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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


    “正該如此。”


    樂不冷和岱綱的自言自語同時響起,兩人愣了一下,但是旋即相視一笑,毫不掩飾對彼此的欣賞之意。


    風聲獵獵,見證著傳奇。


    三日三夜的論道,兩人就像知己好友,毫無保留,坦然應對,彼此受益匪淺。


    岱綱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不冷此法,奇峰突起,另辟蹊蹺,可謂別具一格。烈火已成,然身如柴薪,其中天生缺陷,非短時間能補足。不冷兄命不久矣,可惜。”


    樂不冷之前已經隱約有感覺,三日三夜論道,許多模糊不清的地方如今豁然開朗。


    樂不冷哈哈一笑:“可惜什麽?此生足矣,無憾!”


    岱綱滿臉讚賞,悠然道:“直到今日此時,在下不得不承認,不冷兄不僅有資格做我的對手,還是一位好對手。”


    樂不冷嗤笑一聲,滿是嘲諷:“老子還需要你承認?還有,你搞錯了一件事。老子對做你對手一點興趣都沒有,老子的興趣是滅了你。”


    樂不冷說得粗俗,岱綱絲毫不生氣,輕笑一聲:“看來要讓不冷兄失望了,誰可滅我?唯天可滅我!帝聖不行,不冷兄亦不行。”


    狂妄至極的話,偏偏岱綱輕聲細語說出來,好似雲淡風輕。


    樂不冷眯著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機,嘿然道:“是嗎?老子倒是覺得這次機會很大。你心神已傷,莫非至親之人橫死?嘖嘖,沒想到,心如鐵石的偽君子,也有心傷之日。這麽一說,老子倒是看你順眼不少哇。怎麽,可要老子安慰你一句節哀順變?”


    岱綱毫不惱怒,笑吟吟道:“人生漫漫,沒一兩件傷心事,豈不乏味?酸甜苦辣,皆是滋味。傷心開心,都是我心。不冷兄如此著急,也是知道命不長久,未完心事太多,隻能含恨九泉了。”


    樂不冷看出岱綱心神受傷,再也不是之前圓融狀態。像他們這般境界的強者,心誌早經過無數次的鍛打錘煉,堅逾鋼鐵,纖塵不染,一個微小的傷痕,都是難以想象。


    岱綱也推算出來樂不冷命不久矣,樂不冷的法子過於霸道,超出其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能夠短暫地維持住體內狂暴的力量而沒有崩潰,已經是天縱其才。


    兩人唇槍舌劍,言辭如刀,攻心為上。


    之前宛如知己的融洽氣氛蕩然無存,這才像生死仇敵。


    樂不冷哈哈大笑:“老子坦坦蕩蕩,死了就死了,赤條條來,赤條條去,不亦快哉!何況黃泉路上,還有你相伴,一點都不寂寞。”


    岱綱慨然長歎:“不冷兄這份灑然,真讓人羨慕,那就讓在下親手送不冷兄一程。至於在下的性命,隻怕不冷兄取不走。”


    樂不樂露出不耐煩之色:“囉嗦了三天,口水都講幹了。來吧!”


    岱綱肅然一禮:“敬不冷兄,送不冷兄!”


    殺機激蕩,萬裏無雲。


    賀南山眼睜睜地看著風車劍消失的蹤影,滿臉不甘心。


    對方沒有絲毫戀戰的意思,輕巧避開他精心構築的防線,消失在他們身後。風車劍如果不想交戰,別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賀南山搖搖頭,覺得自己也是想得太天真,雷霆之劍從來都不是衝動無腦之輩。


    情況在變得越來越糟糕,他竟然看到兩架風車劍!


    之前他的擔心還能自我安慰,可能是雷霆之劍的規模擴大不容易,或者風車劍的製造難度極高,就像鎮神峰那般,導致風車劍難以增加規模。而眼前的兩架風車劍,把他這丁點僥幸之心徹底粉碎。


    神國很快就會麵對更大規模的雷霆之劍,更多的風車劍。


    腦海中浮現風車劍遮天蔽日的景象,再想到最近在雷霆之劍手上吃足的苦頭,賀南山覺得很頭疼。


    如果說,風車劍的問題讓賀南山覺得頭疼的話,那麽【煙花鎖】被破則讓他心驚肉跳。神祭臨死前的瘋言瘋語,還在賀南山耳畔迴蕩。


    陛下……


    賀南山心神一顫,迴過神來。陛下當然是絕無可能的,可是……


    神修力量等級森嚴,上位者力量對下位者,是全方位的碾壓。【煙花鎖】被一掃而空,整個過程快如火石,而且其中蘊含的一絲氣息,賀南山莫名熟悉。


    確實是陛下的氣息!


    賀南山想到了聖物神血,前不久才聽說陛下賞賜聖物給佘妤殿下。難道對麵有誰也有聖物?可是除了那一縷氣息,賀南山沒有感受到半點血靈力的波動。


    解釋不通啊!


    越來越多的疑惑在賀南山腦海中翻騰不休,局勢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


    他定了定神,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迴營!”


    雷霆之劍一旦突破封鎖,就是蛟龍入海,他們半點辦法都沒有,跟著屁股吃灰都做不到。


    兩架風車劍突破防線之後,立即分道揚鑣,他們將沿著不同的方向搜索。


    風車劍懸浮在一個湖泊之上,水麵上,師雪漫帶著幾名元修正在將一枚淡藍色的菱形水晶投入湖泊中。


    菱形水晶是出發前連夜趕製的北海信號浮標,它們能夠釋放特殊的元力波動,沿著湖泊、河流、地下水係傳播。對於北海部來說,水是他們最好的夥伴。


    還有能夠通過雲層水汽傳播的空中浮標,但是敵人顯然了解這一點,沿途空中幾乎看不到半點雲彩。況且空中無所遁形,師北海他們唯一藏身之地,隻有可能是地底深處的水係。


    安放浮標的元修都是師雪漫從北海任職便跟隨的屬下,他們知道如何聯絡當年的戰友。


    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未接到任何反饋。


    浮標的元力波動傳播的距離有限,必須每隔一段距離放置一枚,才能夠形成有效的聯係。


    艾輝盤坐在甲板,正在檢查一把黑劍。說實話,黑劍能夠吞噬血煙霧,他也非常意外。


    在他右手邊,樓蘭也拿著一把黑劍,連姿勢都和艾輝一模一樣。艾輝抬起劍身,目光沿著劍刃望去,樓蘭也抬起劍身,沿著劍刃望去。艾輝豎起黑劍,手指抹過劍身,樓蘭也豎起黑劍,手指抹過劍身。艾輝放下手中黑劍,樓蘭也放下手中黑劍。


    艾輝腦袋轉向右邊,樓蘭跟著把腦袋轉向左邊。


    一人一沙偶,大眼瞪小眼。


    艾輝表情嚴肅:“看出什麽了嗎?樓蘭。”


    樓蘭語氣認真:“沒有,艾輝。”


    空氣一時間很安靜。


    艾輝把手上的黑劍隨手一扔,整個人往後一倒,張開雙臂,攤在甲板上。


    黑劍在空中劃了幾個圈,就像是歸巢的鳥兒,穩穩插在劍塔上。


    蔚藍的天空萬裏無雲,溫暖的陽光曬在身上暖烘烘,說不出的舒服。


    樓蘭也把手中的黑劍朝劍塔一扔,學往後一躺,學艾輝張開雙臂,攤在甲板上。比起艾輝,樓蘭更生動詮釋了“攤”這個字,他的身體融化,就像一張攤開的大餅,隻有腦袋保持完整,麵具上露出的雙眼彎成兩道彎彎的月亮。


    沒過一會,艾輝聽到身旁傳來噗噗噗的聲音,轉頭望去。


    隻見樓蘭攤成沙餅的身體,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一個個沙子氣泡。噗噗噗,沙子氣泡紛紛爆裂,變成一排沙字“樓蘭真開心!”


    沙字起伏不定,就像被風吹起。


    艾輝哈地笑出聲來。


    莫名地,心中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溫暖。


    “樓蘭,要是仗打完了,你想幹嘛?”


    “艾輝幹嘛,樓蘭就幹嘛。”


    “也對,給你開個元力湯店怎麽樣?”


    “好啊好啊,樓蘭喜歡!”


    “鐵妞負責收錢,肯定沒人敢吃霸王餐。”


    一旁的胖子投過來鄙夷的目光,要不是迫於艾輝的淫威,他一定會忍不住嘲諷。


    開湯店?出息!都是大師的人,都是一方豪強了,都是有這麽多兄弟的人!


    還鐵妞負責收錢?這麽沒頭腦真是太讓人痛心疾首!


    收保護費多好!鐵妞就是收保護費的頂級人員配置啊,誰敢不交?占下七八條街,收收保護費,這日子該多愜意逍遙。


    忽然,艾輝坐直身體,站了起來,臉上懶洋洋的神情消失不見。他朝遠處的荒野山丘望去,目光銳利如劍。


    胖子反應很快,立即從收保護費的美夢中迴過神來:“有情況?”


    他循著艾輝的目光望去,可是什麽都沒有看到。


    樓蘭也出現在身旁,睜大眼睛,他也沒有發現。


    艾輝麵色沉凝,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我感受到一股很奇怪的氣息,不過離我們很遠。”


    胖子精神一振:“血修?”


    “不是,是元力波動。”


    胖子嘀咕:“那肯定不是血修,那是誰?天葉部?”


    艾輝搖頭:“也不是。”


    師北海的水元力波動爆發的時候,還有一股獨特的元力波動,說明天葉部也參與到其中,而且和北海部發生了衝突。


    天葉部的元力波動非常特別,也很好辨認。


    然而這縷元力波動,和天葉部的元力波動差別非常大,很容易判斷出。


    胖子問:“是哪一係的元修?”


    艾輝搖頭:“不知道。”


    胖子愣了一下:“哪一係的元修都判斷不出來嗎?”


    艾輝點頭:“對,有點奇怪的波動,很難判斷哪一係,以前沒有遇到過。”


    胖子的表情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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