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愛卿自己跟諸位愛卿說說是怎麽迴事吧。”李二陛下風輕雲淡的將手裏的狀紙往禦案上一放,這輕輕的一下,卻是重重的擂在了某些大臣的心上,他們心中忐忑,唯恐那貨郎周六的供詞中,牽扯到自己,同時,心中也在暗自思量,李二陛下手中的那份折子和供詞,到底是誰呈上去的。


    立在朝臣中間的戴胄,手裏拿著勿板,心中卻在想著這折子定是玄世璟遞上去的,玄世璟在大理寺探查過兵部的資料,今天一大早,大理寺昨夜值守的官吏就派人來府上稟報說昨夜裏玄世璟在大理寺的刑獄審問了一男子。


    這男子,就是貨郎周六吧。


    戴胄原本想用鹿山書院的案子牽扯住玄世璟,沒想到竟然短短一天,玄世璟就對孫耀庭下了手,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戴胄的本意是不想讓玄世璟去撥弄現在已經很平靜的朝堂了,沒想到最終還是沒有絆住他,不過經過這件事兒之後,戴胄倒是對玄世璟另眼相看了。


    兩天就抓住了孫耀庭重要的證據整理成折子遞給了陛下,這說明這年僅十四歲的東山侯的能力很是強悍啊,現在的戴胄倒是對鹿山書院的案子隱隱有些期待了,期待玄世璟的出色表現。


    “臣......失察,以致石城諸多將士死於吐蕃人手中。”一時間,孫耀庭心思千迴百轉,若是貨郎周六供出了其餘的聯絡人,陛下不可能僅揪著自己不放啊,更何況,陛下手中好像沒有府裏丟失的那些書信,這是怎麽一迴事?想出了這些,孫耀庭現在隻能將自己咬死在石城這件事上,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還有嗎?”李二陛下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入了孫耀庭的耳中。


    還有,還有什麽,孫耀庭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跪在地上伏著身子,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太極殿中安靜之計,良久,才聽到李二陛下悠悠的開口。


    “孫愛卿,聽到朕的話了嗎?”李二陛下的聲音陡然間嚴肅起來:“既然你不說,朕替你來說,據貨郎周六招供,十年前對東山侯下毒,可是你指派於他!石城兵部的折子,也是你故意授意下麵隱瞞不報的吧,收受賄賂,貪贓枉法,府中下人飛揚跋扈,仗勢欺人!好一個威風凜凜的兵部左侍郎孫耀庭!”李二陛下將折子拿起,狠狠的擲在了孫耀庭的麵前。


    李二陛下所說的這些事情,都是玄世璟寫在折子裏的,開篇就提到了十年前自己莫名其妙中毒的事兒,說此事貨郎周六勾結侯府上的丫鬟給自己投毒,背後主使就是孫耀庭,至於孫耀庭背後是否有人,那就看李二陛下自己的想象力了,反正玄世璟在折子裏也就“隨口”一提。


    至於孫耀庭收受賄賂的事,那些書信裏全都寫著呢,貨郎周六一直往孫府跑,偶爾送的“貨”,就是了,府上下人飛揚跋扈,昨晚上孫府的人在長安城鬧的雞飛狗跳都被金吾衛捅到李二陛下那裏了,若是平時,出了這樣的事情,李二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關鍵是今天早上收到這份折子和這份供狀,李二陛下當場就明白了孫府為何這麽鬧騰了,豈能不怒。


    原本還有朝臣打算站出來幫著孫耀庭辯解一番,但是聽到李二陛下說十年前東山侯玄世璟中毒一事是孫耀庭在背後指使,便又沉默了下去,雖然一些武德舊臣心中對於玄明德好感缺缺,但是他這根獨苗玄世璟在陛下眼裏卻是個寶貝,動不得,雖然心裏明白孫耀庭這是替荊王殿下背了黑鍋,但是這幫人還是選擇了沉默,不沉默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要將李元景供出來不成?


    “微臣知罪。”孫耀庭伏地叩拜,心中知道,不可能再狡辯下去了,這份奏折裏寫了這麽多事,定然都是從那些書信中得知的,再狡辯下去,逼得那人將書信拿出來,恐怕在座的不少人,都逃不了一個欺君罔上,結黨營私的罪名。


    “說說吧,是誰在背後指使你做這些事的。”李二陛下揉了揉額頭,當初放任玄世璟去查就該想到這個結果了,單是一個孫耀庭,是沒有膽子扣壓下石城這麽重要的折子的,大唐凡有貽誤軍情者,必定當斬,孫耀庭為何肯冒這麽大的險,若說他身後無人,李二陛下是不信的。


    “臣背後無人,這都是臣一人所做,臣是一時糊塗,萬望陛下開恩。”孫耀庭跪伏在地上懇求著,他從一個寒門學子一直到今天兵部左侍郎的位子,雖不能說是位極人臣,但也算得上是達官顯貴了,這一路走來有多少艱辛,孫耀庭心中明了,雖然不甘心這樣的結果,但是仍舊抱著僥幸的心態,希望李二陛下能法外開恩,饒他一命。


    “戴胄。”李二陛下看向站在下麵的戴胄:“謀害勳貴,貽誤軍機,貪贓枉法,禦下不嚴,如何定罪。”


    戴胄手持著勿板出列:“迴稟陛下,僅謀害勳貴,貽誤軍機兩罪,便可定死罪.......”


    “陛下,開恩啊,求陛下開恩!”孫耀庭跪在殿中不斷懇求。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孫耀庭,你難倒還要袒護你背後之人?”李二陛下看著跪在下麵的孫耀庭,雙目中透出危險的光芒。


    孫耀庭沉默了,若是供出李元景,陛下可能會饒他一命,但是卻也免不了發配嶺南的命運,若是如此,自己府上那一家人,又該如何在長安城中生存下去,若是自己一力承擔,便是逃不掉一死,隻希望李元景能看在這份情誼上,照顧好他的家人。


    穩了穩心神,孫耀庭做出了決定,叩首說道:“陛下,無論是十多年前下毒謀害東山侯也好,此次石城貽誤軍機也罷,皆臣一人之過也。”


    高坐在殿首的李二陛下一看孫耀庭那絕決的神色,便知道他是打算一力扛下來了,看來他背後這人,身份不簡單呐,可是從玄世璟的折子中竟然看不出一丁點蛛絲馬跡,僅能看出這奏折中“隨意”寫的一筆,卻又讓人浮想聯翩,看來此事還需派百騎司去查探一番,現在孫耀庭認了石城的折子是他故意壓下去的,這可是涉及到了軍國大事,不得不謹慎了。


    “先將孫耀庭收押大理寺,戴胄擇日審理此案。”打定主意讓百騎司去查探,李二陛下也不再步步緊逼著孫耀庭讓他去說背後的主使人,等百騎司查探出來,那這一切,便會有了結果:“今日起,盧承慶升任兵部左侍郎,楊弘禮出任兵部右侍郎。”


    朝堂之上,轉瞬間,一個朝廷四品大員被一擼到底,而此時這件事情的推動者玄世璟,整打著哈欠陪著自家母親王氏坐在馬車裏,後麵帶著一行人,往自己封地的莊子上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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