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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織坊,鬱鳴秋正在抽絲剝繭,他臉上布滿汗水,渾身霧氣蒸騰,眼睛一眨不眨。


    “論起抽絲剝繭,還是師弟的水平最高,這方麵我都遠遠不如呢。”


    明秀對師弟艾輝的誇讚,簡直是隨時隨地,鬱鳴秋的耳朵都快聽出老繭。說實話,鬱鳴秋對艾輝小子還是非常欣賞的,也知道明秀和艾輝姐弟情深,沒有絲毫男女之情,但是架不住女神天天誇讚啊。


    嫉妒,日益高漲的嫉妒!有句話什麽來著,嫉妒是萬惡之源。


    嫉妒使他元力分解!


    嫉妒使他麵容醜陋!


    嫉妒使他五行不循環!


    嫉妒使他拉弓沒有箭!


    嫉妒使他背詩如背屎!


    鬱鳴秋簡直雙目充血,不能忍!不就是剝絲抽繭嗎?來來來,讓才高八鬥的鳴秋大大,讓你知道什麽才叫“上能背詩八百首,下能抽絲三千繭”的男人!


    該死,斷了!


    鬱鳴秋看著手中斷裂半截絲,臉頰抽搐。


    “鳴秋哥進步很大哩。”


    明秀的聲音,立即讓他快要扭曲的麵容變得舒展,所有的怒火立即煙消雲散。他輕咳一聲,故作矜持道:“還要努力,正所謂,單身不努力,婚後徒傷悲!”


    明秀莞爾,其他織女無不掩嘴輕笑。


    鬱鳴秋看了一眼時間,知道到了要走的時候,很是懊惱:“走了走了,明秀明天見,大家明天見。”


    “小秋哥明天見!”


    時間,在織坊過得總是溜得那麽快,真希望它能慢點走。


    鬱鳴秋踏出織坊,數步之後,臉上、身上的汗水便一掃而空,恢複淡然的神情。


    忽然,視野內的景色以肉眼可見的變白變亮,令人心悸的元力波動在頭頂上方遙遙傳來。那麽一瞬間,整個翡翠城陷入安靜。


    鬱鳴秋臉色微變,猛地抬起頭。


    天空原本一大一小兩個太陽,如今那小太陽縮小得像針尖一般大小,看上去就像一顆星辰。但是它散發的光芒如此強烈,連一旁的太陽都被壓製,黯然失色。


    結果要揭曉了嗎?


    鬱鳴秋心中閃過一絲擔憂,但是很快就恢複如常。對自己的老師,他信心十足,哪怕樂不冷成功踏入宗師之境,那也不是老師的對手。


    老師晉升宗師多年,這些年又怎麽會在原地踏步?


    很快,鬱鳴秋注意到,許多道身影從元上宮向四方激射而去,都是老師身邊的侍衛。


    他立即意識到有大事發生。


    一名侍衛看到鬱鳴秋,連忙道:“明秋公子,宗上有令,召集各家入宮商量要事,公子速去,卑職還要通知其他人。”


    鬱鳴秋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頭頂熾亮的光點,收迴目光,朝元上宮方向飛去。


    高空深處,島嶼般的火球,如今已經縮小到不過十丈方圓,顏色也從之前的金色變成熾白。


    熾白的火球之中,赫然可見一個漆黑如墨的身影。


    耀眼得連太陽都黯然失色的熾白,深沉得仿佛能夠吞噬所有光線的漆黑,兩者反差是如此強烈,構成一幅妖異的畫麵。它有著難以形容的詭異美感,有著莫名的吸引力,令人心神不自主沉迷其中。


    恐怖絕倫的波動形成一圈圈看不見的漣漪,緩緩向四周擴散。


    元力波動掃過時,令人窒息的威勢,就像宣告神祇的降臨。


    元上宮往日裏十分幽靜,岱宗不喜歡有人打擾,也不問俗事,深居簡出。


    隻有陸辰、鬱鳴秋寥寥數人,才有進出的資格。


    當鬱鳴秋抵達的時候,發現終日緊閉的元上宮大門此時敞開。


    來者絡繹不絕,十分熱鬧。


    不斷有重量級人物,朝元上宮而來。他們在幾個街區之外,便悄然落地,徒步而行。他們彼此熟識,見麵忍不住竊竊私語,神情疑惑,討論岱宗如此大動幹戈召集大家所為何事。剛才恐怖的波動,也讓大家猜測紛紜,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氣氛凝重而壓抑。


    當元上宮爬滿綠藤鮮花的宮牆遙遙在望,大家不約而同噤聲,臉上浮現恭敬,落腳的力道都要輕許多,好似唯恐驚擾這片寧靜。


    大門之內,宮殿安靜幽深,透著肅穆。


    跨過大門,一股沁人的涼意撲麵而來,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泰。宮殿內木元力比外麵濃鬱數倍,而且異常柔順,無論修習的何種傳承,都覺得說不出的舒服。


    許多人第一次進入元上宮,不由好奇地四下打量。但是很快他們就有些失望,元上宮幽深如穀,綠意盎然,各種奇花異草數不勝數,但是卻算不上華美壯麗。


    傳言帝聖的宮殿,富麗堂皇,大氣磅礴,身居其中,頓感自己渺小若微塵。論起奢華程度,比起他們家族的居所,元上宮都遠遠不如。


    然而實力精深的木修,神情卻是異常凝重。他們能感受到,元上宮的木元力,和他們以前接觸的木元力都完全不同。宮殿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看似簡單,卻暗含玄奧。元力流淌循環之間,有著難以言述的微妙。


    而來過元上宮的人,則在心中暗自凜然,元上宮之前木元力同樣濃鬱,卻是澎拜洶湧,怒濤如聚,如今的木元力卻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恍若弟子要拜見老師。


    海清笑吟吟地立在長廊之前:“岱宗在大殿等候各位,請。”


    他一身藏青長袍,十分樸素,發髻上插著一根沒有花紋的木簪,笑容和氣,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仆人。


    然而麵對這位翡翠森的實權人物,大家不敢怠慢,紛紛上前行禮。海清侍奉岱宗左右數十年,深得岱宗的信任,這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元上宮的大殿名叫荷令殿,這還是荷令殿第一次啟用。


    和帝聖宮殿的大氣巍峨相比,荷令殿素雅得就像小家碧玉。大殿正中央,是一片方正而巨大的水池。水池向大殿深處延伸,桌子大小的王蓮整齊漂浮在水麵兩側。每一片王蓮之上,擺放著一個白色蒲團。


    水池中央,蓮花盛開,幽香撲鼻。


    水池的四周,細細水簾垂下,其白如雪。


    大殿的穹頂是一塊完整的翡翠,晶瑩剔透,水潤欲滴。水池中的水光,倒映在穹頂,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水池上方水簾之後,隱約可見一個身影端坐。


    岱宗!


    大家連忙收斂心神,步伐加快,朝水池走去。水簾自發分開,宛如有一雙無形之手輕輕撥開一般,眾人舉步踏上王蓮蓮葉上,落座蒲團。


    鬱鳴秋走到岱宗下方第二個蒲團處,向老師行禮:“老師!”


    岱宗朝他微笑:“坐吧,你師兄也快到了。”


    鬱鳴秋老老實實應是,心中卻是暗自咋舌,看來老師這次是動真格啊,連大師兄都喊過來。大師兄陸辰性情淡泊,不問俗事,一般的事情絕對不會理會。


    過了一會,陸辰果然抵達大殿,坐在鬱鳴秋身旁。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在兩人看來,就算是樂不冷晉升宗師,也不至於弄出這般陣仗吧?


    很快,大殿就坐滿,許多人不得不站在水簾後的長廊。


    大家的臉色十分凝重,有的甚至憂心忡忡。翡翠森幾乎所有的大人物全都被召集,倘若說鬱鳴秋出現不讓人驚奇,那麽素來不問世事的陸辰也出現,則可謂少見。各大豪門世家家主都赫然在列,陸家、端木家、權家等等。


    如此陣仗,在翡翠森從未有過。


    難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大家在心中暗自猜測,有些忐忑不安。


    上方水簾緩緩張開,露出岱宗的身影。


    眾人齊齊起身行禮:“宗上萬安!”


    岱宗微微欠身迴禮:“各位安好。”


    待眾人重新落座之後,他才微笑開口:“很久沒有和大家見麵了,看見大家氣色不錯,甚是開心。此次召集大家,也沒事先通知,打亂了大家的行程安排,還請各位見諒。”


    岱宗的聲音溫潤和氣,令人如沐春風。


    眾人連說不敢。


    岱宗接著道:“此次召集大家,是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二。正好又有前方戰報迴傳,還有諸多重量消息,雖然是天外天和神之血之戰,我翡翠森偏安一隅,也難逃牽扯,”


    他微微歎息:“翡翠森自從自立之後,可謂平和安寧。看大家氣色,日子都過得不錯。可眼下亂世,一時之安,如何長久?我亦不想攪了大家的興致,然時局之變,今日不同往時,索性讓大家一起聽聽。”


    眾人聞言,無不凜然,紛紛挺直腰背,正襟端坐。


    岱宗神情自若,道:“權會長,向大家匯報一下,最近發生的時事吧。”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權惟德身上。權惟德是深海商會會長,消息渠道眾多,大家心中大為好奇,能夠讓岱宗覺得需要召集大家,最近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嗎?


    珍珠風橋防線之戰,在翡翠森頗有流傳,茶餘飯後大夥也津津樂道,但是許多地方要麽語焉不詳,要麽支離破碎,要麽前後矛盾,難窺其中真麵目。


    權惟德會長所知,一定更為詳細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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