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這件案子當初我找上官府,不管是長安府衙還是大理寺,都將這件案子壓的死死的,他們不就是怕得罪竇家嗎?竇家很厲害,他們得罪不起,這我知道。”夥計嗤笑道:“若是這迴死的不是竇家的少爺,你們會查的這麽緊嗎?若是尋常人,怕是在得知是因為得了黃疸誤食馬肉之後就停手了吧。”


    “若是以前,我不敢說,但是最近這半年的功夫,你沒有聽說大理寺現在已經開始清查以往積攢的案子嗎?”玄世璟問道。


    “那又有什麽用?”夥計怒道:“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你們怎麽知道,當初發生的事情,對他們的家人會有多麽大的打擊,會有多麽大的影響,現在做這些事情,還有什麽意義?!”


    “至少這是個態度。”玄世璟說道。


    隻是玄世璟的反駁,多多少少有些無力。


    遲來的正義,還是正義嗎?


    這個夥計說的沒錯,當初發生的案子,當初沒有徹查清楚,被當成了疑案,封存在了大理寺,現在去徹查這些案子,最大的好處是什麽?不過是大理寺清理了積攢多年的工作而已,這對大理寺來說,無關痛癢,可是對當初涉及到這些案子的百姓來說呢?


    事情過去這麽多年,這麽多年,他們是怎麽過來的?忍受著什麽樣的生活?


    狄仁傑站在牢房外的走廊上,見到裏麵玄世璟被犯人反駁的如此無力,他也知道,錯不在玄世璟,而在大理寺,在他們這樣的官員身上,隻是現在玄世璟進去,替他們承受了犯人的怒火罷了。


    犯人所說的話,狄仁傑聽了,心裏也頗有感觸,案子被耽擱了這麽久,對於當初那些涉案人員的家人來說,是一種什麽樣的傷害?官府的人可曾想過?


    他們會去想嗎?若是他們真的想到了,那案子又何須用得著自己到大理寺的時候來清查?


    “暫且不說別的,你謀殺竇尚烈一事,認證物證都已經齊全了。”玄世璟說道:“你認罪嗎?”


    “認罪?”夥計笑道:“不管人不認罪,反正我都是活不了不是嗎?我知道,我死定了,但是我也知道,官府審案,最後定案之後,執行死刑的事情要遞交到宮中,由陛下再次批閱,才能判定我的死,我死不要緊,但是我也會將當初長安府衙和大理寺那些包庇竇尚烈的官員全都咬出來。”


    玄世璟心中歎息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夥計到了這一步,算是在做困獸之鬥了,隻是會是這麽容易嗎?


    宮中複核批準死刑是不假,但是他也沒有機會見到李二陛下或者是太子李承乾。


    將那些人都咬出來,除卻自己和狄仁傑之外,旁人會聽他說的話嗎?這種得罪長安府衙官員,得罪大理寺官員,還得罪竇家人的事兒,會有多少人去做?


    “長安府衙官員和大理寺官員的事情,我會去查,你認罪伏法,我也會想辦法不會讓他們逍遙法外。”玄世璟說道:“這是我給你的承諾,若是真活不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玄世璟保不了他,畢竟他是殺了人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竇尚烈害死了他的妹妹,他殺了竇尚烈,他也要給竇尚烈償命,但是當中環節複雜,牽扯到了一些官員,玄世璟現在心中也是複雜,糾結著被牽扯其中的官員的事情。


    戴胄並沒有牽扯到其中,隻是戴胄作為大理寺的主官,難辭其咎,如何把戴胄給摘出來,就成了玄世璟最先考慮的問題了。


    要是能把戴胄安全的摘出來,那這件事,戴胄也會支持他這麽做。


    戴胄這個人,是有自己的底線的,大理寺的官員這般做,已經越過了戴胄的底線。


    到了現在,玄世璟也沒有什麽要與這夥計說的了,便離開了牢房,狄仁傑陪同在了玄世璟的身邊。


    “玄公,這件事情,牽扯到了不少官員,下官是否派人去查一查當年有誰涉及到了這當中?”狄仁傑問道。


    狄仁傑這般問玄世璟,說明了他是想查的,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就是狄仁傑,人年輕,天不怕地不怕,有衝勁兒。而他這股子不怕事兒的勁頭,也是伴隨了他的一生,所以狄仁傑這一生的成就不低。


    “先暗中查著吧,不要驚動任何人,寧可慢一些,也不要打草驚蛇。”玄世璟說道。


    目前來說,玄世璟沒有想出什麽辦法來,也就隻能這樣了。


    狄仁傑點了點頭。


    這件事一旦查出來,會成為大理寺的汙點,大理寺的名聲,勢必要遭受到沉重的打擊,長安府衙那邊比大理寺也好不到哪兒去。


    長安府管事兒的縣令,是跑不了了,事情是一年前發生的,長安府衙能把這件事兒壓的絲毫沒有走漏出風聲來,長安府衙的縣令,功不可沒。


    當天晚上,玄世璟和常樂住在了道政坊的宅子,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頭的月光,玄世璟在床上輾轉反側,少見的失眠了。


    若是因為戴胄而放過涉及到當中的官員,玄世璟心裏難安,但若是都給捅出來,戴胄怎麽辦?


    人情,理法。


    玄世璟覺得,若是這一關過不去,就別談什麽理想了,脫了這身官服老老實實的迴莊子上種地去吧。


    一宿沒睡,第二天常樂再見到玄世璟的時候,就發現在家公爺沒精打采的,一點兒精神頭的都沒有。


    “公爺,您這是怎麽了。”常樂問道。


    玄世璟擺了擺手:“別說了,昨兒個一宿沒睡,常樂,收拾東西,迴莊子上,我想安靜兩天。”


    常樂心裏這個納悶兒啊,自家公爺這是來迴折騰什麽呢,昨兒個才到長安,說是有要緊事兒,今天一大早就要迴去,可是什麽事兒都沒幹啊。


    玄世璟是個隨性的人,但是偶爾有時候會鑽牛角尖兒,顯然在戴胄這件事兒上,玄世璟開始鑽牛角尖兒了。


    常樂是玄世璟的護衛,玄世璟說什麽,他就做什麽,玄世璟想要迴莊子上,常樂就趕緊收拾東西,牽了馬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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