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錯愕地睜大了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邁步走過去,他垂下身子,手指附上她的臉,隻觸到一片冰涼。


    “你瘋了嗎?”他低吼,嚇得地上的女人震了震,迷茫地張開了眼,仰頭望著他。那模樣帶著被人窺伺到了秘密的驚慌,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凍得渾身僵硬,難以動彈。


    他並沒有去幫她,而是質問道:“你坐在這兒幹什麽?”


    “我……”她吱吱唔唔,半天也沒有答出一個字來。


    倒是房裏的艾琳被吵醒了,打著哈欠走了出來,玫瑰色的真絲睡裙套在身上,美豔得讓人窒息,她挽住蘇夜的胳膊,居高臨下地看著鬱小北,語氣裏帶著嘲諷:“喲,蘇小姐怎麽大清早坐這兒來了?”


    鬱小北低著頭,死死咬住發白的下唇,靜默了一會兒,將眼光轉向蘇夜,清涼的眸中帶著請求的味道。


    她在賭,賭他當初對她的承諾,賭他當初對她的那一點點悸動。


    蘇夜皺了皺眉,打發艾琳進屋,挪動了步子,將地上的女人抱了起來,鬱小北心裏鬆了口氣,乖巧地靠在蘇夜的懷裏,他有力的心跳在耳邊迴響,聲音卻是淡漠的:“說吧,你坐在那兒幹什麽?”


    “我以為你會來找我。”因為受了凉,鬱小北的聲音裏透著沙啞,讓蘇夜眉頭一皺。


    “可是,你卻沒有來……”鬱小北失落地緊了緊手指,用力地抓住他質地柔軟的西裝,“蘇夜,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他踢開門,將她放下,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抿著嘴還是沒有迴答。


    鬱小北解釋著:“那天晚上,並不是我自願的,我被點了穴,想解釋都解釋不了,不過,你也根本不想聽我解釋吧……”她別過臉,眼淚簌簌地滑落,嘴唇顫抖,“你設計讓我誤會他,這樣的事我都原諒你了,你為什麽還這麽小心眼?”


    “夠了!”蘇夜怒喝一聲,“不要再說了!”


    那一晚的恥辱一直像塊石頭壓在他心裏,如今被她這麽一解釋,反倒成了他的錯了,所以找不到出路的怨氣全部都歸結於他的誤會。


    他無法想象,僅僅就是因為他的誤會導致了之後這麽多事情的發生,喉結動了動,他問:“你為什麽不早點解釋?”


    “我解釋,你會聽嗎?”鬱小北哽咽著說,“你發了瘋一樣的折磨我,你根本就不信我,我又要怎麽跟你解釋?”


    他煩躁地摸了摸口袋,摸出煙,打火機發出“嚓嚓”聲,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對不起。”


    煙霧彌漫,他的涼薄的唇含著香煙,狹長的眼微微眯起:“鬱小北,你還愛他嗎?”


    “以前是愛過。”鬱小北模棱兩可的答案讓他十分不悅地吐了個煙圈。


    “我是說現在!”


    “現在?”她迷離地看著虛無的空氣,那樣子仿佛馬上就要像泡沫一樣碎掉,“蘇夜,對於一個在新婚之夜***了我,毀了我幸福又一走了之的男人,我為什麽還要惦記?”


    “那好。”他抖一抖煙灰,考慮著她的話,“鬱小北,記住你今日今時所說的話。”


    他欺身上前,逼視她,她的眼裏還閃爍著淚光,讓人憐惜:“我當初的承諾,再許你一次,不過,這一次我要你一心一意地對我,隻準想著我,再不能有二心,否則——”他扼住她的下巴,“我會讓你後悔欺騙過我!”


    她唇邊帶笑:“這麽說,你是願意重新開始了?”


    滅了煙,他錯開眼,倨傲地說:“隻是給你一個機會,我走了,晚上會迴來吃飯。”


    她望著他的背影,恍惚地喚了一句:“老公,路上小心。”


    聲音甜甜的,但她卻感覺自己的心越發的虛無起來,空得仿佛馬上就要碎掉,再拾不起來。


    沃薩奇瑟總部,程奧輕咳一聲,提醒著再度走神的蘇夜,這會才開了半個小時,總裁就走了不下十幾次的神,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蘇夜聞聲音,立刻集中精力,看了看手裏的文件,問:“講到哪兒了?”


    程奧低聲提醒:“內部整改計劃。”


    他垂眉,看了看文件,繼續為完成的話題,磁性的聲音在會議室裏響起,今日,卻帶著說不出的愉悅。


    開完會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蘇夜踏進電梯去餐廳就餐,剛出電梯,前台的接待小姐就跑了過來:“總裁,夫人來了。”


    “夫人?”蘇夜疑惑地往大廳看去,之間一個明眸皓齒的女人穿著純白色的套裙站在那裏遠遠的衝他招手。他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動起來。


    快步走過去,他低頭問道:“你怎麽來了?”


    鬱小北微微一笑,挽住了他的胳膊,因為是第一次做這樣親密的動作,她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不過聲音卻是明快的:“我來陪你吃飯的,我怕你忙於工作,會忘記吃飯的,這樣對你的胃不好。”


    公司裏的職員都悄悄打量著這兩個人,鬱小北有些局促地拽了拽他的胳膊:“我們趕緊去吃飯吧。”


    他卻沒有動身的意思,依然看著她,她的耳朵在他的注視下漸漸變成粉紅色,煞是好看,鬱小北閃躲著目光問:“你不想我來,對嗎?”


    “沒有的事。”他抽迴手,在她失落的目光中拉住了她,往餐廳的方向走去,他記得當初她剛來公司的時候大驚小怪的模樣,不由得輕笑一聲,“走吧,去吃飯。”


    兩人恩愛的樣子讓人羨慕不已,程奧聽著旁人的八卦,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看來,兩個人處得很好。


    而這時,艾琳卻鬼鬼祟祟地躲在一家酒吧的角落裏和一個男人說話:“亮子,給我點兒藥。”


    對方是個長著一雙小眼的男人,有些猥瑣地吸了口煙:“怎麽,最近又饑渴了?還是你找的男人不行了?”


    艾琳氣悶地抱怨著:“他的那個老婆因為他流了產,他心裏愧疚唄,就對我越來越冷淡,這些天都沒碰我,真是急死人!”


    “還有我們艾琳搞不定的男人嗎,你可是我們這兒的紅人,什麽樣的男人沒見過,怎麽這次就輸給了一個黃臉婆?”亮子揶揄著從懷裏掏出藥,“這可是新貨,悠著點兒用,小心你的腰被他給幹斷!”


    艾琳如獲珍寶般將藥收起,無視對方猥瑣的笑,從提包裏拿出一疊錢放在桌上:“我走了,要是這藥沒作用,看我怎麽收拾你!”


    “放心吧,我親手給的藥,還能有問題嗎?”亮子貪婪地數著那疊錢,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琳姐,走好。”


    艾琳迴到別墅,迅速地上了樓,將藥從包裏放出來,就等著蘇夜迴來了。


    當天因為鬱小北中午說過要和他一起吃飯,所以蘇夜特意早早就迴了家,鬱小北還在廚房裏忙活,見他進來了,有些懊惱地說:“你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我還沒弄好呢!”那語氣,像極了一個責備丈夫的小妻子,蘇夜心裏一蕩,好笑地看著她:“是你讓我早點迴來的。”


    “你先出去,待會兒我叫你。”鬱小北把他推出去,又忙活起來。


    蘇夜有一種錯覺,仿佛兩人是十幾年的老夫老妻,不過他很快就將這個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是打算給她一次機會,兩人和睦相處,他會做一個好丈夫,隻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傻到賠上自己的心!


    剛走進房間,艾琳就撲進了懷裏,蘇夜摟了摟她,瞧見她滿臉淚痕,便問:“怎麽了?”


    艾琳癟癟嘴,委屈地說:“夜,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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