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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間城注定要失望,他們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大師的到來。


    院長眸子黯淡下來,掩飾不住的失望。


    王貞心裏也失望得很,但是臉上看上去卻非常平淡,他看了一眼院長,沉聲道:“走吧,我們去研究一下帶迴來的影豆,看看裏麵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院長強打精神,擠出一個笑容。


    付出了如此重大的損失,才得到的影豆,它的珍貴性如何強調都不過份。


    這次的會議規模空前,鬆間城所有有頭有臉有聲望的人物都被召集而來。王貞很清楚,接下來的戰鬥如果得不到他們的支持,鬆間城沒有任何勝算。


    偌大的會議室被擠得滿滿,但是此刻,卻一片死寂,沒有半點聲音。


    每一位參與會議的人,此刻都是臉色慘白如紙,滿臉駭然地看著上麵播放的影像。仿佛有繩子勒住他們的脖子,讓他們感覺到唿吸困難。


    那些醜陋猙獰的植物,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不,它們應該生長在地獄。


    粗壯的樹須,就像巨大的血管,甚至可以看到裏麵有紅色的鮮血在汩汩流動。


    會議室響起一片驚唿,許多人情不自禁站了起來。


    “老天,那是什麽?”


    “裏麵是鮮血嗎?太可怕了!這還是樹嗎?”


    就連見慣了各種奇怪植物的木修,也是臉色發白,眼中盡是駭然。眼前的影像,他們仿佛嗅到了濃鬱嗆鼻的血腥味,他們也想不出,為什麽城外的植物會變成這般恐怖的模樣。


    而當一名元修被樹須纏住,那些密密麻麻垂下的樹須,像蛇一樣揚起,所有人的後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好幾個椅子翻倒,癱坐在地上的人。牙齒在不斷打顫。


    沒有人笑話他們,此刻每一個人,都是睜大著驚恐的眼睛,大家終於明白為什麽會有如此慘重的損失。


    被樹須纏上的元修一開始在拚命掙紮。但是隨著紅色的汁液源源不斷注入,他的掙紮越來越微弱。他臉上開始浮現紅暈,目光變得迷離,露出享受的表情。尤其是他的嘴角,竟然是在笑。無比滿足和享受的笑容。


    透過插在他身體上密密麻麻的樹須,汩汩流淌紅色汁液散發的紅色熒光,倒映在他臉上,讓這份笑容透著難以言喻的詭異和陰森。


    眾人的心髒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無法跳動。


    他們頭腦一片空白,忘記唿吸,渾身汗毛根根直樹。


    嘭!


    那道詭異陰森的笑容,陡然在他們麵前爆炸,大家不約而同一個激靈。等他們迴過神來,恰好看到像天女散花一樣爆開的血肉。


    嘔……


    近一半的與會者捂著喉嚨。彎腰嘔吐不止。會議室彌漫著嘔吐物難聞的氣味,但是此刻,沒有人在意。那些沒有嘔吐的與會者,此刻死死盯著影像,臉白得像紙,他們的手和腿,在不受控製地顫抖。很多人想逃離這座會議室,但是他們的雙腿已經不聽使喚。


    王貞神情嚴肅,對於大家的反應,他沒有半點嘲笑的意思。


    當他第一次看到這段影像的時候。他的表現比這些人強不到哪裏去。他曾經以為自己經過血海屍山,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東西能夠讓他感到害怕。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這是多麽可笑的自以為是。


    “換個會議場。”他對身邊的下屬道。


    新的會議場。鴉雀無聲。


    這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們,身上沾滿嘔吐物,手裏捧著一杯熱水,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感覺到一絲溫暖。他們失魂落魄,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從現在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它們蛻變的方式。注意樹幹上的樹瘤。有沒有發現上麵的樹瘤很多?當那些樹須活動起來的時候,那些樹瘤就會活動。我們有研究這方麵的木修夫子,認為那是吞噬血獸或者昆蟲留下來的。確切地說,弱小的血昆蟲,提供更強大的血獸蛻變的養分。這一點,我們的探哨沿途沒有發現血獸和昆蟲,也可以從側麵證明這個猜測。”


    一片死寂的會議室,隻有城主的聲音在迴蕩。


    “現在極有可能,有一批更強大的血昆蟲或者血獸,正在蛻變孵化。也就是說,接下來,我們會迎來更加強大的血昆蟲和血獸。我們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考驗我們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了。”


    王貞環顧全場,一字一頓道。


    “我們就不能逃嗎?地上不好走,天空呢?”有人弱弱地問。


    “往哪裏逃?”王貞反問:“感應場有多大?我們飛得出去嗎?而且我們會麵臨飛行類的血獸,別忘了上次的血蝙蝠。失去城牆的保護,大家覺得自己能堅持多久?”


    剛才提問的人頓時不吱聲,有些躁動的人群,重新歸於一片死寂。


    會議很成功,王貞所有的提議,都得到大家的支持,所有人都知道,到了這個關頭,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微薄,隻有團結起來。


    看著大家失魂落魄離開,院長忍不住道:“你這樣會引起恐慌。”


    院長並不支持讓這些人看到那份可怕的影像,他知道這些人的心理有多脆弱。


    王貞滿不在乎:“恐慌就恐慌,現在這個時候,恐慌才能讓他們拋棄不切實際的幻想。要不然你指望他們誰出力呢?”


    院長知道王貞說得也沒錯,但還是充滿擔憂:“恐慌很容易讓大家崩潰。”


    王貞猛地轉過臉:“你知道在戰場怎麽才能活下來嗎?什麽都別想,往前衝。崩潰的家夥,是注定要死的人,誰管得了?”


    院長默然。


    就在此時,兩人注意到有人朝他們走過來,卻是玉繡坊的韓玉芩和明秀。


    院長和王貞同時行禮問候:“見過韓師。”


    成就大師之後,人們往往在其姓氏之後,加個“師”字,以示尊稱。


    任何一位大師,無論哪個領域,都享有超然的地位。無論是院長,還是城主,都會對其保持足夠的尊敬。


    雖然他們此刻更希望韓玉芩是一位戰鬥大師,而不是刺繡大師,但他們絲毫不會因此而有半分輕慢。


    任何領域的大師,對元力的理解,都極為深刻。韓玉芩的戰鬥力比起戰鬥類的大師自然是不如,但是依然不是普通元修可以相提並論。雙方對元力的理解完全不在一個水平上,哪怕普通的招式,都會有著巨大的差別。


    就連她的弟子明秀,戰鬥力也相當驚人。明秀出生名門,家學淵源,有一個厲害的兄長。上次的裸男事件,明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強大得令人心驚。


    韓玉芩和明秀是代表玉繡坊而來,王守川並沒有前來。


    王貞心中暗自讚賞,這一老一少兩位女人,臉色都有些蒼白,但是比起其他人,卻是鎮定得太多。


    “院長好,城主好。”韓玉芩肅然迴禮,接著感慨道:“老身沒有想到,情況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城主說得對,大家齊心協力,才有可能度過這次難關。玉繡坊上下,城主但憑差遣。包括老身和明秀,需要我們動手,請盡管開口。”


    “城主請勿客氣。”明秀也開口道。


    王貞大喜過望,猛地一躬身:“多謝韓師和明秀小姐!”


    他之前根本不敢打玉繡坊的念頭,要求一位刺繡大師親臨戰場戰鬥?這絕對是大師的侮辱,他沒那個底氣。明秀小姐的身份敏感,他同樣不敢。


    如今有兩位的表態,他無異於多了兩位強有力的幫手。


    “城主客氣了。”韓玉芩接著道:“對於沙場征戰,老身完全是外行。但倘若是守城,老身卻是有些想法。”


    王貞有些意外,但還是連忙道:“韓師請講。”


    韓玉芩想了想方道:“老身第一個想到的是夫君曾說過的陣法,然而陣法之道,早已隨修真而消亡多年,老身也不太精通。但是想來道理也是一樣,倘若如今也有陣法,應當是元力分布連接之法,和刺繡何其相似。唯一區別,不過是以天地山川為布而繡之,山川太大,以城為布,老身或可一試。”


    王貞被震撼住,他呆呆地看著語氣淡然的韓玉芩。


    以城為布……這就是一位刺繡大師的氣概嗎?


    此刻的韓玉芩,瘦小老邁的身影在他的心中無比高大巍峨。


    他心悅誠服躬身大禮:“恭請韓師一試!”


    院長亦是心悅誠服,恭恭敬敬一禮:“恭請韓師一試!”


    鬆間城外。


    紅衣少女看著麵前樹上掛著的一顆顆藤球,這是她專門從一百公裏外搜尋的一批血獸。她這次絲毫沒有在意血獸的素質,她隻追求數量。


    山穀的變故,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鬆間城已經不是個好選擇。


    她不是田寬。


    她沒有時間再繼續磨蹭下去,如果她不能迎頭趕上,她很快會被其他人甩在身後。


    但是她同樣無法容忍自己就這麽灰溜溜離開。


    臨走之前,她給鬆間城準備了一份大禮。


    她飛上天空,注視著遠處的鬆間城,腦海中浮現少年的麵容,倏地嫣然一笑:“我還會來找你的。”


    她轉身離去,就像一縷縹緲的紅色輕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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