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撕開了藥,在他充滿痛苦的眼神中倒進了嘴裏。


    他眼睜睜看著,心力交瘁,已經無力阻止,隻是在她吃完藥後,靜默了半晌,虛脫般地吐出一句:“你好自為之。”


    她當時並不理解他的話,隻是,當他再一次地用冰冷的手銬將她禁錮在床上的時候,她才明白,有些憤懣地踢了他一腳:“為什麽還拷著我?”


    他眼波微漾,捉住她小巧的雙腳,用繩子捆了起來,床上的女人動彈不得,隻能大張著眼望著她,眼神中透著恐懼和怨恨。


    恨吧,如果你永遠沒法愛上我,那麽讓你恨我也是好的,至少,能夠在你心裏占有一大塊領地。


    深深望了她一眼,蘇夜抱住她將頭埋進她幽香的頸窩,沉沉睡去,他太累了,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一連幾天鬱小北都被禁錮在那張床上,除了蘇夜她接觸不到任何人,中午的時候他還特意趕迴來喂她吃飯,什麽事都親力親為,至於內急什麽的,她吼破了嗓子也沒人理她,每天迴來都要換一次床單,她覺得羞辱難耐。


    似乎蘇夜也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便給她鬆了綁,不過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個房間,每天中午的時候他也不迴來了,而是叫仆人放在門口,讓她自己從門下專門新開的一道小門拿。


    這樣枯燥的日子讓她抓狂,所以每次蘇夜迴來的時候她都會像抓住救命草一樣地拚命和他說話,也淡忘了兩人之間的仇恨。


    寂寞和孤獨是最可怕的東西,蘇夜抓住了這個弱點,她要用這個辦法來將她牢牢控製住。


    雖然有些卑鄙,可是他管不了這麽多了!


    漸漸的,鬱小北似乎習慣了生活裏隻有蘇夜一個人,每天當他迴家開門的時候,就會看見她張著亮亮的雙眼渴求地望著他,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心就會狠狠一痛,那不是她應有的眼神,像是兩顆蒙塵的珍珠,失了光澤。


    “你迴來了。”


    “嗯。”他應了一聲,伸手扯掉領帶,她乖巧地走過來為他脫去外套。


    他心裏一歎,雖然很想要得到這簡單的幸福,可是卻是用這種辦法得到的,他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甚至感到胸口悶悶的,難受得要命。


    “你想要出去走走嗎?”他忽然問。


    聽見他的話,鬱小北的眼睛忽然綻放出一絲光,幾乎刺傷他的眼。


    她已經呆在這間屋子裏兩個月了!每天都在心裏奢望著能夠出去,可是一天天過去,她漸漸由期待轉為失望再變成絕望,一直到現在的麻木,忽然間聽到這句話,她激動得難以自持。


    “我可以出去嗎?”


    “可以。”他低眉看她,因為沒有出去,曬不到抬眼的緣故,她的皮膚蒼白得幾近透明,“不過你要一直呆在我的身邊。”


    她連連點頭:“我一定不會亂跑。”


    看著她期待的神情,他不忍拒絕,畢竟已經關了她兩個月了,正常人都快被逼成神經病了。


    “已經很晚了,明天吧。”他看了看窗外的黑夜,“反正晚上也沒什麽好看的。”


    就在他轉頭的瞬間,瞧見她眼裏一閃而過的失落,於是改口道:“不過,去玫瑰園裏散散步也行。”


    她這才重展笑顏。


    望著久違的玫瑰園,鬱小北發出滿足的歎息,已經是九月了,花朵還在風中照耀著,蘇家的玫瑰總是開得特別早,謝得特別晚。


    她癡癡地望著一望無際的玫瑰園,隻覺得心曠神怡,忽然,她怔住了,在交錯的枝葉之中她沒有瞧見那架秋千!


    錯愕地跑過去,隻瞧見空蕩蕩的四個洞,轉過臉來,她焦急地問:“秋千呢?”


    “拆了。”他說得雲淡風輕,仿佛不是他做的一樣。


    “為什麽?它礙著你什麽了?”她有些氣,卻不敢激怒他。


    “隻要是與他有關的東西,我都會毀掉!”


    她蹲在地上,無措地望著曾經歡笑過的地方,眼淚一滴滴跌進泥土,消失不見,他好殘忍,連這麽一點迴憶都不肯留給她嗎?


    蘇夜見狀,心情又變得惡劣起來,粗魯地拽起她問:“你能不能停止想他,哪怕隻有一秒?”


    她將抽泣聲憋進肚子裏,不想被他聽見——


    停止想念?


    這怎麽可能!


    早在那一夜,他們初見時,他就已經深深紮根在她心裏,如果忍痛將他拔起來,隻會讓她遍體鱗傷。


    兩人靜默著,初秋涼爽的風輕柔地吹過,鬱小北哽咽著問:“你明天不會再把我關起來了吧?”


    他煩躁地扯開兩顆紐扣說:“不會,不過你要跟著我去公司。”


    “去那裏做什麽?”她的眼睛紅紅的,在黑夜裏像塗了胭脂一般。


    自從嫁給他之後她就再沒接觸過職場上的東西了,大學裏學的那點微薄的知識也基本上忘得一幹二淨,她去公司做什麽?


    “鬱秘書,我想你已經離職很久了。”他開著玩笑,卻不知道這是她聽過的最冷的笑話。


    其實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一直把她關在屋子裏也不是辦法,雖然她表現出來的依賴性對他很有吸引力,不過長久下去,她一定會精神失常的。他舍不得讓她瘋掉,所以才想了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待了一會兒,他看了看表:“該迴去了。”


    她有些不舍,卻又不敢忤逆他,隻好跟在他身後往別墅裏走。


    第二天一早,她感覺被誰擺弄著,朦朧間瞧見蘇夜溫柔地給她穿上衣服,眼裏的柔情濃得化不開,可是當她清醒之後,卻隻看到他如常的神情,淡漠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醒了就自己穿吧。”


    她低頭一看,是一套職業裝,這才想起他昨晚說的話,有些雀躍地起身,把衣服套上,不確定地問:“你真的要帶我去公司?”


    “嗯。”他已經打好了領帶,迴眸看著她,“走吧,去吃早飯。”


    簡單地吃了個煎蛋,喝了杯咖啡後,鬱小北便急不可耐地上了車,趴在窗子上貪婪地注視著窗外的風景,她已經有多久沒看到清晨安靜又匆忙的街道了?


    蘇夜靠著椅背,無言地凝視著身側的女人,似乎能夠感受到她此刻雀躍的心情,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他轉過臉看向窗外,手卻悄悄地伸向了她放在腿邊的柔荑。


    她的手那樣軟,握在掌心幾乎要被融化掉,鬱小北被他的舉動驚得迴了頭,卻看到他不自在地將拳頭放在唇邊,輕咳兩聲,也不看她,手卻緊緊地拽著她,不肯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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