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喜怒無常的老人


    老爺子的突然鬧脾氣讓原本其樂融融的晚餐氣氛陡然變僵,一時間,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說的話有哪裏不對麽?幾十年下來,什麽是玩笑話什麽是認真話都聽不出來啊!”老太太算是一輩子都被丈夫給嬌慣著的,這還是頭一次被不留情麵地對待,瞬間被滿滿的委屈給充斥了心頭,就連眼眶都眼看著紅了起來。


    林海藍看著老太太癟著嘴委屈的模樣,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邊安慰她邊有些懊惱地說,“和媽您沒關係,都怪我不好,把菜全都吃掉不就好了,何必表現得為難的樣子,惹爸不痛快了。”


    “說什麽傻話。”她的話音剛落,賀承淵便抬手按了按她的肩,看向老太太,“我去和爸談談。”


    “去吧。”老太太不舒坦地努了努嘴,拍了拍林海藍的手背,“這怎麽能怪你呀,要怪就怪他越老脾氣越臭。”


    林海藍亦是沒說什麽,隻耐心地聽老太太抱怨。


    她聽得出來老太太也不是真的嫌棄老爺子,而老爺子突然不爽快發脾氣她也是理解的,老小孩老小孩,人年紀大了,慢慢地便會變得像孩子一樣喜怒無常,高興生氣說變就變的。


    “外公今天是不是在外麵受氣了,所以鬱悶了?”這時,作為這裏最小的小輩沒啥發言權的賀青裴忽然冒出來一句,“我迴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外公下車,外公的臉色黑得嚇人呀。”


    “啊?巍山不是說去散步麽?怎麽讓司機開車出去的?”老太太愣了一下,“他騙我?”


    “是搭出租車迴來的……”賀青裴猶豫地瞅了眼他外婆,加了一句。


    老太太的臉色頓時變了,林海藍也一驚訝,但看老太太像被震到了的樣子,趕緊開口,“爸可能有什麽事臨時需要去辦,所以隨意地打車去了。”


    賀青裴輩分小卻最敢說,“外婆,你別瞎想了,外公迴來的時候臉色超差的,又不是滿麵春風,絕對和你想得不搭界。”


    林海藍被這少年的發言給弄得十分窘迫。


    但是想想,有時候,委婉還不如直截了當呢。


    賀青裴在老太太跟前向來沒大沒小,就算說這種話也不唐突,而她卻是不適合的,所以看著老太太臉色緩和下來,她又忍不住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讚!


    “身體不好還不說一聲就一個人往外跑,真是老糊塗,搞不好心血來潮跑街上找人下街頭圍棋去了,估摸著是輸慘了才迴來。”老太太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對林海藍說,“好了,咱們也別管他們了,讓承淵和他談談就行了,吃飯吧。”


    林海藍舒了口氣,點點頭。


    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往樓上飄了過去。


    父子倆似乎談了很久,林海藍吃了飯由賀青裴扶著迴到臥室後,和火火通了通電話,掛了電話又在微信上聊了好久一會兒,賀承淵才迴來。


    見她打字如飛,賀承淵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順手取了藥膏敷料以及繃帶過來,坐在床沿上之後他先湊過來在她的側臉上吻了一下,略帶欽佩道,“手指腫成蘿卜打字還這麽利索?”


    “小意思。”林海藍朝他拋了個媚眼,看著她得意的小模樣,賀承淵似是忍不住地揉搓她的頭發,“小東西。”


    “我哪兒小啦?”林海藍聞言手上動作一頓,不服氣地張開五指,“你見過這麽粗大的手指頭麽?”


    “是有些地方不小。”賀承淵卻是握著她的手親了一記,意有所指地眯了眯眼。


    “流氓!”林海藍用身體拱了他一下,見他仿佛心情很不錯的樣子開始替她的腳上換藥,她忽然想起什麽,於是問了一句,“哎,你和爸都談什麽了?”


    賀承淵輕柔且熟練地用醫用濕巾抹掉她腳上的舊藥,淡淡道,“隻不過談及一些公司的事,厲豐準備在玉廣縣投資建立農產品加工廠,那塊土地潛力很大,值得投資。”


    他說得很籠統,林海藍卻是聽得驚訝。


    厲豐cms這樣的大公司會跑去一個山溝溝裏發展農產品加工,怎麽看都覺得不太搭調。


    “是為了我?”她忍不住自以為是。


    賀承淵隻是抬眸朝她勾唇笑了笑,讓林海藍的臉不由地發燒。


    換好了腳上的藥,當林海藍主動把手伸出去交給他的時候,驀地聽到賀承淵忽然說,“剛才在書房和爸聊天,爸的情緒確實不太好。”


    “嗯?”林海藍剛開始沒聽明白,但身為醫生的敏銳卻讓她幾秒後頓時想到了專業內的方向,“隻是偶爾的情緒不佳,不可能是抑鬱症什麽的吧?”


    “小叔叔曾經得過。”賀承淵擰眉。


    林海藍聽了便覺得他會懷疑也不無道理,“關於抑鬱症會不會遺傳到不好說,就遺傳學上來說其實是否定的,不過又明顯存在家族集中性,醫學報告上也說患者親屬患病概率是一般人的10-30倍,但我覺爸的情況不像呀,要是你不放心,不如我們找個機會讓爸和宴其哥見一麵好了,宴其哥是這方麵的專家,由他來診斷就有十成把握了。”


    說完她抿了抿唇。


    賀華亭啊,她竟然覺得自己越來越被這個人給吸引了,明知道窺探一個已逝的人的隱私很荒謬,卻又控製不住地去想解開他的過去。


    得過抑鬱症,為一個女人愛得死去活來,年紀輕輕就自殺身亡。


    時間可以衝淡一切,不論是愛情還是親情,可這樣一個男人確實在死後仍讓家人幾十年念念不忘,是否也算傳奇?!


    ……


    於是第二天,林海藍就沒有耽誤地打了電話給宴其,簡單地把自己的期望說了一下,宴其到也爽快,立馬就答應了她,說她這邊什麽時候有空都行。


    當然顧忌著老爺子的麵子,也不會直接讓他去心理診所,就當宴其身為他們夫妻倆的共同好友前來拜訪探望。


    說完了事,剛要掛斷電話,宴其又忙出聲,“海藍,等等。”


    “宴其哥,你都破音了。”林海藍一囧,“怎麽啦?”


    宴其猶豫了下,才歎息道,“既然你已經迴來了,我就直說吧,你能不能抽出點時間去看看錦恆?”


    “……”林海藍眨了眨眼,“我沒聽明白。”


    如果說她和賀承淵的那場不小的誤會是由一連串的事件引起的蝴蝶效應,那麽高錦恆綁架她的那一段則是最推波助瀾的……


    “他現在在省七院。”宴其說。


    這時,賀承淵正好從外麵進來,見她一瞬間怔住的模樣腳步頓了一下,林海藍卻是扶著額頭緊緊閉了閉眼,“為什麽在那裏?”


    每個城市都有那麽一座醫院,裏麵關著城市裏最瘋狂的那一群人。


    省七院,是安城市唯一的一所綜合性精神病醫院。


    “宴其的電話?”賀承淵拿走她已經掛斷的手機放在旁邊的立櫃上,從後麵擁住她。


    “嗯。”林海藍低低地嗯了聲,然後轉眸看向賀承淵,表情有些複雜,就這麽對視了半響,她還是說出了口,“高錦恆他……現在在七院。”


    賀承淵摸了摸她的臉,黑眸沉靜,波瀾不驚地問,“所以你想去看他?”


    林海藍一瞬間就看明白了他的淡定,好歹是高家的唯一一位繼承人,他出了點什麽事他們這個商業圈恐怕早就傳遍了。


    賀承淵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一點也不稀奇。


    “高家說到底照顧了你二十多年,你想去看看他也無可厚非。”賀承淵的語氣極為淡然,反倒弄得林海藍頗有些擔憂起來,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臉色,“你在說反話?”


    “原來在你心裏我是這麽小氣的人。”賀承淵略一挑眉,煞有其事地瞟了她一眼。


    林海藍囧然,“你真的不知道你斤斤計較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嗎?”


    他是典型表裏不一,表麵上矜貴有禮,隻會在背地裏把陰暗麵悉數暴露出來,變著法子欺負她。


    扯著嘴角嗬嗬笑了聲,餘光不經意地往下一瞥,她頓時收住話題,戳了戳賀承淵,“是爸,他好像又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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