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一樣的他和她(必看!)


    夜色如墨,整座城市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朦朧,唯美,流光溢彩。


    漆黑的夜裏,天空透著純粹的黑,一顆顆晶瑩璀璨的星星掛在黑沉沉的夜幕上,無比清晰,浩瀚廣袤的銀河係,就這樣洋洋灑灑地展現在麵前。


    賀承淵黑眸深邃勝過夜空,修長的五指伸入她瀑布似的長發裏,撥弄著,然後他低下頭,吻住了她嫣紅的唇瓣。


    這一刻,冷硬的男人也許是被酒精影響了,露出幾分從未袒露過的柔和,隻消看著就能讓人臉紅心跳。


    如果此時,無論哪個女人看到,都會為這一刻而心醉,能讓鐵石般堅硬冷漠的心變得柔軟下來,哪怕隻是短短一瞬,也會讓人欣然哭泣。


    可惜林海藍看不到……


    “林海藍?”賀承淵的手指捏住林海藍的下巴,薄唇摩挲著她被吻腫的唇,又將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嘴角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可笑,他甚少喝醉,難得一次酒醉後產生的幻覺竟會是她。


    正好,他也許久不做夢了。


    他複又低頭。


    身體似有電流劃過,沿著脊椎骨倏然爬升,淡定已然拋到九霄雲外,雄性本能像開了牢籠的猛獸一發不可控製。


    事已至此,他懶得再管幻覺為何如此真實,隻清楚並且順從身體的反應,他無法克製住那股失控的感覺。


    他自知性情寡淡,雖不說從沒接觸過女人,對女人卻一向沒有多麽強烈的想法,愛人或是什麽伴侶於他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唯獨麵對這個女人,他身為雄性的本能總是被一再挑戰。


    林海藍睡得昏昏沉沉,腦海裏的片段很淩亂,上班,見到婆婆,下班,有人從後麵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嘴。


    ……她被迷昏了。


    林海藍被最後一個片段刺激到,猛地睜開眼。


    不等她適應明亮的燈光,忽然有一個黑影當麵襲來……


    她下意識地伸手就推那人,卻因為腦中激痛而發出一聲悶哼,安靜的空間裏突然響起的聲音像一把小錘子哐當敲在神經線上。


    短暫的混沌很快被清醒後的理智代替過來。


    “……啊!!!”無法形容的驚懼讓她足足愣了有半分鍾,才陡然發出一聲尖叫,啪一巴掌重重地扇在男人的臉上,然後一把推開身上的男人,連滾帶爬慌不擇路地躲到床角,拚命扯過被子緊緊裹住自己,連腦袋也縮在裏麵,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恐懼地顫抖著,“走開,走開,別過來!”


    相對於她的驚慌失措,被打了一巴掌的男人則顯得無比沉默。


    賀承淵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一係列舉動,舌頭抵著被打的臉頰轉了幾圈,一巴掌將他臉上的酒意全都打散,理智迴籠,思維便也敏捷起來。


    他的溫和已倏然不見蹤影,麵色冷峻陰寒,就像被激怒的雄獅,散發著驚悚駭人的冷寒氣勢。


    巴掌有力,表情生動,很好,原來不是幻覺!


    方才酒桌上高氏的那幾張臉一個個都蹦了出來,最後定格的——是高錦恆。


    原來她是為了高錦恆她才會出現在他的被窩裏。


    他薄唇緊抿,幾步走到林海藍麵前,一手將蜷縮著的女人提了起來。


    林海藍尖叫著被他拉了下來。


    “救命……”林海藍不管不顧地掙紮,下巴卻被一隻大手狠狠捏住,迫使她仰起頭迎上那雙陰鷙的眼。


    “……賀、賀承淵?!”有一瞬間林海藍幾乎不敢相信,為什麽會是他,怎麽會是他?


    滿滿的恐懼裏突兀地湧起了數不盡的羞恥感,因為他的視野裏她這副荒唐的模樣。


    “你放開我!”肌膚在空氣中泛起一顆顆小小的顆粒,林海藍慘白的麵色湧上無盡紅潮,下意識地大力掙紮起來,難堪讓她幾乎快哭出來。


    她的掙紮對他來說就像小貓的力道,根本不值一提,賀承淵眸子低垂望住她,眼底是冷冽的寒意,“真的要我放手?那你的目的豈不是達不到了?”


    “什麽目的?……高氏……不、那不是我自願的,賀……賀承淵,你先放開我我再解釋好不好?”


    看著他冷酷到令人心驚的俊容,林海藍怎麽都無法迴憶起來他一次次向她伸出援手時淡然的善意。


    現在的賀承淵看起來有些陌生,她下意識地不敢在此時太忤逆他,隻能羞恥地抱著胸哀求他。


    “放開你做什麽?總是要再接近我的,何必再裝。”他嘴角冷漠地一勾,“原來你們夫妻是分工合作,高錦恆在酒桌上說服我,而你就在‘這裏’討好我。”


    耳邊的聲音像沒有溫度的冰塊,南北最極點的雪都不如他的聲音那般寒冷,但他的氣息又那麽滾燙,絲毫不落地鑽進她的耳蝸裏。


    林海藍腦子像被砸了一下,暈暈乎乎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不是……沒有……”


    “為了高錦恆你什麽都願意做?一次次出現在我身邊也是為了他?”賀承淵的眼中一片清明,好像問得隨意,根本沒有怒意。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


    賀承淵深沉的黑眸打量著她不知所措的臉,眸中不平靜地閃動了一下,許久,他清冷的嗓音才又在林海藍耳畔響起,“難不成你整天在我眼前轉,隻是喜歡我?”


    “……我沒有!”林海藍的大腦嗡地一聲,短暫地空白了一下,想也沒想就急著反駁,“不可能!”


    賀承淵的俊臉猛地黑了下來。


    整個人逼近一步,他眉頭緊擰著,冷冷地望住她:“哦?不喜歡卻可以忍受讓我上你?”


    “我沒有這麽想,混蛋,你走開!走開!”林海藍氣惱地抬腿踢他,聲音已帶著哭腔。


    賀承淵原本壓抑著的怒火被她眼底的情緒猛地激發出來,“你這麽怕我,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就是個人渣混蛋,高錦恆是什麽?天神?”


    “你是混蛋!你就是混蛋!”強烈的羞辱折磨得林海藍口不擇言,卻也讓賀承淵的臉愈發陰沉。


    “既然你說我是混蛋,那我就得表現得像個混蛋。”賀承淵眸子裏的清明終於被一股冷冽的怒意所代替,“高錦恆現在就在隔壁,不如我們比比誰能堅持一晚,你可以親眼看著他什麽時候離開酒店!我會做到比他更晚。”


    林海藍全身滾燙的溫度在聽到這句話後卻急劇變冷,她忽然想起來……


    那是第一次,她得知高錦恆帶著女人去了酒店,於是她跟著去了,開了他們隔壁的房間,搬了張凳子坐在牆邊,聽了整整一晚上,男人和女人的聲音充斥在她的大腦中久久不散。


    她從沒經驗,所以隻能靠自己想象,她靠在牆上邊聽著隔壁的聲音邊放聲大哭地想象著她最愛的人就那樣背棄了他‘這輩子都隻有你’的承諾。


    第二天,她退房,看到高錦恆摟著那個女人下來,一對男女,滿臉春意,看到她,高錦恆甚至還朝她笑了笑,然後把手中的房卡遞出去。


    臨走時他還不忘提醒她:“今天我們結婚,別遲到了。”


    從此以後,就是肆無忌憚的開始。


    她再也沒有跟著他去他們隔壁房間聽牆角,也再沒有因為他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放聲大哭,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永遠都忘不了,那是他們結婚前的最後一段不堪的時光。


    視線一晃,她對上賀承淵近在咫尺的眼,墨黑的眸子裏少了幾分失態,卻染上了其他的情緒,深不見底,隻是牢牢凝視著她,好像看穿了她的內心。


    林海藍從他烏黑的瞳眸裏看見自己悲涼的臉,他一定也看見了。


    不知道互望了多久,她身子一輕,就被賀承淵抱了起來,走向那張大床。


    她卻不再掙紮,任由他把自己放下,看著他朝自己彎下腰。


    林海藍閉了閉眼,神情中透著一絲無望。


    然而……


    朝她撲來的不是男人的身軀,而是一床鬆軟的被子,劈頭蓋臉地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裏麵。


    林海藍被被子砸得有點暈,愣愣地呆坐在黑暗的空間裏,半響都沒動。


    房間裏頓時安靜得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幻象,賀承淵就站在床邊,臉上已沒有方才的失態,一雙黑眸直直地望住她,剛才就那麽短短幾秒,看著她眼底掩飾不了的悲傷,那股瘋狂的失控情緒頃刻間煙消雲散。


    臥室的門砰地一聲關上,林海藍的身體不由地跟著這聲音彈跳了一下,他走了?


    等了幾秒,確定外麵再無動靜,她才把被子從頭上扯下來,緊緊裹著身體慢慢地走下床,也顧不得嫌髒,抓起地上的衣服就胡亂往自己身上套。


    誰知剛剛穿上內裏的衣物,臥室的門又哢噠一下被打開了,林海藍驚悚地迴頭,姿勢有點滑稽。


    賀承淵已經披上了一條黑色睡袍,手裏拿著一套女士睡袍站在門口,看見她搞笑的站姿顯然也怔了一下。


    “啊……”林海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本能地環臂蹲下來,手忙腳亂地扯過被子把自己包起來,“你、你別進來,等我穿好衣服……”


    賀承淵瞟著她把自己裹得像隻蠶繭,麵紅耳赤得好像頭頂都在冒煙,俊眉一挑,非但沒出去,反而徑直走了進來,把睡袍往旁邊一扔,黑眸略微下垂盯著她,“搖搖欲墜的你要去哪裏?”


    “我要迴去!”林海藍的雙手緊緊抓著被子,靠著牆蠕動著試圖站直身子,但被算計弄暈的後遺症讓她腦子混亂不堪,腿腳更是無力,腿一軟就要摔倒。


    “就憑你現在這樣?”白色的大繭子被賀承淵及時抱住,賀承淵看著她精神不濟的臉上滿是憔悴和疲憊,擰了擰眉,帶著不可抗拒的氣勢低聲命令道,“今晚留在這裏。”


    他的鼻息撲灑在她頭頂,帶起一陣強烈的酥麻,林海藍咬著唇,倔強地抬眼看著他,堅持道:“我要迴家!你管不著。”


    “你方才那樣鑽進我的被窩裏我管不著?”賀承淵輕嗤,好整以暇地睨著她,慢條斯理開口道,“既然精力充沛,不如繼續剛才的事?”


    果然,林海藍的臉猛地發白,又飛快漲紅,方才被他不分青紅皂白一番羞辱的感覺仿佛一下子都迴到了體內,氣惱地抬腳踩他,“無恥。”


    她的腳底光滑得像綢緞一般,踩在他的腳上就像被羽毛拂過,賀承淵平淡的表情一褪,不怒反笑,斜了她一眼,“無恥?以後你會更了解我。”


    林海藍眸子大睜瞪著他,被他一句話哽得說不出話來,她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個冰山麵癱男人還有這麽不要臉的一麵。


    對峙了半響,她無奈地垂下了眼瞼,不再和他硬碰硬,“留下來就留下來,我睡沙發。”


    賀承淵眯眼打量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憋屈模樣,莫名地,本氣悶的胸口突然就順暢了,很順手地在她的臉頰上拍了一下,低沉道,“把浴袍換上,然後上去睡覺。”


    他指指床的方向。


    林海藍忿忿地撇開頭,咬著唇擺明了懶得理他,卻見他已經邁開長腿,直接進了浴室。


    浴室裏的水流聲持續了很久,很久,林海藍原本還保持著警惕,不敢安下心來說睡就睡,但後來實在抵不住虛弱的身體釋放出的休息信號,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裏的水聲終於停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推開浴室的玻璃門,賀承淵泄了火,帶著滿身寒氣從裏麵走出來,黑色的短發濕漉漉的,冰涼的水珠順著他冷峻的臉龐滾落。


    賀承淵一出來就看到微微蜷縮在床的一側沉沉睡著的林海藍。


    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壁燈,馨黃的燈光籠罩在她熟睡的臉上,讓她柔美的臉部輪廓顯得愈發溫柔恬靜。


    她睡覺的樣子很乖,但總是蜷縮著,好像沒有安全感的小嬰兒,保持著還在母體中的姿勢,因為之前的事,她的鼻頭紅紅的,眼眶周圍也泛著緋紅的顏色,臉上帶著未幹的淚痕,看起來楚楚可憐,卻又透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倔強。


    賀承淵站在床邊,深沉的雙眸凝在她的睡顏上,靜靜的,倏忽湧起的波動更像幻覺。


    他關掉壁燈,迴到沙發上,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抽了一口,黑暗中隻有香煙的紅光一閃一滅,他的俊臉隱藏在無邊的黑暗裏,讓人看不見臉也看不懂他此刻諱莫如深的心思。


    同房共處,悄然無聲。


    直到臨近淩晨2點,靜謐無聲的環境裏突兀地傳來一聲朦朧的悶哼,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眸子倏地睜開,就聽見床的那邊不舒服的低叫。


    林海藍覺得自己已經睡了有一個世紀哪兒久,要不然夢境那麽長,她怎麽有時間做完。


    她夢見了一個陌生的少年,個子那麽高,長得那麽好看,他懷裏抱著哇哇大哭的小嬰兒一直朝著自己的方向跑過來,她看呆了,連媽媽叫她吃飯都沒有聽見。


    那應該是她見過的第一個最好看的哥哥,可是她的記憶裏為什麽沒有他?


    忽然,他不見了,媽媽騎著自行車帶她出門,一聲驚天動地的碰撞聲後,她跌坐在地上痛得大哭,媽媽身體扭曲地躺在地上,側臉緊貼著地麵,一雙漂亮的眼睛就在她的麵前,直直地盯著她,卻失去了所有神采。


    撞飛媽媽的那輛車裏,小嬰兒哭得撕心裂肺。


    “媽媽,媽媽……”她撲上去拚命搖她,哭得喘不過氣來。


    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林海藍抬起頭,看到了十二歲的高錦恆,他的臉上還帶著幾道傷痕和泥巴,頭發上都是青草屑,可是他衝自己笑了,“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讓我好找,小海藍,那些笑你沒有爸爸媽媽的壞人我通通把他們揍了一頓給你出氣,以後他們再也不敢笑你了。”


    “你是我妹妹,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誰也欺負不了你!”


    林海藍微微睜開眼,迷惘視線裏是一張宛如雕塑的俊臉,——依稀看見的是夢境裏十幾歲的少年。


    她輕輕地開口,聲音像沒有生命力的機械,“你會保護我嗎?”


    一隻大手覆蓋在她額頭上,低沉醇厚的嗓音聽起來是溫和的,“你有些發燒了,閉上眼好好睡覺。”


    “你會保護我嗎?”而她,堅持要得到答案。


    賀承淵冷硬的表情慢慢呈現出一絲軟化,雖然並不明顯,但林海藍猶如感覺到了似的,在他的薄唇微微一動吐出一個字後,忽然甜美地一笑,有些自滿地道:“我就知道。”——你會。


    “不要走,有你在我才不害怕。”她纖細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袖,帶著滿滿的信任和依賴,還帶著小小的撒嬌意味,但她實在累了,隻說完這句話,雙眸便又慢慢閉起,再無聲響。


    她抓得並不緊,輕輕一掙就能甩開,賀承淵卻直接在另一側掀被上來,微微將她的頭抬起,手臂錯過她的頸項,讓她枕著自己,然後伸出長臂圈住她,將她摟進自己懷裏……


    她像是真的虛弱壞了,任他這麽一連串的舉動也沒有醒過來,反而還尋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唿吸越加平穩。


    黑暗中,賀承淵深邃的黑眸微垂地凝視著她的發頂,唇角一勾,合上眼,陪她一同睡去。


    ……


    與此同時,夜晚的安城,一輛勞斯萊斯幻影飛馳電掣地開往半山的別墅區。


    到了家門口,開車的人狠狠一腳刹車,輪胎在地上發出長久的摩擦聲,在寂靜的晚上顯得格外刺耳,然後刹車聲驟然變成了“磅”地撞擊聲。


    宅子裏的傭人聽到巨響飛奔出來,就看見車子歪歪斜斜地撞在自家花壇上,車頭都撞扁了一邊。


    “少爺,是少爺!”有人尖叫,有人奔跑,還有人打開車門救人的。


    高錦恆的額頭撞得鮮血直流,卻依舊久坐不動,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還夾雜著其他顯而易知的氣味。


    和女人一起不到一個小時,突然飆車迴家,但迴家來做什麽,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家裏有什麽值得他半夜趕迴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體才動了一下,一把推開來攙扶他的傭人,“滾開,我自己會走!”


    搖搖晃晃地從車裏出來,他隨手抹掉額頭上的血跡,皺著眉抬腳進了屋就朝樓上走去。


    這時,被動靜吵醒的何姨正好剛從床上起來,披著件薄外套過來,一看到是他,出聲便叫住了:“少爺……你怎麽迴來了?啊,你的額頭……”


    “這是我家,我不能迴來?還是讓那女人鳩占鵲巢了?你們都不認識誰才是主人了?”高錦恆譏笑地看了她一眼。


    何姨苦笑著搖頭,“少奶奶都被趕走了,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外麵,還占什麽巢啊。”


    “你說什麽?”高錦恆臉上的表情猛地猙獰起來,混合著血跡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他一把抓住何姨的手臂,“什麽叫把她趕走了,誰允許你們這麽做的!”


    “少爺……”何姨瞧著他的模樣非但不怕,反而紅了眼眶,眼淚都要掉下來,“少爺,我知道你還是想著少奶奶的,你就把她接迴來吧,她一個人在外麵,我實在是心疼擔心啊。”


    高錦恆的手指不自覺地用上了幾分力道,“別廢話,想她?我隻問你到底怎麽迴事?”


    “是我把她趕走的,怎麽?瞧你這樣是要教訓我嗎?”甄巧玲穿著暗金色的絲質睡裙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居高臨下地望著兇神惡煞的兒子。


    “媽。”高錦恆鬆開何姨的手,叫了她一聲,隻是臉色依舊難看,“為什麽把她趕走?”


    甄巧玲素顏的臉卸下了精致的妝容,看起來蒼老了好幾歲,一說話便是暴露年紀的褶子。


    “嗬……難不成你還舍不得?”她雍容地走下來,高聲冷笑,一邊吩咐傭人,“去拿藥箱過來給少爺包紮。


    “至少現在她還是高家的人,被別人知道我們高家把一個女人趕出去,對我們沒好處。”高錦恆並沒有迴應母親的嘲諷,語氣也很平淡。


    看著一臉平靜的兒子,甄巧玲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她站在他身邊,拍了拍兒子的背,“兩個月後你們就能離婚了,媽隻是提早替你把眼中釘趕走,省得你整天不迴來,連我都見不到你。”


    “我……”高錦恆表情冷酷,帶著一股子決然地望住甄巧玲,“我不打算和她離婚。”


    甄巧玲顯然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麽說,足足愣了有一分鍾,隨即發出一聲尖叫,“什麽?”


    “我說我不打算和她離婚。”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甄巧玲表情扭曲,“難道到現在你還喜歡她?她是怎麽逼你爸的,你爸被她哄得是怎麽不把你當兒子扇耳光逼你娶她的!你都忘了嗎?”


    高錦恆冷笑,“喜歡?你趕她走,由著她在外頭和別的男人雙宿雙棲才是疼愛,媽,你別老糊塗了!”


    “你最好是這麽想的,別忘了她是多麽肮髒的女人,她今晚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樣的女人你如果還要,就不是我甄巧玲的兒子!”甄巧玲嗤鼻,“就算如此,早晚你們也要離!她流著她媽的血,所以才那麽不幹淨,我絕對不會允許她繼續留在高家,占著高家任何一個身份!”


    “今晚什麽?媽你說清楚!”高錦恆敏感地從她的話裏抓到關鍵詞,冷著臉追問。


    “哼,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她背著你做這種事了,有這麽大驚小怪?”


    高錦恆的眉頭皺得死緊,心裏被一團火狂燒著,燒得他煩躁不已,不想再和他媽繼續大吵大鬧下去,扯著衣領就上了樓。


    在他們的婚房裏,高錦恆走到各處胡亂查看著,櫃子隻剩下他的衣服,化妝台上潔淨如洗,再也沒有女人用的東西遺留在上麵,甚至連一把梳子都沒有。


    被人一趕,她還真的就迫不及待地走了,這麽迫切地就和別的男人過二人世界去麽?!


    他狂躁地狠狠拍了一下化妝台,下麵的小抽屜咯噔一響,他看了一眼,鬼使神差地打開。


    一條鏈子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麵,橢圓形的墜子上已經蒙上了灰塵。


    他看著這個墜子,忽然有點不敢伸手去拿。


    她是從什麽時候沒戴的?他完全想不起來,隻記得他很久沒好好注意過她了,隻記得那天,他把墜子裏他們兩人小小的合照摳出來,扔進抽水馬桶衝走了。


    用力把抽屜關了迴去,高錦恆後退兩步,仰麵躺倒在他幾乎沒睡過的婚床,麵色陰冷地拿出手機。


    ……


    清晨,初升的太陽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臥房照得一室通亮。


    “賀承淵,你怎麽在這裏!”


    林海藍盤腿坐在一邊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瞪著他,躲他遠遠的,臉蛋緋紅。


    他明明答應過睡沙發的,為什麽會出現在床……這裏,而且她醒過來的時候……還在他的懷裏。


    “我睡我的床有什麽不對。”賀承淵淡淡地迴應。


    她以前覺得冰山有點可怕,現在隻覺得端著張沉穩淡定的冰山臉再不要臉起來才更可怕。


    “你明明說你睡沙發的。”


    “我有說嗎?”賀承淵挑眉問她。


    意識迴籠,他似乎隻在她說要睡沙發的時候讓她睡床,的確沒有說自己就要去睡沙發,但那也是他故意給人造成的錯覺,林海藍氣悶地瞪著他,半天吐不出一個反駁的字來。


    “你先換衣服。”賀承淵慢悠悠地起來,走向浴室。


    浴袍幾乎全部敞開著,林海藍隻瞟了一眼就羞得恨不得鑽地洞,瞧他消失在浴室門口,這才飛快地爬起來,穿好衣服,隨便抓了抓睡得淩亂的頭發,拿起自己的包就溜。


    走得太急,從臥室裏出來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牆邊的立櫃,腳趾頭狠狠地踢在櫃子角上,頓時疼得滿頭冷汗,小臉扭曲地蹲在自己,差點捶地。


    “好……痛……”


    她剛痛哼出聲,浴室裏的男人就聽見動靜走了出來,眸子微微眯起瞧著她狼狽的模樣。


    林海藍還沒來得及往上看,一團黑影迎麵罩住她,纖腰上就多了一條手臂,緊接著,她整個人都被拉了起來,落進身後男人的懷抱裏,沐浴過的男性身軀帶著清爽的味道,溢滿了她的鼻子。


    靠得太近,仿佛她吸入的空氣都來自他的氣息,這種過於曖昧的感官讓林海藍心頭一慌,立刻掙紮起來,像老虎爪下的小白兔,明知逃不掉,還毫無章法地瞎撲騰。


    賀承淵安然地看著她撲騰,不論她咬著唇如何用力掙紮,他都一動不動,反而還將人拉得更近,身體緊貼在自己,不留一絲縫隙。


    “賀承淵,你幹什麽!”林海藍氣得捶他。


    “又想溜?”賀承淵垂眼望著砸向自己的小拳頭,極為淡定。


    “你說話不算話,我……”


    賀承淵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副聽你繼續說下去的表情。


    “你放手,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拳頭不給力,她又抬腳踹他,賀承淵見她越來越囂張,索性就著這姿勢一把把她直直抱起,腳都離了地,直接給按立櫃上了。


    “昨天你可是摟得很緊,直往我懷裏鑽,現在怪我占你便宜?那誰占我便宜了?”賀承淵的眸子很沉靜,很無辜,很...無恥。


    林海藍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有些不可思議。


    照他說得他才是受了委屈被占便宜的那個,她反而成了占他便宜的人了。


    她懊惱地發現自己上了個大當,完全被這個男人的外表給騙了,


    林海藍鬱悶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我懶得和你爭,你放我下來,我要去上班。”


    賀承淵眯眼琢磨著她生動的表情,沒有說什麽,隻是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身上的衣服還是先前被人扒下來的那套,有些地方因為蠻力都有些開線了,嘴唇、耳朵、頸項、鎖骨上滿滿的是剛才他粗暴地施予她的曖昧痕跡,更遑論衣服下方才被他毫不憐惜對待的身體。


    “林海藍。”他終於大發慈悲把她放下,一本正經叫她的名字,林海藍一落地,腳趾頭又是一陣鑽心的疼,不由地嘶了一聲抬眼看他,就被賀承淵警告地睨了一眼,“我送你過去,乖乖等著。”


    “……”林海藍的嘴唇動了動,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不過兩三分鍾,等賀承淵再從房間出來時,客廳裏哪還有人在哪兒等著,俊臉一沉,他墨黑的眸子一縮,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快步出了門。


    ……


    林海藍離開酒店的時候沒有想到要讓酒店代叫出租車,結果在路邊邊走邊等的時候就後悔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運氣不好,竟然一輛出租車都攔不到,腳趾頭還在隱隱作痛,她的腳步也不由地一瘸一拐起來。


    被婆婆迷暈了送給別人,老公也許也知道這件事,卻仍能心安理得地和別的女人尋歡作樂,第三者、生父、同父異母的妹妹都是衝著她來的。


    現在就連腳趾頭都和她作對,她已經很倒黴了,腳趾頭還要讓她這麽痛苦,連走路都鑽心,憑什麽倒黴的都是她!


    林海藍任性地彎腰脫下鞋子狠狠拍在地上,現在她隻想痛痛快快地發一通脾氣,把心裏的委屈和鬱卒都通通發泄出來,才不至於把自己憋死。


    ——連唯一她覺得是好人的那個男人都這麽欺負她!


    這時,身側緩緩上來一輛黑色的車子,在她身邊停下,車窗自動滑下,露出一張輪廓立體的俊臉,賀承淵淡淡地掃了一眼她粗魯的樣子,慢條斯理地開口,“上車,我送你過去。”


    林海藍正是脾氣難得爆棚的當口,情緒上頭,看著他的臉胸口莫名發悶,擰起兩條秀氣的眉,隻想硬氣地走自己的。


    “我自己會去坐車。”


    “你是醫生,救死扶傷分秒必爭,你確定要和我強?”賀承淵語調不變,依舊慢條斯理。


    林海藍被他用話堵了,一時下不來台,隻好打開車門坐進去。


    “我是為了盡早去救人。”她硬邦邦地開口,言下之意是為了病人,不是為了她,她不會說謝謝。


    “不用謝!”賀承淵到也不生氣,隻是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


    車窗開了一半,晨風吹拂,煩悶的情緒似乎也被吹散了一些,兩個人誰也不再說話,就像在無聲地較勁,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他從不知她原來並不是一味隱忍軟弱,惹到她,她也會伸出爪子撓人,她也不知道原來他除了冷峻寡淡,還那麽霸道不講理。


    僅僅一個晚上而已,而且還是雙雙被算計的一個夜晚,竟然能讓彼此勾出對方不同的另一麵。


    安靜的車廂裏,氣氛漸漸地平和下來,林海藍盯著自己的指尖,訥訥地低語,“我是被人弄暈了送到你房裏的,相不相信隨便你。”


    賀承淵眸中墨色更黑,唇角意外地勾了勾,語氣卻仍是極淡的,“如果他死到臨頭,你確定你不會選擇委屈自己?”


    “……”林海藍一怔,賀承淵或許很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但在她麵前說起高錦恆,卻還是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賀承淵昨晚提起高錦恆的次數特別多,而且,每次提到他,賀承淵的臉色都難看得很可怕,也因為高錦恆,他才會對她做那些……


    記憶湧現,就像一個個電影畫麵在她眼前清晰地迴放。


    林海藍慌張地別開眼,好像這樣就看不見這些畫麵了似的,她下意識握拳按住自己的胸口,防止心髒跳得太用力而一下子從胸腔裏蹦出來。


    賀承淵沉默不語,隻好整以暇地斜睨著她做賊心虛的舉動。


    遇到紅燈,他打開車窗,點了支煙,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沉靜的雙眸在嫋嫋雲煙裏看起來竟有些不真實感,多了幾分慵懶的魅惑。


    “如果……如果賀先生你要替賀老換主治醫生,你可以提前告訴我,因為手術日就快到了。”


    賀承淵抽煙的動作一頓,冷眸掃著她,發出一聲輕嗤,“你以為我讓你當我父親的主治醫生隻是為了上你?上不到就換人?那我豈不是要去上業棠。”


    林海藍被他一頓搶白堵得尷尬極了,囁嚅道:“發生這種事你不會覺得難堪嗎?”


    賀承淵用力吸了一口煙,把煙屁股掐滅,扭頭一瞬不瞬地看著林海藍。


    那是最專注也最深沉的注視,讓林海藍心頭發緊,本能地往後靠了靠,沒想到賀承淵結實的身軀也跟著靠了過來,她也隻能繼續後退,直到背部撞到門上的凸起。


    “別靠過來了……”緊張讓她把心底的話脫口而出。


    “你那麽怕我?”他兩條好看的眉毛緊緊擰起,看得出來他平靜的麵具下隱隱的寒意,“怕我殺了你,還是上了你?”


    粗魯的話語從他的薄唇中說出來,帶著驚心動魄的真實感,林海藍漲紅了臉,紅唇張開深唿吸一下,“你靠太近我不能唿吸了。”


    賀承淵的視線落在她的唇上,深邃的目光更見幽沉。


    林海藍被盯得全身發毛,口不擇言:“我沒刷牙。”


    “刷沒刷牙和我有什麽關係?想我親你?”賀承淵的臉上是一派淡定的神情,優雅從容如同紳士,林海藍的臉卻騰地躥紅了,既羞又惱。


    好在賀承淵終於收起了骨子裏的惡劣因子,不再逼近她,幽幽開口,又把話題繞了迴來。


    “我們之間發生什麽事了?需要我覺得難堪?”


    “……你……”明知故問。


    “有?”他冷眸一瞥。


    “沒……”她下意識改口。


    “沒有?”他卻又嗤笑反問。


    林海藍被他的問題逼得啞口無言,不知道到底怎麽說才對,不由地皺眉,“有也不對,沒有也不對,你到底想聽到什麽答案。”


    紅燈變綠,賀承淵啟動車子,直視著前方看著路況,像是沒有聽見她的疑問,打方向盤,進入右轉車道,他才淡淡地斜了林海藍一眼,道:“沒那麽簡單算清。”


    這句話仿佛帶著種“要和你糾纏不清”的意味,林海藍忍不住想從他寡淡平靜的臉上看出些什麽,可不知他是天生的還是隱藏得太深,憑她淺薄的功力,卻是怎麽也看不透。


    一路再無交流。


    車子很快到了仁康醫院門口。


    賀承淵剛把車停下,梁業棠開著白色的奧迪車也到了,看到熟悉的車和熟悉的人,梁業棠把手臂搭在車窗上朝他們輕佻地吹了個口哨。


    “喲,一大早路上遇到的?真巧。”他故意壞笑地揶揄賀承淵和林海藍。


    林海藍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扒開條縫鑽進去算了,躊躇著留在車上也不對,下車也不對,真不知道梁醫生還會怎麽調侃他們。


    賀承淵側過臉看著近在咫尺的俏臉,滿滿的都是左右為難的糾結,她再也不單單隻有一種怯怯的瑟縮表情,而是更多生動伶俐的,讓她原本漂亮卻有些缺乏誘人味道的臉頓時產生了奇妙的撩人感,先前套房裏那一番事此刻到是在他麵前重播了一遍。


    林海藍敏感地察覺到氣氛的異樣,轉過頭,卻正好撞進一雙幽暗的眸子裏,心跳陡然一窒,耳邊聽到低沉醇厚的聲音,“你不是承諾過無論我需要你做什麽你都會做嗎?現在我需要你兌現承諾了。”


    “……是……我記得,你想讓我做什麽?”林海藍領教過他很不紳士的另一麵後,現在實在摸不準他的心思,緊張感充滿著全身。


    “放心,不會是昨晚的繼續。”他提起這件事俊臉上真的一點尷尬難堪都找不到,林海藍看了他一眼,剛鬆了一口氣,可這一口氣還沒徹底鬆完,就聽他又道。


    “我要你……做我……女朋友。”他看著林海藍,一字一頓地慢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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