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自己疼痛難耐的時候都會準時出現在床邊的人是誰,儂安不是很清楚,在治療中,儂安的眼睛有些刺激性失明,醫生決定讓她帶上眼罩好好休養,從此那美麗的世界都在儂安的耳朵裏。當沙沙的腳步聲響起,她就知道她來了,她嚐試過很多次去問他,你是誰。


    他總是簡單的說,我是林驚。儂安很不明白,難道是自己失憶了嗎,好像我不認識這樣一個人。每次儂安因為感染而發燒的時候,林驚寸步不離,一直等到她退燒。


    漸漸的儂安也不想再問了,她覺得太累了,她也在慢慢的習慣有林驚的存在。


    自私一點說,林驚平時比較喜歡儂安忍受痛苦的時候。當然這樣的想法很不道德。但是這些疼痛能讓儂安像個孩子一樣柔弱。


    她像個驚慌的小女孩一樣依賴者林驚,她總是在自己最無法忍受的時候,把手伸向林驚,林驚就這樣緊緊的握著這雙白皙的手,有時候在醫生允許的情況下,林驚會像抱一個嬰兒一樣抱著儂安,他不說話,就是這樣溫暖的抱著她。


    在儂安還不能夠睜眼看見林驚的時候,她總是有些抵觸,她並不像和他有什麽牽扯,畢竟自己不認識他。但是當疼痛襲遍全身的時候,儂安又會主動的去拉林驚的手,來安慰自己。林驚並不介意儂安這樣的行為,他對儂安充滿了耐心。有時候儂安握著林驚的手,她仔細的撫模著手上清晰的紋路,她像個會算命的大師,她想看清楚眼前這個男人。


    “喝水吧”林驚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就話。


    儂安喜歡聽他說話,就是這句粗聲粗氣的“喝水吧”儂安可以在腦海裏重複無數遍,直到自己厭倦為止。躺在床上的儂安有很多無聊的時間,她不知道應該用這些時間來幹什麽,因為眼睛暫時的障礙,讓她錯失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奧運會。


    當其他的病友在歡唿著中國贏了,或者電視上解說員說著一個扣殺,這些視覺性很強字眼的時候,儂安就會覺得特別的孤單,她漸漸的開始佩服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這是多麽需要勇氣的事情啊。


    沉浸在黑暗中的儂安異常安靜的時候,林驚就會去撫模她的後背,讓她更安心一些。


    在第二次手術結束的時候,醫生說儂安的腿可以向以前一樣完美,不在彎曲了,但是伴隨而來的是無盡的疼痛。她甚至憤怒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林驚就在這個時候輕輕的搖晃著她,給她哼唱著歌,就在這個時候儂安就會笑起來,她笑林驚的五音不全。


    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她的眼睛都已經習慣了這樣濕潤,出事以來儂安感覺自己已經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有些時候她會在觸感上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不再是圓形的了,它們會變成奇怪的形狀就像各個國家的版圖一樣,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拚湊成一個新的國家,那是屬於儂安的國度,隻有她才能看見那五光十色的天空。


    在幾個小時持續的疼痛中,儂安就像個受傷的貓一樣縮在林驚的懷裏,這樣的溫暖可以讓她暫時忘卻一些不快的鎮痛,但是當林驚也無計可施的時候,儂安怯怯的說:“林驚,你可不可以幫我跟醫生說,給我打一針杜冷丁?”


    通常林驚會溫柔的說“不”,但是儂安也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行”,這樣矛盾的兩個人在拌嘴中消磨著時光。每當這個時候,林驚就覺得他們倆已經在一起走完了大半人生。


    在睡夢中驚醒的儂安,大汗淋漓,這麽長時間以來,這種驚醒成了她的習慣,她悄悄的下床來到陽台上,清冷的風很舒服的吹著她,思緒在空中漂浮著。


    其實儂安不知道,每當她睡不著的時候,林驚就這樣注視著她,沒有任何聲音,就是這樣默默的看著她。


    儂安挺好奇,當林驚的名字出現在自己的腦子裏時,她就微微一下。她覺得自己把林驚想的太美好了,他修長的手指,溫暖的氣息,還有伴隨在衣服上的青草香,不知不覺的就會聯想到金城武。她真的好想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個伴隨了自己這麽長時間的人。


    不過更讓儂安好奇的是林驚的身世,因為有一次在輸液室輸液的時候,好多人在議論林驚的名字。


    “是真的嗎,真的是林氏集團的總裁嗎”


    “是,就是那個叫林驚的,還真是長得帥氣”


    “對啊,你看那個姑娘多好的服氣,能夠和林家攀上關係”


    他們討論的林驚,和在自己身邊的林驚一樣嗎,儂安不還意思開口問,有一次儂安問林驚,“你是誰啊,為什麽要來照顧我呢,我們兩個很熟嗎”


    林驚很平淡的說:“我們不熟,但是我是受人之托來照顧你的”


    “受什麽人的囑托,”儂安不禁有些奇怪,自己的父母不幸遇難了,自己唯一的哥哥嗎,那就更不可能了,出事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就沒來看過自己一迴,儂家沒有什麽知心的親戚。


    “這些你就不用問了,我是不會害你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可以娶你為妻”


    儂安驚呆了,這麽一句浪漫沉重的話,在林驚嘴裏說出來怎麽會這樣的平靜,就像那種不得不接受的宿命一樣,怎麽會這樣。


    所有的問題伴隨著疼痛戛然而止,又一波的恐懼襲來,儂安變得非常暴躁,她無緣無故的抓起身邊的東西向不知名的方向砸去,這些不明物體有時候會準確的落在林驚身上,但是他從來都不躲,從來也不喊痛,就這樣默默的看著儂安,這些對於林驚來說都不重要,隻要儂安可以好起來,他可以不顧一切。


    但是林驚無法忍受儂安傷害自己,那些打碎的鏡子,往往會飛濺起來,偶爾會劃傷儂安的臉龐。


    這個時候林驚的內心是失控的,他用力抓著儂安的手腕,讓她埋在自己的懷抱裏。林驚流下來的淚水,落在儂安的眼睛上,額頭上,嘴唇上。


    儂安瞬間安靜下來,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個陌生的男人在哭泣,在為了自己哭泣,她伸出手去撫模他的臉龐,悄悄的擦幹那些飽滿的淚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對不起”。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像一座雕塑,值得紀念。


    林驚輕輕的拍打著儂安的後背,像哄小孩一樣,讓她快快安睡。她蜷縮在床上像一隻貓一樣把臉埋在自己的身體裏。她的身體溫順地隨著她的唿吸一起一伏。她現在就連睡覺都養成了乖巧的習慣,她在努力克製自己的疼痛。


    林驚替她把被子蓋好,然後慢慢走到屋角,拿起掃帚盡可能輕地打掃著那些碎片。它們懶散地劃過地板,劃過那些建築物的皮膚,當尖刻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林驚放下了手中的掃把,蹲下身用手一點點的把那些碎片撿起來。


    這可是林驚啊,他就這樣無怨無悔的低著頭,仔細的撿著。


    “林驚”疼痛讓睡眠變得短淺,儂安幹淨的聲音就像是雨水衝刷過的樹葉一樣響起。林驚來到她身邊,她把手伸給林驚,說著:“我疼”


    林驚再一次的用手臂環繞著她,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妙的震顫著,他在她的耳邊說:“疼的厲害你就喊出來,沒關係的”。


    儂安使勁搖搖頭說:“不要。”


    在這家醫院裏,大多數的病人都見證了這兩個人的默契,不自覺的變成了一段佳話。


    儂安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天天空很晴朗,有大朵大朵的白雲,在恍惚的視線裏,她看見了鏡子裏的自己,漂亮的臉上有一些小小的劃痕,儂安突然笑了,她覺得自己變白了,是那種自己喜歡的蒼白。


    儂安記得有一次在孤兒院裏,有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她因為貧血,皮膚長期透著這種幹淨的白色。


    一雙好看的手伸到儂安麵前,她茫然的抬頭尋找著這雙手的主人,因為剛開始睜開雙眼,儂安還不大適應這種強烈的光,微微的皺著眉頭,這雙手的主人很是貼心,用手遮擋住儂安的眼睛。她第一次看見了林驚,她真不敢相信這個日夜照顧自己的男人竟然長得這麽帥。儂安不好意思的笑了,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是認為林驚是個中年人,而且是那種很常見的中年人,因為林驚的聲音太有磁性了,她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個和自己一樣年輕人會有這麽多閱曆,會這麽有耐心的照顧人。


    “笑什麽,我有那麽好笑嗎”林驚板起臉,他有些不自在,有個邪惡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裏冒出來,如果儂安看不見自己的話,會相處的很是自在,但是這樣是不對的,儂安因為自己已經受了太多的苦。


    “沒有,我隻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儂安苦澀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麵對眼前的這個人,儂安感覺有些陌生,這個自己在痛苦的時候依賴的人,這個可以忍受自己暴躁的人,儂安突然對他有了距離感,是因為自己眼睛的事情嗎,是因為自己可以給自己安全感了嗎。


    “那個,我叫林驚,我們正式認識一下吧”林驚紳士的伸出手,他在等待著儂安,他有耐心,他有信心,他能夠好好的照顧她,林驚看起來有些緊張,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種莫名的緊張來自於哪裏。


    “我是儂安,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儂安瞪著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笑意,她真的由衷的感謝林驚。


    林驚僵直的站在那裏,耳邊有微風吹過,他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內心的良知在侵蝕著自己。


    “喝水嗎”


    “不用了”儂安感覺到了林驚的不對勁,好像他並不喜歡自己說這樣的話。


    林驚坐在床邊,安靜地幫儂安削著蘋果。她把右手很珍惜的捧在胸前,小聲的抱怨著那個新來的小護士紮偏了針。然後是好長一段時間沉默,隻能聽見牆上那滴滴答答的鍾表聲。


    這時的林驚很不自在。無論如何這不是儂安的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可以忍受她無端地暴躁跟發泄,可以忍受她的冷嘲熱諷,可以越來越忍受她無盡的抱怨。


    “來,吃些蘋果,這些維c對你的傷痕有好處”林驚鄭重其事的把那個光溜溜的蘋果放在儂安麵前。


    “好,謝謝”儂安珍惜的咬了一口,認真的咀嚼著,“不怎麽好吃呢”


    當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儂安有些驚訝,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它連情緒和口氣都可以這麽準確的在現。


    林驚沒有驚訝,他微微的笑起來,隻要儂安不討厭自己就一切皆有可能,他不想強迫儂安融進自己的生活,但就想單純的讓她幸福。


    “我出去一下”林驚默默的走了出去。


    儂安看著林驚的背影,有些遲疑,是自己說錯話了嗎,還是有急事,難道是生氣了嗎,是不是自己說蘋果不好吃,生氣了。儂安的內心有一個小人在撞擊,搞的儂安一陣慌亂。儂安用手輕輕梳理著自己的心,她閉上眼睛,陽光在淚光裏變得晶瑩剔透,那些淚花就是對林驚的獎賞,耳邊的風像一個合唱團一樣,奏響春天的交響。


    “嘭”的一聲,房間的們想了起來,把儂安拉迴了現實。


    林驚就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一個粉紅色的塑料袋。他一個男生提著這樣的袋子很是不和諧,甚至有些好笑。口袋裏麵是很多鮮紅,飽滿的蘋果。他沒有表請的說:“這次,應該是很好吃的蘋果。”


    儂安看著呆呆的林驚,撲哧笑出了聲,這一刻的和諧是多麽的難能可貴。


    就像所有湍急的水流,都隱藏在平靜的水麵下麵,林驚看著燦爛的儂安不禁有些擔憂,他不知道該如何給儂安說她的雙腿,更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


    醫院三樓的休息室裏,林驚端著一杯炭燒坐在陽台上,晚上的風很涼,會不由的打起噴嚏來,但是他依然沒有迴病房的打算,就一直呆著呆著,那杯滾燙的咖啡逐漸變得冰涼。


    “你看3號房的病人多可惜,長得這麽漂亮,再也不能走路了”


    “就是說呢,想想還真是可憐,漂不漂亮咱另說,這日常生活太不方便了”


    “不過她男朋友長得好帥”


    “長得帥有什麽用,這種時候還不知道以後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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