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差役和文吏都進入了王家大宅當中,開始查封王家的財產,拘押王家大宅裏的人,狄仁傑就在王家大宅之中親自坐鎮。


    從庫房裏搬出來的金銀珠寶一箱子一箱子的堆在了院子裏,輕點過目,記錄在冊之後,再貼上封條。


    賬本是要呈交給皇帝過目的,大理寺要留一份,送給戶部一份,聖旨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王家所抄沒的家產,一律充入國庫之中。


    王家上上下下總共一百三十二口人,悉數被拘押之後,都站在了前院兒裏,站的滿滿當當的,大理寺的人手捉襟見肘,就隻能讓金吾衛的人進來幫忙,先把人給拘押起來,有罪的論罪,沒罪的.......再說吧。


    狄仁傑在心裏捉摸著,王家大宅之中,也並非說這一百三十兒口人悉數都是大奸大惡之人,若是查明了沒有案子在身的話,是否能夠放他們一馬?


    不過從輕處置這件事,還得經過李承乾的禦筆審批,狄仁傑是不敢自作主張的,他隻是對這當中無辜的人,起了一點兒同情心罷了。


    他是大理寺的官員,執掌刑獄不假,但是也並非鐵石心腸,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有。


    王家的這件案子牽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若是按照聖旨上的說法,悉數斬首的話,怕是得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必定成為永輝年間的第一大案。


    為君者,要替天下萬民考慮,而為臣者,要替君父考慮。


    王勝如同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王家的家主就在一旁照看著他,雖然他們兩個已經是必死無疑的下場了,但是至少現在,兄弟兩個還是能夠相互扶持一下的。


    王家的下人站在了院子裏,從剛才的聖旨上的內容,他們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未來的命運,因此,站在那裏,一個個的都哭哭啼啼的。


    都要沒命了,誰不害怕啊,他們也不是什麽能經曆大風大浪的人,也不是什麽視死如歸的人,誰還不怕死。


    “大人,王家的下人都已經抓到了,外頭有金吾衛看著,斷然沒有能夠逃脫的人。”李修走到狄仁傑身邊兒拱手說道。


    “宅子裏的各個角落都搜過了嗎?斷然不可有漏網之魚。”狄仁傑說道。


    “已經搜過兩遍了。”李修說道:“但是不排除這宅子裏有地道暗室之類的存在,咱們的人暫且還沒有找到。”


    “繼續找,過了今天的話,萬一有漏網之魚,便是咱們大理寺的失職。”狄仁傑說道。


    有密道和暗室不怕,就怕這裏頭藏了人啊,尤其是王家的人。


    “從戶部那裏調來的王家的戶籍,對照一下,王家的人是否有缺少?”狄仁傑說道:“這是重中之重。”


    “是。”李修應聲道。


    像王家這樣的大家族,絕對不會有黑戶存在這世上,因此,家裏每出生一個孩子,都會在戶部存戶籍,隻要照著王家的戶籍來核對王家的人,少了誰,一目了然。


    至於查抄王家的財產,一時半會兒也是辦不完的,這宅子裏的東西查抄完了,還有宅子外麵的呢,那些田產地契,那些店鋪商會。


    長安城王家是完了,那琅琊那邊兒呢?


    那邊兒也是逃不過的。


    因此,長安城王家這邊兒,一個人也不能逃脫,免得給琅琊那邊兒送了消息,整個長安城裏的官員都在百騎司的嚴格監控之下,別說王家沒法給琅琊那邊兒報信兒了,就算是長安城之中有人想要往琅琊那邊兒通信,也得先能逃過百騎司的眼線才成。


    這會兒功夫,誰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給王家送信呢?


    百騎司在看著,李承乾也在看著,他倒是想要看看,這些世家之間,到底是有多麽的團結。


    不過,有人給琅琊那邊兒送信,這可不是李承乾喜歡看到的。


    要是世家之間,真的是鐵桶一個,那該頭疼的就是他了。


    李修去拿戶部要來的戶籍抄本去了,而狄仁傑,則是往後院兒去了,後院兒那邊兒正在統計王家所抄沒出來的財產呢。


    至於前邊兒的這些人,罪名也隻是暫時的,等到抄家完畢之後,說不定還能牽扯出什麽別的事兒呢,所以,暫且不著急處置,就算是抓到了人,今天就得處置了,在處置之前,還要上一道折子給宮裏呢。


    狄仁傑到了後宅,在院子裏,倒是看到了一個人。


    跟玄世璟有點兒關係的人。


    玄清。


    玄清正坐在書案前頭,一筆一筆的記著賬本呢,旁邊兒的小吏則是清點著抬出來的財物,清點完畢之後就報給玄清。


    “大人。”後院兒的小吏見到了狄仁傑之後,紛紛躬身拱手行禮,玄清也要站起來,狄仁傑伸手朝著下麵虛按了一下。


    “大家無需多禮,繼續幹活兒吧。”狄仁傑說道:“所有的東西,一定要清點清楚了,一會兒是要記錄一份清單,呈交到陛下麵前的,所以沒事無巨細,都要記載下來,明白嗎?”


    “是,下官明白。”後院兒之中的眾人紛紛拱手應聲道。


    玄清繼續低下頭,開始幹他的本職工作。


    原本玄清也是背靠世家的,是他父母給他走關係找路子,弄到的官位,而他的靠山,恰好就是鄭家,鄭家倒了,玄清也沒法兒在原來的官位上待著了,就被戶部調派到大理寺,成了一名小吏。


    從進士到官員,從官員到小吏,玄清的仕途也是起起落落。


    至於到了大理寺之後,大理寺之中的人,也曾經在背後議論過玄清,隻是這些流言對於玄清來說,已經傷不到他了,反正同樣的話,他已經聽過太多了。


    淡然處之就是了。


    玄清的這種態度,倒是讓狄仁傑很是欣賞,關於玄清的事兒,狄仁傑也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


    都是玄家的人,曾經還是一家人,因為種種事情,弄得分道揚鑣。


    兩個人,不同的命運,到今天,有不同的結果。


    可以說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了。


    也罷,往後在大理寺混的如何,且看這個玄清的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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