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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葉小暖和楊柳意外發現了那一家三口之後,武警和警犬的任務就更加繁忙了。以防錯過其他倖存者的求助,武警帶著警犬一班接著一班地對廢墟進行了反覆搜索。


    葉小暖在給一位傷員拆解紗布,重新上了藥,換上新的紗布,「你的傷口再換一次藥就沒事了。」


    楊柳這時從東邊走來,拉了拉葉小暖的衣袖,道:「小暖。」她往旁邊走了幾步,示意借一步說話。


    葉小暖又囑咐了傷員幾句話,這才摘下口罩,走到楊柳身邊,「什麽事?」


    楊柳用手掩在唇邊,低聲說:「我剛才聽見兩位醫生聊天,無意間聽到他們說咱們昨天救下的那一家三口中的男人死了!」


    徐玉洋竟然死了?


    葉小暖微微挑了挑眉,眸中有一抹驚詫閃過,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手術沒成功麽?」


    楊柳小聲道:「聽那兩位醫生說,男人的手術本來挺成功的,隻是轉移到普通病房以後,不知怎麽地突然就死了。他們還說男的好像是被嚇死的,死的時候眼睛是睜著的。」


    徐玉洋是嚇死的?會是誰嚇死他的呢?


    疑慮似是一團厚厚的烏雲,籠罩在葉小暖的心頭,抹不去,揮不走。


    不知怎麽地,葉小暖無端地又想到了葉曉芸那天在救護車上看向她的目光。


    楊柳並沒有察覺葉小暖的異常,仍然在訴說著感慨,「你說這男人的老婆和孩子也怪可憐的,家裏沒了男人,從此他們娘倆的生活可就困難了。」


    誌願組在錦都停留了四天,幫助了不少傷員,是他們這一行受益最多的,雖然每天都在忙碌和提心弔膽,但每個人過得都相當充實,同時也明白了人生當中生命才是重中之重。


    迴商都的那天,錦都的天氣不是很好,天空灰濛濛的,有微風,但這樣的天氣已經算是近來幾天最好的了。


    有很多公路都出現了塌方,如今的障礙還沒有完全清除,為了安全起見,大巴車沒法按照常規的路線走,隻能繞道而行。


    其中一段公路是夾在山區溝穀之間的,比較慶幸的是這段公路很平坦,車子路過完全沒有問題。


    當天一起路過這段公路的,除了葉小暖他們所在的兩輛大巴車外,還有一輛到錦都旅遊的客車。途中休息的時候,葉小暖聽旅遊車上的一位年輕旅客說地震當天他們被困在了景點,後來被救了出去,其中還不幸有好幾位旅客在地震中死亡了。


    閑來無事,葉小暖和三位室友一起透過車窗瀏覽外麵的山穀風景,左看看,右看看,分外新奇。


    錦都的冬天與商都截然不同,這裏的山穀之間草木青翠,鳥獸低鳴,樹葉迎風沙沙作響,而商都的冬天早已樹木光禿,花草凋零了。


    大巴車途中經過一條很寬的河流,河麵之上有一座不算很寬的橋,但足以能夠承受一輛車的來往。


    河中的水十分渾濁,估計是近幾天來下雨太多的緣故,水勢兇猛,就仿佛是一隻張牙舞爪的魔鬼在咆哮嘶吼,讓人看了禁不住膽戰心驚。


    前排座位的男生突然站起身叫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一種很怪異的沙沙聲?」


    坐在那男生身邊的女生不以為然地瞪了他一眼,「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沙沙聲不就是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嘛?」


    男生搖了搖頭,盯著遠處的山穀,神色晦暗不明,「不!我在一本書上看過,這是泥石流來臨的徵兆!」


    司機師傅不由得透過後車鏡看了男生一眼,臉色微微一變,頓時加快了車速。


    車上許多人都禁不住慌亂起來,也有人無所謂地說道:「泥石流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們這幾天見的可怕事件還少嗎?」


    ……


    大概過了五分鍾的樣子,後麵突然傳來一陣轟隆的巨響。


    司機師傅猛然停下車,所有人隔著車窗向後望去,原本緊跟在他們車後的那輛旅遊車已不見了蹤影。


    車上有人驚叫道:「橋樑斷了,那輛旅遊車掉到河裏去了!」


    緊接著,便看到後麵的路開始一片一片地塌方,那些泥土很快湧入波濤洶湧的河流之中,而那輛落入河中的旅遊車也漸漸被淹沒了。


    人們頓時心中一陣揪緊,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兩輛大巴車上的幾十人與死神居然隻有幾分鍾,甚至幾百米的距離!


    斷定是泥石流的那個男生臉色發白,喃喃道:「果然是泥石流!」


    葉小暖,還有其他學生連忙拿出手機給當地的警方部門嚐試打電話,可是每一部手機都沒有接收到信號,看來求救電話是沒法打出去了。


    有幾位俠肝義膽的男生叫嚷著要下去救人,司機師傅沖他們嘶吼道:「後麵的路還在不斷坍塌,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學生根本沒有能力救人,即使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其中一個高個頭的男生急紅了眼,「那我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掉?那我們跟畜生又有什麽分別?」


    司機師傅語氣淩厲地說道:「我現在放你下去,我就是畜生!」


    說罷,不再管那幾位為下車而蠢蠢欲動的男孩子,年近中年的司機師傅眼眶微微一紅,咬了咬牙,猛踩油門朝前方駛去。


    其中兩個男生咒罵司機師傅冷血無情,但司機師傅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頭也不迴地向前,向前。


    直到到達安全地帶,司機師傅這才停下車,深深嘆了口氣,「這會兒再聯繫一遍警方部門吧,不過即便聯繫上了,等他們跑到這偏僻遙遠的地方來,恐怕也已經晚了。」


    先前執著於去救人的那幾個男生一直垂著頭,一句話都沒說。


    司機師傅透過後車鏡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要怪無情盡管怪吧。可你們來錦都的這幾天,聽過的看過的比我多,難道還不明白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嗎?」


    車廂內沒有一個人說話,一個個都呆呆地望著車窗外的景象,眼眶紅腫。


    雖然後來到達安全地帶,他們最終還是聯繫上了相關救援部門,但眼看著那一車的旅客被淹沒在泥石流之中卻無能無力,這種感覺簡直比自己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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