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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雪漫緩緩恢複意識。


    戰鬥中的突破,讓她猝不及防,差點陷入危險。突破是每一位元修都渴望出現的時刻,但是也因為很容易出現難以預料的情況,事先準備就變得非常重要。


    從這一點也能看得出來師雪漫的經驗不足,接近突破時總是會有所預兆,有經驗的元修會提前做好準備。


    逐漸恢複意識的師雪漫,還沒有睜開眼睛,便察覺到身上的異狀。


    她的四肢被人從身後死死纏住,幾乎動彈不得。


    這是……


    她有些失神,身上熟悉的感覺,讓記憶深處某些她刻意忘卻的片段,無比清晰浮現在腦海中。


    黑暗中,每個細節都是如此清晰,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難言的屈辱和羞恥,就像流傳的電流,遍及全身,以至於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戰栗。


    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這一幕,可是當相似的一幕再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那熟悉的感覺再次籠罩她。


    時間並沒有讓那份強烈的屈辱和羞恥淡化,反而賦予了它更加濃烈的情緒,一杯水變成一杯烈酒。


    剛剛突破的師雪漫,正是精氣神最強大最完足的時刻,當記憶深處這些濃烈的情緒出現,處於最強大的狀態下的師雪漫,爆發出的憤怒同樣前所未有。


    身在半空中眼睛還沒有睜開的師雪漫,單手抓住手中的長槍,全身的元力激蕩,她就仿佛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匯集在這一槍!


    沒有花巧的一槍!


    雪白的雲染天嗡地一顫,洶湧雄渾的雲霧從槍身噴湧而出,從槍尖唿嘯飛出,就像一條轟然前進的白色巨鯨。


    被雲霧碰到的血螞蟻,就像脆弱的氣泡,一觸即破!


    無數血花同時綻放,雪白的雲團,就像無暇的白布。把那一朵朵血海,映襯得愈發嬌豔,美得驚心動魄。但是這絕美的畫麵,連一秒都沒有堅持住。嬌豔怒放的血花就被震碎成細碎的血霧,被激蕩的氣流吹得無影無蹤。


    轟轟轟!


    有如巨鯨般的雪白雲團,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沒有絲毫停留,帶著勢不可擋的強橫力量前進。摧枯拉朽,碾碎沿途它所遇一切。


    艾輝剛才撞出一個大缺口的圍牆,直接崩碎,化作齏粉。餘勢未絕的槍雲團,衝過巷子,一頭紮入對麵的圍牆,碎石崩飛。


    轟隆隆,地動山搖,就像怪物在遠去。


    端木黃昏他們被突然的變故看得徹底傻眼,剛剛兩人還岌岌可危。轉眼間,場內的血螞蟻,瞬間就幾乎全滅。


    這前後巨大的逆轉,讓剛剛還提心吊膽的端木黃昏等人,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這一槍也消耗師雪漫體內大半的元力,她睜開眼睛,眼中的怒火消散許多,經過剛才那一槍的發泄,她也恢複幾分平靜。


    視野內倒掠的景物,提醒她還沒落地。


    剩下的零星幾隻血螞蟻。正在拚命逃離這件可怕的道場。


    原來血獸也會怕……師雪漫心中忽然生出這個念頭。


    等等!


    她這才注意到,纏住自己背上的家夥還沒下來,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但是脖子的血腥味,讓她的神情變得緩和許多。


    當時發生的一切。她並非一無所知。


    艾輝所做都是為了救自己,還受了不輕的傷,昏迷不醒。


    怒意迅速消退,師雪漫心中升起強烈自責和歉意,艾輝剛剛救了她一命,自己把一腔怒火發在他身上。實在太不應該。冷靜下來,她對自己的反應之激烈,也大吃一驚。完全是身體的本能,沒有經過思考的下意識行為。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是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足以說明那次盲戰在她心中留下多麽深刻的烙印。


    手中的長槍在地上一點,她靈巧地穩住身形,準備把艾輝從背上取下來大,然而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扳不開艾輝的手腳。


    背上的艾輝陷入昏迷,但是手腳還是死死纏住自己身上,力量驚人。師雪漫以前聽說過在前線,有些戰士在死後和敵人的屍體都無法分開。她以前還不太相信,沒想道自己竟然會遇到類似的情況。


    真是個執著的家夥……


    師雪漫心中又是佩服,又是苦惱。


    這樣的情況,如果硬扳,很容易對艾輝的身體造成損傷,手腳的關節容易被折斷。


    但是艾輝這個樣子……實在太不雅觀……


    尤其是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還個個張大嘴巴,一臉目瞪口呆的模樣,師雪漫的臉刷地紅了。


    “我……我進去一下。”


    臉都快燒起來的師雪漫丟下這句,就像屁股被燒著的兔子,一下子衝進道場的房間裏。


    突然恢複的平靜,讓大家腦子裏的那根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鬆弛下來。大家早就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東倒西歪全都癱在地上,隻有桑芷君顧及到女孩的形象,勉強坐在地上。


    “真沒想到,我們還活著。”


    王小山有些神經質地突然說出這句話,臉色神情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沒有人開口說話,大家都在享受這珍貴的寧靜。


    戰鬥的激烈程度,讓每個人甚至不願意迴憶剛剛的細節,好幾次他們都以為自己要葬身在這裏。然而大家心中卻沒有什麽劫後餘生的喜悅,因為他們都知道,血災才剛剛開始。


    遠處激戰的聲音遙遙傳來,一道道火光和煙柱,在朝陽中升騰而起。


    哪怕隔得這麽遠,他們都能看到。


    天剛剛亮,初升的太陽散發的陽光不再熏人的溫暖,而是慘白冰冷,滲得人心慌。


    一個殺戮的白天,就這樣開始。


    桑芷君失神地看著遠處不斷升起的黑色煙柱,在風中飄揚,猶如葬禮上的黑紗。


    她喃喃自語:“不知道這次要死多少人?”


    沒有人可以迴答。


    薑維忽然想到柴房的幾人,臉色不由微變:“柴房的那幾個呢?”


    大家麵麵相覷,心中都升起不祥的預感。


    樓蘭打開柴房的大門,嗆鼻的血腥味迎麵撲來。大家心中咯噔一下。


    柴房內什麽都沒剩下,隻有隨處可見的血跡,還有一些碎肉和骨頭渣。不用想,大家也能猜到。在他們戰鬥的時候,有血螞蟻聞到了這裏的人味,在這裏飽餐一頓。


    桑芷君猛地衝出去,扶著牆狂嘔。


    薑維和端木黃昏雖然臉色也不是太好,但是還是能保持鎮定。兩人對視一眼。都讀懂彼此眼中的意思,不管如何,這件事情一定要爛在肚子裏。


    桑芷君嘔了片刻,就停了下來,臉色還是慘白,但是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可怕的血災,噩夢般的戰鬥,生死之間的掙紮,讓這些脆弱的學員迅速成長。也讓他們的神經,變得粗大堅強。


    這是求生的本能,無論他們的出身背景,對於生的渴望是人最原始的本能。在這場災難中,同情、憐憫、畏懼、猶豫,隻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是幸運兒,在最初的幾場戰鬥中生存下來,這樣她們才有時間逐漸覺悟和蛻變。


    他們都是聰明人,他們知道這份幸運,是從何而來。


    想到艾輝背上的血跡斑斑。大家的心不禁提起來,受傷就會感染血毒。


    如果艾輝感染血毒……


    大家不寒而栗,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師雪漫衝進去的房間。


    房間內的光線有點暗。房門被師雪漫關上。沒辦法,自己現在的姿勢實在不是太雅觀,她沒有勇氣讓大家看到。


    因為她是坐在地上,艾輝就像從後麵抱著她,雙腿還纏住她的大腿上。


    哪怕知道對方救了自己一命,她還是恨不得把艾輝的四個爪子都敲斷。


    好吧。她還是小心地一點點挪動艾輝的腿,艾輝的腿纏得太緊,她沒辦法直起身體,隻能選擇這個姿勢。


    為了不傷到艾輝,她用指尖小心渡入微弱的元力,刺激艾輝腿部緊繃的肌肉。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既不傷害艾輝,又能夠把他弄下來的辦法。


    艾輝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和胖子抱著一根樹幹,在狂風巨浪中飄搖掙紮,樓蘭在樹幹中間。


    滔天的怒濤,就像一座座懸崖孤壁,不斷拔地而起,不斷傾斜倒塌,不斷把他們掩埋。


    大家死死抱住木頭,不敢鬆手。


    胖子說阿輝我不行了我沒力氣了。


    他說胖子堅持住!


    胖子神智已經變得不清楚,和他說阿輝我死在海裏好,以後你給我燒紙錢,隨便找個海灘就行,反正海是連著的,肯定能收到。


    樓蘭說胖子你放心,你要死了,樓蘭幫你燒紙,還會幫你燒辣椒,還有修煉計劃表,每年一份。


    胖子說算了我不想死了。


    他剛想說話,一個浪頭把他們砸進海裏。他笑得眼淚流出來,和海水混在一起。


    他們浮出水麵。


    樓蘭說艾輝樓蘭可以變成一個寶箱,把大家裝進去,艾輝抱著寶箱遊過這片海就可以把大家救出來啦。


    迷迷糊糊中,艾輝發現自己躺在沙灘上,他死死抱著一個寶箱。


    寶箱外麵不知道為什麽包著一層鎧甲,鎧甲很眼熟,這不是藍白鐵妞的鎧甲嗎?難道藍白鐵妞也在裏麵?


    鎧甲扣得很緊,不過這難不倒艾輝,比這扣得更緊的鎧甲他不知道剝開過多少。


    身後的艾輝忽然動了一下,小心控製元力的師雪漫一驚,但是很快露出喜色,他要醒了嗎?


    果然,他的手動了!


    “你終於醒……”


    師雪漫帶著喜悅的話戛然而止,她的表情凝固,身體僵住。


    夢境中的艾輝剝開鎧甲,不是寶箱,還有一層!他頓時急了,手上動作更快,幹脆利落閃電解開第二層。


    咦,這是什麽……


    為什麽不是寶箱!


    大怒之下的艾輝,猛地抓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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