪怕你想成天就窩在樹上睡大覺都沒事兒,前提是你得拿下那個根據地,同時,在那三百公裏的範圍之外沒有任何夜老虎的士兵,但是隻要進了那個圈子,你就時刻小心著不知道啥時候迴飛出來的子彈吧。

    下了火車之後,兵痞們倍兒精神的集合,蕭白已經拉了一隊l軍區的士兵過來給他們分發裝備,這一次訓練沒有任何高科技的裝備,口糧也隻有少的可憐的壓縮餅幹,掌上電腦那是絕對的奢侈品,就連gps都沒有,除了這些之外,林林總總的小裝備倒是隨便拿。

    地圖、野戰刀、開山刀、棉線、魚線、大號的針、別針、魚鉤、銅絲、鎂條、硫磺粉、雨衣、蠟燭、指北針、襪子、兩個備用水壺、信號槍、防水火柴、急救包、手表、繪圖筆……

    葉絕在自己有限的攜行具裏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好,像是棉線這種東西他幹脆就纏在了武裝帶下麵,周圍的兵痞也跟他一樣,挑著自己需要的裝備。這些東西拿完了之後,才是發槍發子彈,每人20發實彈,那是用來對付深山裏的野獸的,剩下的就是空包彈,那是訓練用的。

    東西都拾掇的差不多了之後,蕭白把二中隊的隊列重新整了一遍,他先是抬了抬手,問周凱峰有沒有什麽話要說,在那家夥搖了搖頭之後,蕭白走上前,手背在身後,居然笑了起來,不過那笑容倒真是陰測測的,跟這晴朗的天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頓覺寒氣逼麵而來。

    “夜老虎的人都很厲害,如果你們被逮住了,別迴來丟人。”

    又是當初選訓時候的語氣,好像誰都不放在眼裏誰都不放在心上,把人逼的心尖都開始發疼,結果最後這人隻會不痛不癢的把目光從你身上繞過去,擺明了說你連當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也許真是距離當初選訓過了太久,葉絕頂著大太陽,汗水順著耳後滴落到肩膀上,他微眯起眼睛看著這樣的蕭白,一時之間居然有點懷念起以前的時光來。

    一中隊也整好隊之後

    ,隊員們順次上了l軍區專門派過來接他們的直升機,浩浩蕩蕩的拉著人往深山裏運,每隔五公裏放下去一個人,都是單兵作戰,這樣的長距離拉練考驗的就是他們的能力。

    四名隊長是最後走的,胡一傑將右手搭在眼前,擺出一個孫悟空的經典造型,歪著嘴笑道:“哎喲,老蕭啊,高幹子弟奏是好啊,你看看這麽多武直,霸氣側漏!”

    蕭白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捏著他的右手使勁握了幾下,然後背著自己的裝備就鑽進了飛機。

    一路上由淺山進入深山,秦嶺這一片浩茫的群山上可以明顯看出植被的變化,順著山的走向,葉絕依稀能記起幾座山的名字來,再往南走的那片地方他真是在熟悉不過了,小的時候,自己在那裏翻了多少個山頭。

    迴憶就像潮水似的,葉絕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兒來,就連家裏那個土房子一到晚上就變得昏暗的白熾燈都好像在眼前似的。

    不過留給葉絕悲春傷秋的時間並沒有多少,很快的飛機就將他送到了預定的降落位置,深唿吸了一次,跟坐在自己旁邊的蘇明遠對了對拳頭,葉絕快速的從艙門跳出去。

    耳邊的風一瞬間變得很大,沿著耳廓灌進去讓人有種輕度耳鳴的感覺,腳下的樹木飛速掠過,空氣好的讓人心醉。

    在地麵上停穩之後,葉絕掏出地圖和指北針核對了一下,自己現在比預定的降落位置偏差了大概有八百米,順著西北方向走的話,是一個深邃的山穀,可以直接到達訓練的三百公裏包圍圈,另外一條路則是先向北再折迴到西北方向,這條路會經過兩條河流。

    葉絕思考了一下之後決定走第二條,有河的地方才方便他進行補給,畢竟這次出來訓練的食物太少了,而且他手頭上的食鹽也很有限,河水裏不少浮遊生物富含鉀鈉,可以充當食鹽。

    計劃定好了之後,葉絕把裝備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匕首別在靴筒裏,槍裏上了五枚實彈,開山刀握在手中,葉絕看了看遠方茂密的森林,砍掉身邊絆腳的枝蔓,他一頭紮進了秦嶺的深處。

    一路上的風景相當好,時不時有幾隻受驚的鬆鼠從樹幹上飛快的跑過去,背後有三道黑色絨毛的小鬆鼠很像葉絕小時候養過的那種,這些小動物受驚了之後會從一棵樹上滑到另一棵樹上去,蓬鬆的大尾巴完全展開,像極了傘兵跳傘的時候。

    算是葉絕運氣好,這一路過來也沒遇見熊,那些大家夥看起來很笨重,身手卻相當靈活,一旦發起飆來能拔掉大腿粗

    的樹,不過葉絕也知道其實在這山裏遇見熊並不算啥,最棘手的是遇見狼群。

    保持著相當高的警惕性,葉絕一路遇山開路,手上那把開山刀幫了他相當大的忙,他順手還釘死了兩條大花蛇,把蛇頭拿匕首按死在樹幹上,刀尖一挑,將蛇皮利落的剝下來,新鮮的蛇肉有點兒腥,不過味道比起蚯蚓來還是強太多了,葉絕嚼了幾口把蛇肉吞下去,一路上走走吃吃的也沒有休息。

    傍晚時分,葉絕到達了一個避風的小山穀,拿出地圖比對一下,距離那個包圍圈還有85公裏左右的路程,他要找的第一條河流就在三公裏以外。

    山裏的落日總是比平原裏要快上一些,葉絕決定今晚上就在這裏休息了,他搬了好幾塊大石頭,壘出了一個小小的戰壕,用小鏟子在周圍鏟了一圈,大凡野獸總是天生有警覺性,金屬對於它們來說是未知的東西,所以一般情況下野獸是不會輕易進入這個圈子的,為了以防萬一,葉絕還在周圍灑了一圈硫磺粉。

    東西整理好了之後,葉絕去撿了不少柴火迴來,生了旺旺的一堆火,然後才把裝備卸下來,把上午打到的那兩條蛇烤幹了做成肉幹。飲用水有限,葉絕沒有碰水壺,而是找到了好幾顆野苞穀,這玩意的莖就跟甘蔗似的,水分大而且甜。

    吃飽喝足之後,葉絕又往火堆上添了不少柴火,然後才縮進自己用防水布搭的小窩裏睡起來。

    這一覺睡的很香甜,半夜的時候,葉絕是被滴在鼻尖的水滴弄醒的,警覺的睜開眼睛,果然糟糕了,這山裏氣候變得太快了,後半夜居然是黑雲壓境,看架勢要下大雨。

    火堆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旺了,柴火受了潮很難再點燃,葉絕對著火堆用力吹了兩口,隻嗆得自己一個勁兒咳嗽。

    黑漆漆的夜幕中,葉絕忽然有了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周圍的高草窸窸窣窣地動了起來,他慢慢站起來,迴過頭看到了一對綠瑩瑩的眼睛,然後又是一對。

    操,居然這麽倒黴的遇見狼了,葉絕把急救包裏的酒精往火堆上倒了些,火勢一下就猛了起來,那兩隻狼立刻就往後退了兩步。

    葉絕瞬間就把子彈上了滿鏜背在身後,開山刀握緊了,不到關鍵時刻他並不想用槍,何況如果隻是兩隻狼的話,他還有把握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不過老天顯然沒有這麽照顧他,草叢又窸窸窣窣地動了起來,又是好幾雙綠瑩瑩的眼睛飄了出來,葉絕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第一天就遇上狼

    群了。

    很快的,那點火光也罩不住葉絕了,大雨灑落下來,一直蓄勢待發的狼群開始了進攻,看來它們相當滿意今晚的這個獵物。

    可大自然總是太神奇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叢林法則向來都是利刃的訓練手段,所以葉絕也相當利落的反擊,那把開山刀上染上了不少狼血,暗夜裏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狼這種生物狡猾又固執,對於看上眼的獵物總抱著一種咬著青山不鬆口的倔強。

    幾匹狼死了,另外幾匹又撲了上來,葉絕幾乎是苦笑了一下,背後被抓傷了一道口子,血順著迷彩服流了出來。

    對於葉絕來說,這裏永遠不會是他孤立無援的絕境,他不想拉響報警器也不想放棄,於是那個人又一次像神一樣出現在自己麵前,不一樣的是,上次的雨林裏葉絕看著他一身是血,這一次蕭白給了他一個安定強大的背影。

    手起刀落,血花飛濺,再強大的叢林王者也終究屈服在了這樣逆天的攻勢之下,默默隱入夜色深處再也不見蹤跡,如果不是遠處傳來的哀鳴,就好像剛才那一場惡戰都是做夢。

    兩個人都靠在石頭上喘氣,雨勢大的驚人,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可葉絕還是能夠感受到蕭白的目光。

    “我靠,隊長,你不會是剛巧路過吧?”葉絕忍著笑意,聲音有點兒啞,蕭白走過來彎下腰頂著他的額頭,鼻尖相互蹭了蹭,然後霸道地吻上來。

    葉絕被他弄得喘不過氣來,一把推開蕭白,收拾好裝備背上,笑著說:“先找個地方熬過今晚吧,身上這麽濕實在是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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