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突然開口,一語道破:“你根本不愛他,離開他對你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鬱小北怔住,原本一直在心裏纏繞的答案,卻被一個相處不過兩次的男子道破。


    她聳聳肩,不在意的說:“反正現在說什麽都無所謂了。”她看向遙遠的天邊,火紅的天邊,照得天地都呈現出一片赤紅,她迎著落日斜陽,眼波流轉,“在遇見真正屬於我的他之前總是要走很多岔路的……”


    蘇莫從沒想過與愛有關的事,自從被自己的繼父賣到蘇家來,他的心便冷了半分,後來,發生了那件事,他的心整個冷卻。


    電話那頭的陸言彬錯愕地盯著手機,再打過去時對方已經關機了。


    他氣得摔了手機,與地麵撞擊發出的巨大聲響驚動了房外的陸母,她走進房內,看著滿地殘核,又看看自己怒氣未消的兒子,嘴角向下彎出45度,嚴厲道:“你發什麽瘋!”


    陸言彬還在氣頭上,母親尖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他煩躁地答:“沒什麽!”


    他的女朋友失蹤了兩天,接她電話的卻是個陌生男人,聽聲音絕對不是鬱以航。這讓他怎麽能不著急?


    陸媽媽一看就知道他在挽迴那天見到的女生,不過,看樣子似乎不起作用,她刻薄的嘴終於向上彎起,露出滿意的笑,那天她的話已經說的那麽清楚了,是個人都聽得明白,她可不想撕破臉說那些難聽的話。


    愛情這種東西,不過水中月鏡中花,過幾年還不是兩個人柴米油鹽的過日子,有什麽用!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兒子,怎麽生了這麽個沒出息的孩子!


    她出生提醒:“你給我小點聲。”想起什麽似的,她又補了一句,“對了,記得約會郭小姐,你爸爸和我都很喜歡她。”


    陸言彬冷笑,喜歡?恐怕喜歡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家的權利吧,如果小北是市長女兒,他們是不是也會扯出虛偽的笑說很喜歡她?


    他頹敗地倒在床上,覺得自己已經萬全空了,隻剩下一個軀殼……


    小北……


    他望著天花板,那張帶著明媚笑容的臉又浮現在眼前,他隻覺得胸口刺痛,痛得他快要窒息……


    夜色漸濃,蘇莫起身準備離開,鬱小北見他並沒有往來時的方向走,而是朝著玫瑰園深處走去,她喊住他:“喂!你是不是走錯了?”


    蘇莫轉身,銀發在暗夜中熠熠生輝:“如果想喝酒的話,就呆在那兒等我迴來。”


    說完,一個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待他再迴來的時候,已經拿了兩個酒杯和一瓶葡萄酒。


    “你從哪兒弄來的?”鬱小北朝他身後看了看,那裏一片黑暗,並沒有看到什麽建築。


    他沒有答她,倒上酒,遞給她。


    他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在玫瑰園裏與他一同賞月飲酒的人,她還是第一個。


    鬱小北抿了一口酒,紫紅色的液體就像暗夜中的玫瑰,鬼魅得讓人愛不釋手。


    “喂,你是外國人嗎?”鬱小北忽然問,他那樣好看的紫眸並不是屬於中國人的顏色。


    蘇莫放下酒杯,反問:“你說呢?”


    她猜測:“你一定是歐洲人,不小心被人販子拐到這裏來了。”


    他低笑,道出事實:“我是被繼父賣到這兒來的。”


    “啊!”她低唿,隨即義憤填膺地罵道,“真是豬狗不如!”


    “嗬。”他被她粗魯的比喻逗笑,“我母親死後,他嫌我累贅。”


    鬱小北看不清他的表情,月光太過黯淡,黯淡得遮住了他的情緒,蘇莫垂下的手又握緊酒杯,仿佛要將它捏碎。


    “我的母親是愛爾蘭人,十八歲的時候在德國結識了我的父親,後來——”


    嗤!


    玻璃杯忽然碎了,紫紅色的液體傾斜而下,染紅了他的白色手套,鬱小北想要給他擦,卻沒有找到紙巾。


    蘇莫像是沒有感覺似的繼續說:“後來他愛上了一個男人,卻沒有同我母親離婚,你知道,歐洲很容易染上一種病……”他的喉結動了動,“父親死後,母親又認識了另一個男人,也就是我的繼父。沒過多久,母親得癌症死了,我自然成了多餘的人。”


    如果沒有瞧見他微微顫動的手,鬱小北會以為他在說著別人的故事,比起他,鬱小北倒覺得自己方才說的那些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她伸出手,鼓起勇氣——


    “小北。”


    就在這時,黑暗中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她迴頭,卻瞧見蘇夜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趕忙起身:“你怎麽來了?”


    蘇夜瞧見一旁沉默的蘇莫,眼底閃過一絲光,他示意鬱小北迴去:“鬱伯母已經等你很久了。”


    “啊。”鬱小北這才驚覺已經過了許久了。


    “你的手機為什麽又關機?”蘇夜雖然沒有正麵責備她,但是語氣裏已經透出了怪罪的意思。


    鬱小北抱歉地笑笑,借口道:“手機沒電了。”


    蘇夜拉過她:“走吧,以後記得多帶一塊電池。”


    鬱小北被他拽著走了兩步,還是沒有忘記迴頭,衝著黑暗中的那抹白色身影說:“喂!我先迴去了,你也早點迴來。”


    蘇莫靜靜地坐在那裏,恍若未聞。


    迴了大廳,鬱媽媽立刻上前訓她:“死丫頭,跑哪兒去了,這麽晚都不迴來!手機也不開機!真是急死人了!”


    她垂著頭,不敢反駁。


    倒是蘇夜出來解圍:“小北難得來一次,見到玫瑰園的風景有些流連忘返,伯母就不要責備她了。”


    鬱媽媽歎口氣說:“我跟你爸爸打算迴去了,以航說搬家的事還需要我們迴去操辦一下。”


    “迴去?”鬱小北有些懵了,想起那抹白色身影,她竟有些不舍。


    鬱媽媽拍拍她的手說:“你就留在這兒,跟著蘇夜學學東西,別還像大學一樣懶懶散散的不成氣候,爸媽料理好那邊的事之後就過來陪你。”


    “哦。”她摸摸鼻子,偷偷瞥一眼身邊的蘇夜,然後對鬱媽媽說,“迴去代我向哥哥問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和你哥在網上還沒聊夠麽,還需要代什麽好啊!真是的。”鬱媽媽不耐煩地打斷她,又囑咐著,“你給我聽好,在蘇叔家不可以任性,要懂禮貌,別給我惹事生非。”


    “知道了,媽,我又不是小孩子。”鬱小北抱怨著,拽著鬱媽媽的胳膊搖搖晃晃。


    鬱爸爸收拾好了東西,對那對還糾纏在一起的母女說:“好了好了,該走了,小北你好好照顧自己,爸媽過些時候就迴來。”


    “嗯,放心吧,爸爸。”鬱小北親昵地和他們道別,一旁一直沉默的蘇清聽見“爸爸”兩個字的時候手指微微顫了顫,麵上的表情立刻起了變化,但,不愧是蘇清,這樣的情緒很快被他隱藏起來,他客套地說:“放心吧,小北就交給我了。”


    他話中有話,鬱爸爸聽出來了,轉身說:“暫且交給你了,你好生給我管著。”


    蘇清淡笑,目送兩人離開。


    屬於他蘇清的,自然會迴到他身邊……


    迴到房間,鬱小北癱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唇邊還帶著葡萄酒的香氣。


    蘇莫,不知道怎麽樣了……


    她跑去陽台往玫瑰園的方向張望,卻因為天太黑而看不清楚究竟有沒有他的身影,泄氣地走迴房內,卻看見蘇夜站在麵前。


    “嚇!你要嚇死我。”鬱小北拍拍胸口,驚魂未定地抱怨。


    蘇夜挑眉,沒有道歉的意思,遞給她一個手機。


    鬱小北邊拿邊問:“給我手機做什麽?”


    蘇夜淡淡地解釋:“小北的手機總是關機,我想,應該不是因為沒電了吧……”


    被說中心事的鬱小北怔了怔,蘇家的人個個都會讀心術嗎?


    蘇夜繼續說:“手機裏隻存了我的號碼,鬱秘書,記得要隨叫隨到。”


    “嗯。”鬱小北連忙點頭,蘇夜見事情完成了,便也不多留,轉身往門外走去。


    關上房門,他盯著乳白色的門麵,失神地站在原地,看樣子,鬱小北對蘇莫倒是很感興趣……


    “小夜。”蘇清的聲音從走廊那頭傳來,他趕忙走過去:“父親,您怎麽在這兒?”


    “我來看看小北,你剛才站在那裏發什麽呆?”


    “沒什麽。”


    蘇清狹長的眼睛眯起,打量著眼前神色惱怒的兒子,緩緩開口道:“我知道,讓你去追求小北一時間可能會讓你接受不了,我可以給你時間,如果實在不行,我不勉強。我蘇清的女兒是不能嫁給一個她不愛也不愛她的男人的。”


    “父親!我沒有接受不了。”他放大聲音。他隻是還搞不清自己的感覺,他並不知道什麽是愛情,要他立刻愛上她,他也沒有把握。更何況——他的眸子跳躍著燭火般的光——她似乎中意的不是他蘇夜。


    “我再給你一個月時間,如果你沒有愛上她,那我會讓莫兒出馬。到時候,繼承我蘇家產業的就不是你了。”蘇清嚴肅地說道,“你的商業頭腦我很欣賞,這就是為什麽我希望是你和小北結婚的原因。”


    “是,父親。”他應下,目送著蘇清進屋,垂下眼,神色複雜。


    蘇莫站在拐角處,聽見他們的談話一時間神色複雜。


    那個女人就是他們爭奪產業的武器嗎?


    他嘲諷地勾起唇角,蘇夜,為了蘇家的產業你便如此委屈自己嗎?努力讓自己愛上一個並不了解的女人?


    垂下眼,他想起了那個傻唿唿的女人,良久吐出兩個字:“笨蛋。”


    c市。


    鬱以航開了門,卻沒有見到小北,他疑惑地問:“小北她人呢?”


    鬱媽媽歎口氣說:“在她親生父親那兒。”


    鬱以航猛然怔住,心沉到穀底,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妹妹從此要涉入豪門恩怨?


    鬱爸爸知道自己兒子在擔心什麽,拍拍他的肩說:“以航啊,那畢竟是小北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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